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處的時候,何悅很少有情意綿綿的語言表達,她習慣用眼神和肢體動作來表達内心的情感。
金澤滔最受不得何悅這個時候癡癡傻傻的示愛,他腰一挺,說:“親愛的,我的世界無論怎樣廣大,都被你的世界包裹,我的世界無論怎樣堅固,都會在你的深邃裏迷失。”
何悅兩隻手輕輕拍打着金澤滔的後背,編貝輕咬着金澤滔的唇,兩眼流光溢彩,還沒開始行動,金澤滔就差點迷失了方向 。
金澤滔一聲怒吼,就象橫沖直撞的莽漢,而何悅恰如大海波濤中搖擺的帆船,兩人颠簸着,糾纏着,起伏着。
新婚第二天,兩人就各奔東西,這一刻相逢,已經不是小别如新婚了,兩人都咬牙切齒,誓有把兩個月的損失都在這一刻奪回來的氣勢,準備畢其功于一役。
突然間,何悅兩隻手撐開金澤滔,将頭伸出床沿,哇地一聲幹嘔,金澤滔吓了一跳,不會吧,這暈車都暈到床上去了,他連忙從床下摸過廢紙籮,一邊還使勁地拍着她的後背。
又難受地幹嘔了一會兒,才疲憊地将身子移回到床上,有氣無力道:“可能真累着了,你不要太用力,都颠得我頭暈。”
金澤滔仔細打量着何悅的身體,何悅害羞地拉過被蓋了身體,說:“你别這麽看,我歇會兒好受點你再來。”
金澤滔卻一把拉開被子,還仔細地用手撥弄起來,都憋了兩月。何悅也不好掃了他的興。盡由他胡來。
金澤滔卻發現新大陸似的:“你說說。這樣惡心都多少時間了?”
何悅皺着眉想了好一陣子,才說:“有一個多禮拜了,這段時間都在外面穿梭奔忙,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坐上車聞到汽油味就惡心。”
金澤滔也沒了剛才的心急火燎,趕緊穿衣着褲,說:“你先穿上睡衣,我去問問媽。媽最近開始研究養生保健,這方面應該有心得,感覺你這惡心有點蹊跷。”
何悅嘟着嘴穿衣,隻覺意猶未盡,今天他咋破天荒沒有剩勇追窮寇呢?
何母端着剛出爐的紅燒魚正要放在餐桌上,卻看見金澤滔賊頭賊腦從房間裏出來,說:“差不多可以吃飯了,别玩得得太投入了。”
金澤滔老臉一紅,說:“媽,我覺得小悅這嘔吐有些奇怪。聽她說,快一個禮拜了。聞到油腥都反胃,會不會是……”
金澤滔還沒說完,何母的手一抖,差點失手打翻魚盆,手慌腳亂地将身上的進廚房的罩衫摘了下來,急吼吼就往房間裏闖,金澤滔還想過來,何母卻一把攔住他:“我先檢查一下。”
何父咋着舌在廚房裏發愣,問金澤滔:“你媽被誰踩着尾巴了,發什麽神經呢?”
金澤滔搖了搖頭,還沒一刻鍾,何母卻直奔電話,提起話筒說:“老張,我家閨女,哎,對的,就是小悅,有點反應,我懷疑有兩個月了,想找你再把把脈,确定一下,要不我讓我家澤滔去接你一下,哦,好好,我們全家都等着你。”
何母原來衛生局退休,永州很多同齡的醫生她都認識。
何母放下電話,站了起來,卻象想起什麽,提起話筒又放下,那邊還發愣的何軍咣當一聲,手中提着的飯鏟給掉在地上,何母吓了一跳,剛想大聲喝斥,卻連忙壓低聲音說:“你小聲點,小悅要真有了身子,可受不得驚吓,懷個孩子容易嗎?”
何軍誠惶誠恐地連忙拾起地上的飯鏟,好象不拾起這飯鏟,它就會哭出聲來。
金澤滔盡管心理已有準備,但還是有點不敢置信,真有了?三人都懷着不安的心情,安靜地等待張醫生上門,誰也不敢大聲說話。
何悅從卧室裏探頭探腦一看,卻見三人嚴肅地端坐客廳一言不發,還沒等她說話,讓何母吓白了臉:“哎喲,我的小祖宗,你就好好在床躺着,張醫院馬上過來親自給你号脈。”
何悅一見家人如臨大敵的模樣,臉漸漸地灰了下來,一顆心沉到谷底,紅着眼圈說:“爸媽,小滔,我是不是得了什麽病?”
不管是金澤滔還是何母,剛才誰都沒對她說到底怎麽回事,一家人神經兮兮的模樣不免讓她浮想連翩。
金澤滔吓了一跳:“你可别胡思亂想,要說是病,那也是病,喜病。”
“喜病?”何悅摸着肚子跟金澤滔一樣的不敢置信,四個人木偶一樣幹坐着等待張醫生上門把脈。
直到年過花甲的張醫生給何悅把過脈,點了頭,給了醫囑離開後,老何一家四口才喜動顔色,金澤滔喜不自禁地在客廳裏不知所措地轉起了圈,老何兩老也差不多這個德性。
何悅準備加入這個四人轉,金澤滔三人齊齊大喝:“不許動!”
