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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向陽從踏足城關鎮大院,就感覺這裏的氣氛怪異,人們的神情詭異,和商貿系統熱烈融洽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他打定主意,城關鎮的慰問他就做個看客和聽衆,絕不開口,讓金澤滔一個人唱獨角戲吧。
金澤滔和沈向陽都不約而同地相互謙讓着保持緘默,最後,金澤滔實在推辭不過,隻好說:“首先我代表市政府,代表杜市長,也代表一向謙虛的沈市長,來這裏看望并向在座的各位,并通過各位,向城關鎮全部幹部職工緻以新春的問候。”
會議室的人們都機械地熱烈鼓掌,心裏卻在嘀咕,金市長調侃沈市長太過謙虛,而沈市長卻連一臉不謙虛地繃着個撲克臉。
金澤滔依然笑容可掬,說:“城關鎮向來是南門各鄉鎮的排頭兵,領頭雁,這不但體現在發展速度,也體現在工作力度,我記得,去年新經濟發展一攬子計劃,就是在城關鎮這個會議室打響第一槍的。”
除了接替馬忠明不久的副鎮長厲志剛,在座的城關鎮黨政領導都對去年金澤滔在這裏的發言記憶猶新,當時他一邊宣布新經濟發展一攬子計劃正式啓動,一邊毫不猶豫地向許家的道口攤棚舉起砍刀。
金澤滔終于斂起笑容,嚴肅道:“今年各項既定項目任務很重,去年推出的道口改造工程和服裝城項目要按期完工,并正式對外招商招租。西頂山腳的英雄紀念館要按期動工。”
“所有這些。都需要依靠鎮委鎮政府上下聯動。齊心協力,才能确保各項目标任務順利完成。最後,希望在新的一年裏,城關鎮能一如既往地,繼續處于全市各鄉鎮的領跑地位。”金澤滔以一個有力的手勢結束了今天的發言。
還好,這裏沒鬧什麽妖蛾子,沈向陽如釋重負,暗暗地松了口氣。剛才路上的遭遇就讓人窩火,隻盼快點結束今天的慰問活動,回去向杜市長交了差,再回家好好睡一覺,忘了今天的郁悶吧。
但就在這時,坐于鎮政府最角落的副鎮長厲志剛卻忽然重重地咳了一聲,道:“沈市長,道口改造工程的配套市場建設工地,時常有不名身份的流氓地痞敲詐勒索,盜竊搶劫成風。成爲南門治安死角,群衆沒有一點安全感。”
金澤滔看了一眼沈向陽。沒有說話,沈向陽咬着嘴唇,恨不得站起來奪路就走,雖然他也對南門的治安也頗有微詞,但今天實在不宜再多事。
厲志剛誰啊,原來金澤滔任财稅局長時的哼哈二将,賣牛犯錯誤被發配到後洋鎮找牛,還沒找到牛,就又被調回城關鎮接替做牛郎犯錯誤的馬忠明,現在和新城建局長謝淩共同負責道口工程。
沈向陽瞥了金澤滔一眼,你就不能消停點,工作上的事情,機關部門不都是習慣過了元宵節,才坐下來慢慢商量着辦的嗎?社會治安是一項長期性的工作,我們在這裏也商量不出什麽行之有效的辦法。
金澤滔呷了口茶,說:“沈市長,受年前幾起惡性砸搶事件影響,現在南門的社會不良風氣有所擡頭,一些社會沉滓也浮出水面,各種黑惡勢力橫行不法,嚴重影響了我市的經濟發展環境,剛才來城關鎮的路上,我們就曾經親眼目睹一起惡性治安事件,現在到了非刹住這股歪風的時候。”
厲志剛一拍桌面說:“正是如此,施工及投資方多次跟我們反應,公安部門也頻頻出警處理,但都收效甚微,這夥流氓黑惡勢力都開始學會打遊擊,你進他退,你退他進,煩不勝煩,也防不勝防,現在正需要開展一場社會治安的人民戰争。”
沈向陽分管着公安等政法部門,厲志剛向他救援,無可厚非,但沈向陽此時,卻隻覺得後背涼飕飕的,厲志剛和金澤滔兩人一唱一和,三言兩語就将這些流氓滋事事件按上了黑惡勢力的帽子,矛頭所指已經是司馬昭之心。
沈向陽有氣無力地說:“涉及到政法系統的統一行動,還要征求劉志宏書記的意見,這事,我會跟劉書記招呼,具體還要你們城關鎮出面協調。”
金澤滔點點頭,目光直視鎮委書記和鎮長,說:“城關安則南門安,南門安則永州安,黑惡勢力根深蒂固,不要低估他們的社會危害性,城關鎮不能坐視,要積極行動起來,新經濟發展戰略需要一個安定團結的社會環境。”
沈向陽心裏卻道,你倒真會上綱上線,怎麽不說南門安,則天下安!
