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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向陽征詢似地看了金澤滔一眼,金澤滔攤攤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林正大局長說:“沈市長,這個事情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啊,我們或有失職,商貿人從來不諱疾忌醫,也願意承擔責任,但市政府分管領導有嚴重違法亂紀行爲,有嚴重失職渎職行爲,是不是應該向組織提起申訴?”
矛頭直接對準商貿系統原分管領導葛敏松副市長,沈向陽頓時脊梁一涼,看會場群情激奮的情形,杜子漢等人向自己突然發難,并非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圖謀。
沈向陽驚悸地看向金澤滔,隻見他面帶微笑,垂着眼睑,專心地喝着面前的茶水,似是未聞,這個時候,他猛地驚覺,金澤滔的神情,明白地告訴他,這件事,他或許并未參與,但絕不是他所表示的絕不知情。
而金澤滔也似乎絲毫不掩蓋自己對葛敏松的觀感,至少他并沒有反對。
沈向陽今天代表杜建學市長看望慰問商貿幹部,他就有義務接受商貿幹部的申訴。
沈向陽苦笑了一下,今天他是代人受過,難道杜建學早知道商貿系統今天會對葛敏松突然發難,才借故避遁。
沈向陽在這瞬間腦子轉過很多念頭,臉色也漸漸地嚴肅起來,說:“每個黨員幹部都有向組織如實反應情況的權力。但前提是實事求是。既不誇大。也不隐瞞,在這裏,我不能明确答複大家,但我可以如實向組織報告。”
林正大從身手的工作包中抽出兩份資料,分别遞于沈向陽和金澤滔。
沈向陽隻是瞄了眼标題,随即鄭重地折疊起來,放進包裏,金澤滔則饒有興趣地當場展開浏覽。他看得很仔細,最後将目光落在林正大臉上,看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林正大開始還鎮定,但被金澤滔沉靜的目光緊盯了一會,額頭開始冒汗,金澤滔敲着中指道:“剛才沈市長說得很清楚,黨員幹部有義務向組織反應情況的權力,但前提是實事求是,我想請問林局長。你能保證你所提供的材料都是确鑿無誤,不是憑空捏造的?”
林正大臉頓時漲得血紅。大聲說:“南門的商貿企業這幾年越來越不景氣,除了其體制性的先天不足之外,經營決策上的嚴重失誤是導緻經營業績持續滑坡的最主要原因,而很多失誤完全可以避免,但個别領導卻罔顧公益,爲一己之私利,損害國家利益,材料後面,有我們商貿企業中層以上幹部的聯合簽名,我們願爲我們的言行負責到底。”
金澤滔吃了一驚,沈向陽連忙掏出自己這份材料,和金澤滔手上的材料一樣,翻開最末一頁,在其反面,密密麻麻地簽滿了名字,每個名字都有殷紅的指印蓋在上面,沈向陽臉色頓時雪白,這是所有商貿人對葛敏松不死不休的追責。
金澤滔愣了一下,還真是怨氣沖天啊,想不到林正大等人對葛敏松如此怨恨,撇開葛敏松這幾年對商貿企業的損害不論,他堅持在商貿系統開展幹部使用制度改革試點,也是招緻商貿系統嫉恨的最主要原因。
這些商貿的老油子,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啊!金澤滔有些頭大,幸好,林正大等人還算是明白人,衆目睽睽之下跟沈向陽提起申訴,至少在面上避免将自己置于風口浪尖,至于以後,讓沈向陽和杜建學兩位常委領導頭痛吧。
金澤滔收起材料,冷冷說:“脫離市場實際的決策,領導負他該負的責任,但你們作爲企業經營管理者,沒有當好領導參謀,難道就沒有責任?我建議,在場的所有領導幹部一律上一線櫃台,體驗體驗市場規律,反思反思經營得失,重現商貿系統的輝煌,不是說在嘴上的,還要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出來,就這樣吧,散會!”
直到離開商務局大樓,沈向陽還都有些恍恍惚惚,好不容易過了一個安穩年,這春假都還沒過去,南門又要起波瀾?
沈向陽是個厚道人,不太藏得住心事,一路上愁眉苦臉,金澤滔卻恍若無事,無話找話說:“沈市長,這個春節在哪過的?”
沈向陽苦笑着說:“你還有心思說閑話,趕緊想想辦法怎麽滅火吧?”
金澤滔奇怪道:“商貿幹部要申訴的又不是你沈市長,葛市長應該比我們還焦慮吧,再說,不是還有杜市長嗎?你着急個什麽勁?”
沈向陽一拍腦袋,還真是替水鴨子腳冷,瞎操心,他不過是代表杜市長慰問走訪的傳聲筒,回去将材料往杜市長一交,關他什麽事?
