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滔抱着小春花,商雨亭卻不住地在旁邊威脅着小春花快下來,哥哥的懷抱不能讓你獨占。
小春花快活地微閉着眼睛,不理不睬,老姑笑着拍打着商雨亭的手:“你都大姑娘了,也好意思天天讓你哥抱啊。”
在金家大院裏,商雨亭從來是以孩子的面目出現,不管多麽小的小孩,她都能一起玩,最近,小帽帽就賴上了她。
當他們回各自房間梳洗出來,準備吃早飯時,金澤滔卻看到林文铮正盡心盡責地扶着挺着大肚的鍾佑鈴在院裏散步,别院雖然占地廣闊,但别墅群都是依山勢而建,除了主屋前有塊平坦地方,其他地勢都高低不平。
下坡時候,鍾佑鈴以泰山壓頂姿勢将林文铮當拐杖使用,上坡時候,林文铮就象火車頭,牽引着鍾佑鈴這台重量級機車。
林文铮本來準備趕回西橋老家過年,但這幾天,鍾佑玲反應忽然激烈起來,根本無法堅持長時間旅途勞頓,就臨時決定在抱金别院過年,
鍾佑鈴不斷地抱怨天氣太冷,還不如回房間坐坐,林文铮則揮汗如雨地鼓勵她再走幾步,每每看着林文铮滿頭大汗的樣子,金澤滔都爲他感到心酸。
柳葉和小忠等人也被各自的父母從被窩裏趕出來了,他們站在一旁大聲喊着加油,連小帽帽也拖着鼻涕跟在鍾佑鈴後面爲她加油鼓勁。
相比這對夫婦,蘇子厚和宋雅容就要從容得多,兩人手牽着手,在别院小道漫步,宋雅容肚子現在還不顯懷,但無論是飯量還是睡眠都暴增,身形很快就臃腫起來。
宋雅容早幾天想回東珠保胎,但抱金别院這麽多有生育經驗的人服侍着,這麽濃的年味。最重要的,這裏竟然集中了三個孕婦,也托詞妊娠反應厲害,賴在抱金别院不回東珠了。
宋雅容願意留在别院過年,蘇子厚更是求之不得,他本來就不喜住東珠宋家那令人壓抑的院子裏,相比較。抱金别院既熱鬧,又有傳統的過年氣氛,老金家上上下下都把他當老師一樣尊重着,他很喜歡這種大家庭的過年氣氛。
到七點半,所有人都準點到餐廳吃早飯,金澤滔和林文铮落後衆人一步。林文铮一邊擦拭着汗水,一邊感歎:“這當父親也太辛苦了,爲當父親,晚上象豬,拼命播種,快當父親,白天象狗。勞累奔波,這以後做父親了,不知道還要怎麽辛苦。”
羅立茂不知道從哪裏冒出,眨巴着小眼睛,苦着豬腰臉說:“當了父親,既當豬又做狗,幹的都不是人幹的活,暗無天日啊。小林子,你的美好人生才剛剛啓幕,好好享受吧。”
三人還感慨時,柳鑫從後面跟上,嘎嘎怪笑着道:“你們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等到我這年紀,想要做豬做狗都成爲奢望。現在我很懷念豬一樣生活,隻要你有力氣,快樂地哼哼也是種幸福。”
金澤滔三人都齊齊不屑說:“賤!豬狗不如!”
幾人說笑着進了餐廳,林文铮很自覺地正要服侍鍾佑鈴用早餐。羅立茂卻拉着他的手說:“你就沒想過調回浜海,京城雖好,那裏也不是你的舞台,還是要考慮考慮以後的路。”
東源時,他們兩人的關系就不錯,平時也常有電話聯系,林文铮說:“澤滔也跟我提過這個事,聽他說,曲縣長好象有意将駐京辦從産業辦脫離開來,并升格爲副科級單位,這樣,我就能公私兼顧了,等孩子出生,再考慮以後的事。”
羅立茂點點頭:“這倒是條路子,浜海駐京辦不錯,前段時間,我們老王書記去京城辦事,也是你接待的,回來就贊不絕口說,随着經濟發展,縣裏跟京城的聯系勢必會更加密切,合适的時候,我們海倉縣也将成立駐京辦。”
林文铮和羅立茂勾肩搭背着進去,說:“羅哥托付的事,我怎麽敢怠慢,幸不辱命,沒讓老王書記失望,也沒丢你的面子。”
當大家将長餐桌坐得嚴嚴實實時,坐在金澤滔旁邊的母親說:“唉,這麽多人一起吃飯多熱鬧啊,少了何悅這孩子,我這心怎麽就空落落的。”
旁邊的何母也歎息道:“小滔,你就沒打聽過小悅什麽時候回來,看到佑鈴她們被照顧得多好,這閨女挺着肚子還要千裏迢迢跑京城辦案,這多傷身勞神,真是遭罪。”
何母說着說着就開始抹淚,金澤滔也有點頭疼,現在根本沒辦法聯系何悅,她不打電話回來,又居無定所,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
