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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頭對别人稱呼自己什麽渾不在意,卻記起剛才的事,說:“小金市長,你剛才說我住過這院子,爲什麽會這麽說呢?”
若是普通人,金澤滔當即給他個大白眼,你住沒住過這個院子很稀罕嗎?難道這個院子還因爲你在這裏吃飯撒尿變成黃金屋嗎?
“看得出來,老伯不是本地人,這房子也不是你的,那隻有曾經借住過,老營村曾經是南門的發祥地,這個院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借住的,若說可能,那我猜測老伯是解放英雄列島的老英雄了 。”金澤滔知道這小老頭的年紀,換了個稱呼叫老伯,大家聽來也比大伯順耳。
金澤滔一句老英雄,一語中的,喜得小老頭抓耳撓腮,抓着金澤滔的手說:“不錯,不錯,小金市長腦袋靈光,你再說說,現在年輕人還有多少人知道英雄列島的。”
金澤滔搔着頭說:“老伯,我分管着南門城市建設,最近我們搞了個新經濟發展一攬子計劃,其中就專門有一塊文化教育衛生事業發展,在新城市規劃中,未來在西頂山下。将有一個英雄紀念館。我還正在和文化局聯系文物征集工作。可惜由于這一塊一直沒有引起重視,我們能搜集到的多是書面資料,很少有實物存世。”
小老頭兩眼放光,轉頭對身邊的西裝中年嚴肅地說:“這麽多年了,小金市長還是第一個提到要建英雄紀念館的幹部,而且還都規劃到城市建設,不錯,不錯。小祝,你分管着民政,這事你可要給我盯住,要錢要物,省政府要給予大力支持!”
被小老頭稱呼小祝的西裝中年人啪地兩腿并攏,大聲說:“是,要錢給錢,要物給物,争取早日建成英雄紀念館,不辜負首長的重托!”
金澤滔吓了一跳。他吃驚的是這個中年人的身份,這個小祝莫不是省政府領導。還分管民政?
金澤滔還在費心猜測“小祝”的身份,小老頭轉過頭時已經扶着牆,神色黯然,喃喃道:“攻占英雄列島那會兒,我就住這個院子,這戶人家世代打漁爲生,下面有四個兒子,四個兒子也都是漁民,英雄列島登陸戰爆發時,四個兒子再加上老子,一家五口全都給我們登陸部隊當船夫,戰争結束後,我看到犧牲名單,一家父子五口的名字整整齊齊地排列着。”
說到這裏,小老頭無神的雙眼,忽然流落兩滴濁淚,叫小祝的中年人連忙上前扶住他有點搖晃的身體,首長向以鐵漢著稱,跟他也有十好幾個年頭,還從來沒看過落過淚。
小老頭很快就推開小祝的手,象是在訴說,象是在自語,說:“戰争年代,伏屍千裏,死亡跟呼吸一樣正常,但當我看到這五個名字時,我的胸就象是驟然被抽走了氧氣,難過得竟然無法呼吸,從看到那五個名字到今天,已經整整三十九年,我都不敢再邁進這個院子,今天,我試着找找看,院子還在,可院子的主人卻早已經變成了冷冰冰的五個名字!”
金澤滔失聲說:“這還真是個英雄之家!老伯,那張名單還在嗎?”
金澤滔不敢保證當地民政部門是否還保留着這五位烈士的姓名。
小老頭抖抖索索地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發黃的紙,紙張外面還包着一層尼龍薄膜,金澤滔伸手接過,展開,名單最後面有五個名字一看就知道是一家父子。
金澤滔看着這份名單,忽然想到東源盧水港築堤壩時,他進塗下村做村民遷墳思想工作時,也是這麽一張紙,上面是該村十年内因風因潮在灘塗和外海死于非命的漁民名單。
想到這裏,不覺心裏一痛,想起當時在曬蝦坪全村老少如喪考妣的哀嚎,想起堤壩合攏那天,成百上千附近漁民跪在堤壩上深深叩首的情景,不覺淚如雨下。
站在遠處的葛敏松嫉妒地看着金澤滔,都死了四十年的人,又不是你親爸親爺,你傷心個屁,還假惺惺掉眼淚,你還不是想讨領導的歡心。
恨不得沖上前去,打他兩個大耳光,再狠狠地踹上兩腳才解氣,嫉妒之餘,卻又羨慕不已,要是換作自己該有多好!
而站得更近的陳建華卻看得更清楚,看金澤滔的神情,哭得還真象那麽回事,年紀輕輕,心計深重,也難怪當時帶隊去浜海的調查組組長劉儉副局長最後一敗塗地,确實不冤枉!