按照日程安排,兩人第二站要去城關鎮慰問,城關鎮和商業局分處城市東西兩端,從商業局驅車城關鎮,要穿過南門中心大街。
沈向陽從車窗看向人來人往的街景,看着人們臉上洋溢着的喜氣,以及孩子們凫趨雀躍的歡喜模樣,沈向陽也漸漸地開心起來,兩人有說有笑,似乎都忘了剛才的不快。
正在這時,隻聽得一聲吱嘎的急刹聲,金澤滔還好,眼明手快的他迅速抓着前面的座椅靠背,另一隻手還有空攔着向前傾斜的沈向陽。
沈向陽和金澤滔并排坐在後排,金澤滔雖然攔了一把,但猝不及防下,他還是重重地一頭撞向前方駕駛座的靠背,隻覺得頭嗡嗡作響,良久才回過神來,急急問道:“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金澤滔指了指前窗,卻見兩人所乘座駕前方擋風外的車架上,一個滿頭鮮血的年輕人正驚魂未定地從發動機蓋上下來,恨恨地盯了駕車的邱海山一眼,迅速地逃離。
三人就這樣愣愣地坐了片刻,後面又大呼小叫地沖上兩三個持着鐵棍的年輕人,臉貼着車窗,嚣張地打量了兩眼,還沒等邱海山發話,一聲吆喝,呼嘯而去。
隻留下三人大眼看小眼,半晌沒有作聲,金澤滔歎息說:“南巡首長提出的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基方針,什麽時候都不落後,一手抓改革開放,一手抓打擊各種犯罪活動,什麽時候都不能放松,現在我們南門經濟開始起步,但社會治安和社會風氣卻也開始惡化。”
“也确實該整頓一下社會治安,經濟發展了,人們的口袋鼓了,人心開始浮躁,各種不良風氣也乘虛而入,任重而道遠啊!”沈向陽揉着額頭感慨道,幸好,駕駛座的靠背挂着一塊厚厚的軟墊,沒有留下什麽外傷。
路上的小插曲讓沈向陽兩人心情都有點沉重,隻是還沒等他們來到城關鎮,商業局百名中層以上幹部聯名,以不死不休的姿态狀告葛敏松的消息,就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兩人出現在城關鎮時,城關鎮黨委政府兩套班子整整齊齊地站大門口迎接,但人們的目光更多地聚焦在金澤滔身上。
金市長到哪都是不安分的主,這不,剛在西州拳打腳踢在省台上露了一回臉,還受到了省委書記的接見和表揚,這剛回來上班第一天,就開始興風作浪了。
金澤滔和葛敏松的矛盾由來已久,隻要有這兩人在的場合,總難免會有磕磕碰碰,這在南門上下已經不是秘密。
年前,葛敏松借着劉志宏副書記的幹部使用改革試點,算計了金澤滔一把,這不,剛過了年就現世報,發動了商貿上百名中層幹部聯名上書。
看這架勢,還真有不死不休的味道,人們更感興趣的是這從聯名申訴書上,到底反應了葛敏松什麽問題?
城關鎮馬忠明副鎮長也曾算計了金澤滔曾經的得力幹将,城建局長任家農一把,現在他什麽下場?身敗名裂,回家種田。
雖然南門幹部群衆都知道馬忠明是被她老婆捉的奸,但明白人都清楚,這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剛進房,還沒入洞,馬家的虎妻就急吼吼來了。
馬家妻子來了隻是家醜,黨政辦的幹部又來了,這家醜就外揚了,外揚就外揚,無非是臉面上難堪,派出所的幹警又準時出現,這家醜就鐵闆釘釘,嬗變成違法亂紀了。
若說這中間沒有有心人在串連,打死也不信,而這個有心人,據人們猜測,十有非金市長莫屬,金澤滔卻不知道,東源著名傻子李聰明的傑作,屎盆子卻扣在他的頭上。
金澤滔收拾了路上的郁悶,笑眯眯地和城關鎮黨政領導握手問好,其樂融融,金澤滔掃視了一周,卻沒看見許永華副書記,奇怪地問了一句:“咦,許副書記今天怎麽沒來上班呢?”
書記和鎮長後背冷汗直流,許副書記沒來上班,你金市長會不知道?
誰不知道公安局的柳立海副局長是你金市長手中的尖刀,他正借着許一鳴幕後指使村民上訪公安局這個案子,聯合地區公安處正磨刀霍霍向許家。
這個春節,對許家來說,簡直是個災難,許一鳴在拘留所裏過年,許永華瘦了十斤,現在都已經住進醫院了,許家上下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