尹小爐在那晚聚餐後,第二天就趕回京城,前段時間還被炒得飛飛揚揚的沈永福長江案,這幾天似乎都銷聲匿迹了,報紙電視也沒有這方面的報道。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這也說明,事情沒有向壞的方向發展,這令金澤滔寬心不少,至少,打電話給董明華時,他的精神還是相當的亢奮。
他隻能悶悶地安慰說:“應該快了,我今天再問問董廳長,讓他幫忙打聽一下。”
直到臘月二十九日這天中午,老金家望穿秋水,才算在小除夕把何悅盼回來了,何悅并沒有如人們想象的那樣面黃肌瘦,反倒養得白白胖胖,肚子也開始鼓起來了,尹小爐并沒有虧待何悅。
今天老金家搗年糕,蒸饅頭,何悅的回來,讓老金家原本還打算等晚飯後再進行的搗年糕活動提前至午後。
廚房成了最熱鬧喧嚣的場所,母親等人把早幾天磨好的米粉裝在蒸桶裏,倒扣在鐵鍋裏用急火燒蒸,很快,蒸汽就彌漫了整個廚房,廚房設施齊全的排煙和排氣風扇卷着滿屋的蒸汽往外排放。
從廚房卷出的蒸汽,瞬間就溢滿别院遠近,散發着大米和小麥的芳香,遠遠地讓人聞着就陶醉。
連一向性喜靜,意清幽的蘇子厚教授都忍不住從屋裏踱了出來,聳動着鼻子,對身邊的宋雅容說:“這才是最真實的人間煙火,最本源的百姓百态,最芬芳的新年年味。”
宋雅容牽着丈夫的手說:“我們也去看看熱鬧,聽說搗年糕時在旁邊添把手,沾個好彩頭,寓意年年高。”
此時主屋前的平地上,排列着兩隻石臼,大弟小洋捋袖擦掌,握着石杵做好了搗年糕的準備,堂弟金敏祖雙手在旁邊的臉盆沾濕了手,候在旁邊,他将配合小洋翻年糕。
不一刻,父親三兄弟擡着蒸熟米粉的蒸桶,喊着号子,疾步向石臼奔來,蒸桶扣在石臼上,登時米香四溢,熱氣四騰。
爺爺在旁邊開始發号司令:“年年高,搗年糕,竈王爺,上天報,保平安,奏四方,起始!”
小洋先是用石杵把石臼中蒸熟的米粉磨勻,然後一聲大喝,掄起石杵重重地搗了下去,當石杵過頂時,翻糕的金敏祖眼明手快地沾着涼水翻動糕團。
如此,你來我往,互相配合,約過了十來分鍾,小洋抹着汗水将手中的石杵交于小叔。
等搗得糕團油光可鑒,韌性極好時,外婆帶着家裏的何悅等三個孕婦,淨了手,兩手在石臼中的年糕團上沾水随意翻動一下,謂借氣沾運,爲肚子裏的孩子讨個好利市。
随後,孩子們也輪流在年糕團中翻動,最後小叔搗鼓了幾下,将油光水亮的糕團移到準備好的幹淨案闆上去,案闆上灑上菜油,糕團就在上面反複揉搓,再放入年糕模裏一壓,一倒,年糕就出模了。
第一蒸先切出一盤祭竈神,然後才輪到孩子們吃糕頭,糕頭吃得多意味着來年多些吉利,沾點紅糖,趁熱吃,黏韌适口,軟糯香甜,嚼頭極好,連蘇廳長吃了都鼓着腮幫稱好吃。
此後,搗年糕一直持續到吃晚飯,後面的工作大多由工人們進行,這些年糕,都要等年後大家各奔東西時,老金家留給各家各戶的年貨。
時間很快就到了除夕夜,所有人都到餐廳廚房幫忙,老人孕婦安坐在餐桌邊等候開席,女人布置餐桌,準備酒水,男人嚼着瓜果,看着電視,天馬行空地說着各種話題。
隻有以商雨亭爲領袖的大小孩子,則大呼小叫着在院子裏架起了花炮,燃放着鞭炮,這個時候,西州還沒有全面禁止煙花爆竹。
金澤滔牽着何悅的手,靜靜依立在主屋外的方形立柱,看着遠近明滅的煙火,聽着此起彼伏的爆竹聲,注視着院子裏的孩子們興高采烈的歡呼雀躍,心裏蓦然湧起一種感動。
他攬過何悅,輕輕地在她有些發胖的臉啄了一下,何悅仰臉甜甜一笑,将頭埋進他的胸口,一手蓋着小肚,一手環着金澤滔的腰,說:“我是不是變得難看了?”
金澤滔嗅着她的發香,仿佛從她身上聞到一股孩子的奶香味,說:“女人,懷孕的時候,是最美麗的,你怎麽會難看呢,你比煙花燦爛,你比星空迷人,你比錢湖美麗。”
何悅咯咯地笑着,環抱着他腰身的小手輕輕拍打着他,仰頭看他,眼睛裏卻閃耀着太陽般璀璨的光芒:“你總是讓我的心,因你跳,因你停,你總是讓我的情,爲你生,爲你滅,你讓我怎麽愛你,我的愛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