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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周局長訓孫子似喝斥了一頓,剛剛還一臉憤懑的柳鑫,此刻卻如商雨亭在唐人會所偶遇方飛等港台明星一樣,那種邂逅心中偶像,兩隻銅錢大眼放光的神情,讓金澤滔感覺似曾相識。
這個柳鑫不就跟周博山一樣的,渾身上下毛病不少,但在公安隊伍卻都頗負盛名,也很得人心。
金澤滔搖了搖頭,就周博山的性子,做他的同事,還真得有含垢忍辱的勇氣,方能和他和平相處。
不過從一個側面,他也終于明白,爲什麽方建國就這麽一個妹妹,還要嫁給周博山這個二百五。
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朱小敏這麽一個既能幹,又有貌的女強人,當初就瞧上他這個一無是處的麻子臉,也是他身上也有吸引異性的閃光點。
金澤滔和柳鑫兩人都圍繞着周博山,起着奇怪的念頭,一路無言很快進了抱金别院。
此刻,山下,等金澤滔兩人離開,方柔就冷着臉,噔噔地先回了屋,砰地将房門關得山響,周博山對着正噘着嘴不高興的小諾說:“以後不許和山上姓金的一家來往,一群土豪山鼈,也敢打我們周家閨女的主意,也不稱量稱量自己什麽身份。”
小諾小臉漲得通紅,跺腳羞惱道:“爸!你太無……無恥了,我跟小忠就是好朋友,沒你想得那麽肮髒。”
周博山哼了一聲:“就是因爲你想得太單純,我更要防微杜漸,防範于未然。”
此刻。房門忽然打開。方柔拉起小諾。說:“别跟這僞君子說話,土豪山鼈,好象自己是什麽金枝玉葉似的,你也不過是一個種田出身的,有什麽資格對别人品頭論足的,人家土豪至少還憑着自己本事掙的家業。”
周博山氣紅了臉:“方柔,你什麽意思,姓金的跟你什麽關系。讓你這麽這麽護着他,小諾是我們的女兒,你不阻攔難道還要慫恿着她和姓金的一家來往?”
周博山的口不擇言讓方柔渾身直哆嗦,指着他的鼻子說:“小諾說的沒錯,你太肮髒,一肚子的腌臜貨,兩個孩子的純潔往來,讓你說得跟什麽似的,我跟姓金的什麽關系,你眼睛瞎了還是沒長眼。不會自己分辨啊,董廳長好歹也是你的業務領導。你憑什麽信口雌黃,胡說八道,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爲這種混帳話是我哥那裏傳出來的。”
周博山冷冷一笑:“好教你知道,這話正是從你哥那裏出來的,你也不用擔心,這話會傳到董明華耳朵裏,晚上,你哥會同董明華談話的。”
金澤滔和柳鑫回到抱金别院的時候,長桌會議也正結束,等邵友來他們一出來,母親等老輩人正流水般傳着供品往主别墅的廚房竈台供奉。
今天臘月二十三,正是祭竈節,這些民俗早在破四舊時就基本失去傳承,除了一些老人還在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祭祀竈神,年輕人基本上不知道竈神是這麽一回事。
别墅裏在整修時候就拆了柴竈,換了柴油竈和煤氣爐,但在老輩人的心目中,并不認爲沒有了竈台竈王爺他就失業了。
抱金别院在爺爺他們心目中,甚至和西橋老宅院相提并論,自然要鄭而重之地祭祀一番,這是老輩人的權利和樂趣。
金澤滔上午還看他們擡着壁龛進去廚房,裏面供着竈王爺和竈王奶奶,龛像兩側貼着一副對聯,上聯“上天奏好事”,下聯“下界保平安”,橫額是“一家之主”。
除了祭竈節,今天還是小年,越海鄉風,小年要大宴親朋,吃團圓飯,俗稱小團圓,金澤滔選在今天召開集團年會,也是借着舊俗,向一年來爲企業發展壯大作出艱辛努力的集團高層表示新年祝福。
隻是金澤滔的良好願望很快被一個電話打破,電話是董明華親自打來的,語氣有些沉悶:“晚上到通元酒店吃飯,有事商量,柳鑫跟你一起吧,讓他一起過來。”
沒等金澤滔說話,就挂了電話,金澤滔捏着話筒,愣愣地長時間沒有回過神來,此時,他突然想起周博山的警告。
董明華的事或許并不是什麽空穴來風,周博山再怎麽沒有政治頭腦,如果不是他背後的便宜大舅哥方建軍副省長的意思,借周博山兩個膽,這種事他也不敢信口開河。
