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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那個副經理已随車沖出了大門,但後面陳副書記的罵娘聲他還隐約能聽到,心裏嘀咕,剛才那婆娘還說我們南門人沒素質,你家陳副書記的素質也不怎麽樣嘛。
幸不辱命,總算連哄帶騙将這一車的糖煙酒給搶回來了,不然,還真沒法跟杜子漢交代,葛敏松副市長,去死吧,現在商貿上下,說到葛敏松,誰不噴他一身的唾沫,至于陳建華,自己的命運攥金市長手裏,陳書記,還隔着老大一層,不看他眼色 。
葛敏松傻眼了,陳建華倒還鎮定,隻是沒有再看這窩囊透頂的親家,問過酒店,糖煙酒鞭炮,酒店都不缺,隻是價格卻比從批發公司拿到的批發價翻了一番,但現在誰還在乎錢呢,再說,這個儀式,說好由葛敏松安排的,花多花少,陳建華并不關心。
葛敏松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大廳門口,現在對于陳建華來說,是真正的低調了,說是三五個親朋好友,還真就來了三五個親友,市政府就人緣較好的沈向陽光臨,市委那邊陳鐵虎也來了,不過在另外的包院裏,捧鐵書記、祝省長的香腳去了。
妻女剛才那幽怨的眼神,讓葛敏松隻覺得地上有地洞,他一頭鑽進去,但現在他還得忍受家人的埋怨,親家的白眼。
金澤滔!此時,葛敏松腦門裏就冒出這個名字,覺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金澤滔,如果沒有這根攪屎棍進入市政府班子。也沒有分工調整。商貿系統至今還是自己分管。如果自己分管着商貿系統,何至于讓商貿系統的領導幹部分崩離析至此,讓自己尴尬難說,還不知會引出什麽事情。
他又想起陳建華所說的,商貿系統出點什麽事情,你還能伸進手嗎?這不都是金澤滔惹出來的嗎?
想到剛才面對鐵林時的意氣風發的情景,他心中的妒火就熊熊燃燒,恨不得現在就沖過去。指着他自己大罵一通,再踹上幾腳,方能解心頭之氣。
冷冷清清的訂婚儀式,讓陳建華和葛敏松的臉上無顔色,儀式進行得很快,大家都索然無味,匆匆吃好飯就告辭離開,就是這樣,也因爲糖煙酒公司副經理拉貨,耽誤了很長時間。等訂婚宴結束,已經是大晌午。
金澤滔出來時。程真金和鄒雨燕這對超齡戀人解了心結,進程卻比年輕人迅速多了,都已經膩在一塊,咬着耳朵說悄悄話,如果不知道,還以爲這本來就是一對夫妻。
胡飛燕眨眨眼:“我這同學,多斯文的一個女人,被生活折磨得都快失去信心,乍一談上戀愛,都感覺比初戀還火熱膩人。”
金澤滔看着正搖頭晃腦不知道跟鄒雨燕炫耀着什麽的程真金,搖頭失笑說:“幹柴碰烈火,會産生劇烈的氧化反應,燃燒!鳏夫遇寡婦,會發生什麽樣的反應呢,看看後面的情形就明白了。”
胡飛燕吃吃低笑:“這話太捉狹,不管合适不合适,能有個喜歡自己的男人,總算看到了希望,唉,女人不容易啊!”
金澤滔搖頭:“你這話不對,感情就如穿鞋,合适不合适,隻有自己的腳知道,外人有什麽資格置喙,另外,你感歎說女人不容易,男人也不容易啊,胡市長!你看看你家的王先生,要做永州的第一刀,那都是一刀一刀割出來的,程真金能有今天,那也是一磚一瓦壘出來的。”
胡飛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别的男人感慨一下做男人不容易,我還能理解,但我實在看不出,你有什麽不容易的,好象不管什麽難事,到了你金市長的手中,都不費吹灰之力似的,我看你挺容易的!”
金澤滔咬着嘴,心裏卻想着,是不是我做事太順當了,連胡飛燕市長都感覺我做的事沒難度,難道真要矯情一下,跟領導也拿喬拿喬,以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做事太幹淨利落了也要惹得别人懷疑,難道什麽矛盾都要先上交領導,等領導感覺爲難了,沒處下手了,再大刀闊斧上去?
不過,這樣也挺不錯的,來得太容易,不但領導不以爲然,還惹人非議。
唉!做男人真難,
你瞧後面程真金那副熊樣,點頭哈腰,協肩低眉,把鄒雨燕手上的零碎全往自己懷裏抱,恨不得能扛着她走,就是以前找活幹時,程真金都沒有這般的低聲下氣。
這男人就和雄性動物一樣,求偶發春的時候,跟着雌性後面恨不得掏心掏肺,什麽臉,什麽自尊都不要了,男人真難哪!
他仰頭長歎:“你隻看到我風光的一面,又有誰能了解我殚精竭慮,旰食宵衣的一面呢,胡市長,我也不易啊!”