三個人牽手的牽手,扶肩的扶肩,七手八腳把何悅安坐在沙發上,隻仿佛何悅瞬間變成了水晶娃娃,隻要稍微的不慎,就會壞了她的千金鳳體。
金澤滔又轉了兩圈,被興奮燃燒的頭腦才漸漸地冷靜了下來,揮手說:“得昭告四方。”
何軍連忙制止:“剛才老張說了,明天還要送小悅到醫院做全面檢查,還是等檢查結果出來後再說,不然怕鬧出笑話。”
何母已經急吼吼地撥出了電話,第一個電話打到金澤滔的老家:“親家母啊,大喜啊,大喜!”
母親發愣了好久,還沒反應過來,何母的吼聲卻正好被旁邊耳朵一貫不怎麽靈光的奶奶聽見了,一把拽過電話,說:“親家,什麽大喜?”
何母結結巴巴說:“小悅悅……有有……喜了”
奶奶雲淡風輕道:“啊,有喜了,啊?有喜了?!明天我們全家過來!”
到最後,明白過來的奶奶也不淡定了。
金澤滔撲向另一台電話,第一個撥給蘇子厚教授,接電話的卻是師母宋雅容,道:“師母,向你和老師報喜,我要做爸爸了!”
宋雅容膝下無子,對金澤滔有着子侄的寵愛,聽聞何悅有喜了,開心得直起喉嚨喊:“老蘇,老蘇,澤滔要做父親了!”
蘇子厚不一刻就喘着氣趕過來了:“确定了?嗯,好好,可能的話,讓小悅來西州保胎,千萬不能出意外,第一胎很重要,千萬不能大意。”
蘇子厚教授千叮咛萬囑咐才放了電話,他們年輕時,就因爲不小心出了意外流了産,後來就一直沒能懷上。
蘇子厚這是用自己血的教訓來教育金澤滔,宋雅容神情黯然,握着蘇子厚的手說:“子厚,對不起。”
兩人之間,維系家庭的是相濡以沫的深厚感情,年紀大了後,也漸漸地息了要孩子的苦心,兩人相處,平時都絕口不提孩子的事,今晚,金澤滔的報喜卻勾起了他們久違的那種既傷心又甜蜜的感覺。
其實,說起來,兩人都才四十多點年紀,正是年富力強的黃金時間,兩人相視一笑,相擁着關了燈,去追尋孩子的舊夢。
金澤滔興奮地打了一個又一個電話,何悅恬靜地斜躺在沙發上,兩手按着腹部,快樂地,幸福地看着父母和丈夫在傳播着她的幸福
媽媽,隻有當了媽媽的或即将當媽媽的,才會明白,這是個多麽神聖的字眼,何悅甚至都能感覺到肚子的骨肉開始鬧騰,血脈開始沸騰,孩子,她喃喃地叫出這個同樣神聖的字眼。
等該打的電話差不多都打了,三人面面相觑,總覺得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做,何悅掩嘴笑說:“媽,我餓了!”
何母一拍何父的腿:“呀呀,原來忘了吃飯,老頭,快快,還不準備給小悅做飯。”
人逢喜事,欣然忘所疲,大家又是一陣雞飛狗跳,金澤滔也想忙上添亂,讓何母給趕了出去:“陪着小悅,要讓她開心,不能讓她傷心,要讓她放松,不能讓她勞累,要讓她笑,不能讓她哭。”
金澤滔搔搔頭,說:“感覺壓力好大,小悅,你哪兒累了,爲夫給你放松放松。”
何悅撲通笑了:“我還沒那麽脆弱,好了,你就跟我說說這些時間發生的趣事吧。”
金澤滔絞盡腦汁,好象最近沒發生什麽開心的事,這個時候,本地電視新聞正在播報沈春花即将赴西州進行康複性治療的消息。
何悅笑眯眯說:“我們在西州都聽說了小春花的事迹,真是個水晶一樣的姑娘,還順便領略了金市長的光輝形象,金市長一怒踹纨绔,大好人狂奔救春花,你就跟我說說小春花的事。”
金澤滔現在很少再去講述小春花的事迹,但既然何悅有命,金澤滔自然施出渾身解數,将小春花的事迹說得活靈活現,生動感人。
當最後說到他抱着小春花一路狂奔,小春花揮舞着手要給金澤滔找蠟燭點燈時,何悅嘤甯低泣,何母也抹着眼淚,何父喟然長歎。
金澤滔見何悅傷心落淚,慌了手腳,連忙說:“千萬不能流淚,你要一傷心,那還不讓肚子裏的娃娃難受?”
三人又是一陣安慰,都努力說些開心的話,逗着何悅高興,何悅本來就是相當理性的人,感動過後,說來日再看望,就略過這事。
當晚,金澤滔被何父何母虎視眈眈地監視着,一個人被趕出新房,在客廳打起了地鋪,嬌妻回來的第一個晚上,他就光榮地下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