呂三娃的案子到底牽扯到誰,哪怕通天,最多被訓斥一番,以範家的權勢應該壓得住陣腳,想不到竟嚴峻到這種程度,連董明華都受牽連。
他之前還是想得簡單了,金澤滔搖了搖頭,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晚上一切真相大白。
等他和柳鑫趕到通元酒店後,才發現,情況比他想象得嚴重得多。
聚餐地點是通元酒店專門辟出的一處大包房,供省委省政府領導專用,位置僻靜,風景獨好,配備專用電梯通道。
這是個可供二十來人用餐的餐廳,但當金澤滔被省政府接待處一名女幹部引進來時,卻發現這個餐廳此時被改作臨時會議室。
方建軍副省長高坐主位,左右分别是省紀委副書記尹小爐和董明華,周博山也赫然在座,他掃視了一圈,卻發現除此之外,其餘人等金澤滔一概不識。
金澤滔沒有再東張西望,對着正中的方建軍副省長微微彎腰緻意,其他認識的如尹副書記和董副廳長兩人也都點頭示意。
隻有柳鑫還和其他幾人點頭招呼,應該是公安系統的同事領導。
接待處女幹部将他引到一個座位坐下時,金澤滔擡頭看去,正對面端坐的正巧是方副省長,自己竟是在座領導中排名最末,他忍不住苦笑着搖頭,這個座位按慣例應該是付錢的東道主一方就座。
坐他右邊的是柳鑫,他應該是在場排位倒數第二,方建軍除了剛才金澤滔兩人進來時睜開眼睛,其他時候,都微眯着眼睛,似是打盹,又象是思考。
餐桌上除了茶水和鮮花,所有和用餐有關的器具全部撤下,餐廳内忙碌的都是招待處的幹部,所有酒店服務人員都被暫時請出餐廳。
方省長還沒發話,金澤滔打量起餐廳的環境,餐桌被臨時改成會議桌,卻令金澤滔忽然覺得其實很多時候,餐桌跟會議桌一樣。
餐桌的藝術是一門統治的藝術,餐桌是一個特别的場所,圍繞着餐桌吃飯,可以産生決策,可以張揚勢力,可以收納,可以排斥,可以論資排輩,可以攀比高低,吃飯成了最細緻而有效的政治工具。
方省長就是這個餐桌的國王,是當之無愧的統治者,他可以肆意張揚他的省長權勢,和現場統治地位。
方省長召集自己和柳鑫參加這個臨時召開的會議,金澤滔不能拒絕,隻有服從,不要說他,連尹小爐都不遠千裏從京城趕來,此刻,他本來應該還在京城公幹,何悅都沒有回來,應該也是今天下午被臨時召回的。
民以食爲天,餐桌本來應該是最沒有規矩,也最開放的場所,但很多時候,餐桌卻是最講究規矩,最刻闆的所在,你坐哪兒,怎麽坐,餐具怎麽使用,如何飲酒才最得體,怎麽選擇和自己身份相配的菜肴,怎樣附和比自己坐得靠前的領導的發話,凡此種種,都有定規。
所有這一切,都彰顯在座每個人的政治地位,但更多的是彰顯坐在方省長這個位置的現場統治者。
吃飯是一種特别的社交方式,它更是一種特殊的政治交流方式,還沒開餐,現場人們正襟危坐的有秩序地就座,就全面诠釋了政治最本質的内涵。
很快,餐廳大門就在接待辦幹部離開時随手帶上,金澤滔可以猜測,這些幹部将十分盡職地肅立在門外,隻要餐廳裏面有領導吩咐,他們将第一時間出現在餐廳裏,提供比酒店服務人員還要周到的服務。
方省長終于象大夢初醒般,睜開雙眼,先左右掃視了一眼,然後直直地盯着前方,說:“今天,請大家來通元酒店,不是開會,是吃頓團圓飯,今晚是小年夜,按舊俗,是走親會友的團圓夜。”
方省長停頓了一下,似是在組織語言,又象想起什麽,說:“吃飯前,和大家吹個風,當是飯前的開胃菜,沒什麽講究,也不是組織的正式談話,權當是我方某人的忠告,或者是一種勸誡。”
“永州呂三娃集資案,進行到如今,也有差不多半年時間,這些時間來,公安、紀委、檢察等系統幹部都辛苦了,在座的都是參與或曾經參與呂三娃集資案的辦案人員,我代表省政府表示慰問和感謝。”
方省長說到這裏時,金澤滔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呂三娃集資案?一直來,無論是官方媒體還是民間傳言,說到呂三娃的案子前面必冠以非法集資案,這是省委的最後定性。
金澤滔能注意到方省長對呂三娃案子的定性似乎有些細微的改變,董明華等人更不會忽略,餐廳的氣氛忽然變得沉悶起來。(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