胡飛燕認真地看着他,卻見他一臉喟然的神情還夾帶着幾分稚嫩和天真,讓這份難得的嚴肅看起來有點矯揉造作,忍不住卟哧笑了:“拉倒吧,你還正是不知愁滋味的少年年紀,還殚精竭慮,旰食宵衣,我就沒看過你什麽時候爲工作苦惱過,弄得欲說還休,仿佛真是識盡愁滋味,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熱血沸騰。”
金澤滔無言地攤攤手:“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胡飛燕哈哈大笑,笑聲直傳出許遠,驚得旁邊樹上的小鳥都一哄而散,又引得金澤滔大笑,程真金一手拎着隻女包,一手還架着鄒雨燕的風衣外套,脖子上還套着自己的挎包,小跑着跟了上來,說:“兩位領導有什麽喜事,駭得連麻雀都心驚膽戰的?”
金澤滔無言地看着八字還剛一撇,就急着把自己套上枷鎖的程真金說:“沒有什麽,看到你們郎情妾意,情深意重,都爲你們高興呢!”
程真金眨眨眼,金市長這話聽上去怎麽那麽假呢?鄒雨燕也跟了上來,也眉開眼笑問:“兩位市長都樂什麽呢?”
胡飛燕說:“正說你們郎情似酒熱,妾意如柔絲,情投意合,是樁好姻緣。”
程真金這句話聽真切了,眉飛色舞說:“謝謝胡市長,我也是這樣認爲的,我感覺雨燕校長就是我一直等待的女人。”
鄒雨燕卻皺着眉頭:“酒熱有時盡,柔絲無絕期,飛燕,你這話聽上去讓人涼飕飕的。”
胡飛燕有些尴尬地笑笑:“我怎麽會有這意思呢,你别想太多。”
金澤滔卻笑說:“把男人比作熱酒是不對的,以爲酒熱終有時,也是不對的,那都是強說愁的騷人們的想當然,以爲酒要溫一溫喝起來才來勁,你什麽時候大冬天喝老燒還要燙一燙的?”
程真金咧着嘴說:“隻要是烈酒,越冷喝下去越令人血脈沸騰。”
鄒雨燕才漸漸地又歡樂起來,看着程真金說:“君當做磐石,妾當作蒲葦,磐石無轉移,蒲葦韌如絲。”
程真金傻了眼,聽不太懂啊,什麽磐石,什麽蒲葦,他字能認得幾個,但将這些字打亂再排列組合一番,他就要費思量了,眼睛看向金澤滔。
金澤滔抿嘴笑說:“以前農村造房子放牆腳時,都要找幾塊大石頭奠基,石頭和石頭之間,要用石灰再拌點麻絲,才堅固是吧?”
這是程真金的老本行,他聽懂了,說:“老房子都這樣造的,大石頭用麻絲拌灰,比現在的鋼筋水泥還要堅固。”
金澤滔一拍手說:“鄒校長的意思就是你要做這大石頭,她就做石頭縫的麻絲,石頭不搖,房子不倒,你瞧,鄒校長對你期望很高。”
程真金笑得眼都眯成一條線:“還是金市長有學問,這麽一說,就全明白了,這樣的房子,哪怕地動山搖,石頭即使傷痕累累,也是紋絲不動的。”
程真金說到這裏,感歎一句:“唉,做男人真難!”
鄒雨燕沖着程真金翻白眼,都還沒開始做自己男人,你咋知道就累呢,或許樂不思蜀呢,胡飛燕卻忍不住笑了,剛才金澤滔也感歎做男人真難呢。
四人一路沿着老營村的小道,一邊沐浴着午後的驕陽,心情一如放飛的風筝般自由和舒暢,這一刻,不論是金澤滔和胡飛燕這兩個拉皮條的,還是程真金和鄒雨燕這對幹柴烈火,都難得地享受這片刻的安甯和愉悅。
前路拐過,正看到葛副市長和陳副書記這對患難親家從裏面散場出來,陳副書記象是跟葛副市長有仇似的,快步走在最前面,臉拉得老長,葛副市長卻苦着臉在他後面亦步亦趨,不斷地無話找話,想跟他說上兩句,陳副書記卻恍若未聞。
兩人身後跟着一對青年男女,男的風流倜傥,女的則面容姣美,這男青年正是陳建華的獨子,奔馳男陳東,女青年應該是葛敏松的女兒。
金澤滔對葛敏松的印象根深蒂固,乍一看到這女孩的相貌,不免多看上幾眼,怎麽看,她眉宇間都沒有葛敏松的影子,不但收拾得幹淨利落,兼之五官精緻,皮膚白淨,真是一朵鮮花,可惜這朵好花卻是長在葛敏松這堆牛糞上,倒是爲這牛糞增色不少。
陳東陳副總還認得金澤滔,倒也沒有矯情,主動招呼說:“金局長,你好,好久不見!”
金澤滔也很客氣地招呼:“陳總好,今天是個好日子,恭喜恭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