金澤滔說:“呂三娃案子就發在南門,而現在,呂三娃案子已經被提起公訴,全國人民都在關注,另外,市委市政府準備在全市開展集中整治非法集資活動,反黑惡行動要結合整治非法集資活動,所以,在南門打一場反黑惡勢力的戰争,從某種程度來說,南門安,則天下安。”
沈向陽握着茶杯的手一顫抖,差點沒摔着杯子,還真敢說,這都扯上天下了。
城關鎮黨委政府都拍着胸膛表态,一定盡快落實金市長的指示精神,馬上着手部署打擊全鎮黑惡勢力行動,造一方治安淨土,還一方百姓平安。
此後幾天,城關鎮由厲志剛牽頭,公安局由柳立海出面,經劉志宏副書記同意,在地區公安處的直接領導下,轟轟烈烈地開展集中打擊社會黑惡勢力的百日大行動,集中打擊橫行南門城區的路露,村霸,市霸。
一時間,南門市區雞飛狗跳,原本活躍在南門大街小巷的各種流氓團夥頓時如喪家之犬,每天都能聽到警車呼嘯着來往,輾壓着市民的神經。
對新春期間市公安局開展的打擊黑惡勢力大行動,有人拍手稱好,歡呼雀躍說,公安局早就該這麽幹了,沒看到現在大姑娘小媳婦晚上出門都戰戰兢兢的,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普通市民。
也有人罵天咒地,還讓不讓人活了,不過是打打架,調戲調戲小姑娘,最多敲詐些錢财,能是什麽大事,要勞動公安局沒日沒夜地象獵犬一樣到處在市區轉悠,這些人都是象老鼠一樣生活在城市角落的流氓地痞。
而此時,住進永州醫院的許永華此刻正憤怒地摔着杯子,對着他在工商局任副局長的弟弟怒吼:“你是豬啊,現在什麽時候,沒看到金澤滔他正舉着屠刀就等着你探出脖子,讓有案底的人都趕緊出去避避,所有市場的許家人全都給撤了,暫停所有活動。”
副局長弟弟委曲說:“這麽多年下來,我們都是這樣幹的,再說,這些市場本來就是我們許家建起來的,收點租金天經地義。”
許永華消瘦得十分厲害,兩頰深削,眼窩深陷,隻是目光炯炯有神,閃爍着不屈的火花,不象外面傳言的驚吓過度才住的醫院。
許永華是以糖尿病的名義住的醫院,許一鳴未被柳立海抓捕前還都好好的,許一鳴一出事,許永華先是莫名地消瘦,然後就就患糖尿病了,所有人都不信,這事情也太湊巧了。
但偏偏許永華就是真的因爲血糖突然之間升高才住的醫院,或許有受驚的原因,但許永華還不屑借病回避現實。
雖然從西州到永州,四面八方反饋回來的都是壞消息,但直到現在四面楚歌的情形下,許永華都沒放棄拯救許家,他既沒有大難臨頭的自暴自棄,也沒有垂死掙紮的瘋狂舉動,而是冷靜地召集家人布置許家後路。
看着病房内或站或坐,或麻木或瘋狂,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同族宗親,許永華心裏卻忽然泛起酸楚,多年的安逸生活,許家已經沒了最初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的朝氣和活力。
随着許家第三代陸續進入政府部門工作,許永華當初想以血脈維系的人脈關系,不但沒有如他所願的發展壯大,相反卻出現了許多因龃龉而起的傾軋。
兄弟阋于牆開始形于迹,卻沒有出現外禦其侮的團結一心的局面,特别在許一鳴被捕後,家族内各種說法甚嚣塵上,許家七兄構成的許氏家族處于分崩離析的邊緣。
他心裏歎息,強打着精神對弟弟說:“我們許家一直行走在法和罪的邊緣,一鳴就是因爲道口攤棚的事情被捕的,你是工商幹部,難道不清楚我們許家一直收取的市場租金根本就是非法的嗎,多年來,我也努力想通過合法渠道取得市場經營權,但都因爲各種阻撓而作罷,現在說什麽都遲了。”
此時,坐在病床另一側的許家大伯卻說:“亡羊補牢,未必就晚,永華,關在病房裏你解決不了問題的根本,許家未到窮途末路,你也沒有山窮水盡。”
許永華神情複雜地看着許家大伯,許家七叔伯中,唯有這個大伯是個另類,他最早反對家族的做法,因爲多次反對無果,早早就脫離了家族,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但到了許永華最需要援手的時候,七個叔伯,卻隻有大伯出現在自己病房裏。(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