小老頭剛才還傷心不已,見到金澤滔落淚,卻忘記了悲傷,奇怪道:“你跟這戶人家非親非故,都陳芝麻爛谷子年代的事情,你傷心個什麽勁?”
金澤滔抽抽咽咽地說起了東源的遭遇,最後說:“在盧水港灘堤壩大會戰現場,當我看到那張名單上,新添了許多筆迹或蒼老,或幼稚,或有力,或孱弱的名單,我就仿佛看到一個個跳躍的,不屈的英靈在呐喊,感同身受,怎能不讓人痛至肺腑!”
“老伯,你是沒看到現場,堤壩上義務勞動的黑壓壓那麽多村民,當時全都跪倒在堤壩上,深深地叩頭,泣血喊着親人的名字,此情此景,我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不是我親人,可那種痛卻勝似親人啊,所以我能理解當時老伯的心情,窒息的心痛!”
金澤滔的口才那不是一般的好,在場的人們也都是大風大浪過來的黨政領導,聞言也莫不是面露哀容,心軟如胡飛燕等女流,早在一旁嘤嘤低泣。
還在衆人沉浸在悲痛的想象中時,“小祝”忽然一拍大腿,大叫一聲:“我記起來了,省電視台還放過一個專題片子,叫《長纓何時縛蒼龍》,你就是那個一身泥巴一身汗,還接受采訪的金主任吧?”
金澤滔心裏一樂,終于還有人記起這事,連忙說:“正是,我那時候還是東源鎮産業辦主任,正負責着東源盧水港海塘堤壩建設。”
“小祝”頓時熱情萬分地迎上前來,伸手就去握金澤滔的手:“永州的灘塗開發改造就是你在東源先提出來的?”
這話可不能亂說,什麽功勞要都是自己的,明天就等着下崗再就業吧,金澤滔連忙搖頭說:“這可不敢當,要說現在永州各沿海縣市正熱火朝天開展的灘塗開發改造,最早還是當時分管農業的溫重嶽專員,及現在的浜海縣長曲向東提出來的,我隻是比别的縣市先走了一步,摸索了點經驗,這還是溫專員和曲縣長親自部署的。”
溫重嶽此時一張鐵臉早融化成笑臉,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說:“小金市長當時對東源沿海灘塗作了個調查研究,浜海縣委專門研究報到地委,地委最後形成了個整治改造的初步意見,小金市長最先實踐,他剛才說的盧水港是永州最早改造的灘塗。”
小老頭不理會這些花花轎子,直接問:“那個堤壩最後合攏了沒有?”
金澤滔點了點頭:“當年就合攏了,堤壩上還立了塊壩,就叫永縛蒼龍,這字還是請溫專員題的呢!”
溫重嶽說:“灘塗開發改造效果很顯著,每年不但保護了沿海漁村的漁民生命安全,而且灘塗養殖業現在成了浜海的主導産業,每年有成百上千的漁民因此緻富。”
聽到這裏,近在咫尺的陳建華低垂着眼簾,心情跟遠處的親家葛敏松一樣的糟糕,既嫉妒又羨慕。
這位老首長可是自己借着兒子訂婚的名義,費盡心機,好不容易通過不少轉折關系請來爲自己站台助威的重磅炸彈,此刻,卻成了金澤滔和溫重嶽兩人互相吹捧,歌功頌德的對象。
小老頭連連點頭:“好!好!領導幹部就要有這種時刻把百姓的生命和疾苦裝在心裏的胸懷和作爲,今天到南門,不虛此行!”
此時,程真金不知什麽時候探頭探腦從裏面院子往外看,看着大院門口黑壓壓的都是地區大領導,吓了一跳,連忙縮頭。
金澤滔卻招手讓他過來,道:“過來,過來,你可是專門搞工程的,給你個任務,明天就找個手藝精湛點的工匠,給我打塊石碑,鑿四個大字,就叫英雄之家,另外将這五個名字都銘刻在這院落的牆上!”
又瞧見遠處正跟着葛敏松站在一塊的朱小敏,招手讓她過來,說:“明天起,這個院子就封了吧,不對外營業,這是英雄生息之地,不宜再作夜夜笙歌,醉生夢死的地方。”
朱小敏連忙答應下來,小老頭饒有興趣看着金澤滔三兩下就決定了這座七号院的命運。
金澤滔轉頭對小老頭說:“老伯,說起來,你還是這英雄之家的故人,能不能落個墨寶?”
不等小老頭點頭,對朱小敏說:“朱總,筆墨伺候!”
立即有服務員魚貫不知從哪個角落出來,搬桌的搬桌,端筆的端筆,攤紙的攤紙,通元酒店每個院落都備有琴棋書畫工具,永州領導不奇怪,“小祝”和小老頭倒稀奇了,不住點頭:“不錯,酒店有文化,不同凡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