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月票!)
葛敏松和杜子漢以爲在第五百貨公司的出售價格上設置障礙,就能難住金澤滔,現在服裝城隻有一家台灣投資方,沒有其他資金進入,服裝城很難啓動。
兩人都不認爲除了這個被金澤滔迷暈了頭的台灣佬外,永州還會有哪個企業頭腦發熱投資入股,這明顯是欺負台灣人人生地不熟嘛。
且說金澤滔回到市委大院,剛進大門,就看到三号車正停大門口,頭發花白的劉志宏副書記背着手,罵罵咧咧地從值班室門口出來。
兩車相遇,金澤滔不敢托大,再說劉志宏在常委會前後對自己頗爲友好,他連忙下車,笑着招呼說:“劉書記,什麽事惹得你這麽不快?”
劉志宏擡頭看是金澤滔,還猶自怒罵不休:“媽的,這幫兔崽子這麽下三濫的事都幹得出,小金市長,這幾天,不時地有人往大院圍牆内丢糞便,潑狗血,搞得保衛科還以爲有什麽敵特分子搞破壞。”
金澤滔吃了一驚,現在的黨委政府機關在民衆眼裏還是居有相當的威懾力,一般人即便對個别幹部和領導有意見,也不敢學港台電影裏的情節,用這種方式洩憤。
他連忙問:“這都是些什麽人幹的?這麽下作!”
劉志宏身兼政法委書記,對這種惡性案件十分重視,親自責成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限期破案,今天進大門時他特地下來詢問,
劉志宏搖了搖頭:“目前還不知道,這些人都是三更半夜出沒,昨天南門市公安局正式立案偵查,據值班人員反應,昨晚他們就沒出現了。”
金澤滔皺着眉頭:“誰會有這麽大仇恨,三更起五更眠跑市委大院做這種事?”
劉志宏看了金澤滔一眼,說:“還記得那天大門外的拉橫幅的示威者?”
金澤滔吓了一跳:“你是說。他們是沖着我來的?”
劉志宏笑道:“倒不用擔心,他們不是沖着你個人來的,不然就不是跑這裏來鬧事了。”
如果這些人真是許家指使的,金澤滔不免擔心起住家屬大院裏的何家兩老,何悅不在身邊,特别何母,素來膽小。若是真被他們找上門來,還不吓出病來。
但随即又想,他們沒有針對個人,或許就是想讓自己知難而退,給自己的一個警告吧。
金澤滔笑着搖了搖頭:“如果這事是道口改造引發的,倒也沒什麽。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劉志宏拍拍金澤滔的肩頭,有些惱怒說:“現在公安局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到現在連個鬼影子都沒找到。也不知道羅立新每天都忙什麽,南門市局,除了治安、交通這兩塊還令人眼前一亮,其他的還不如從前,羅立新搞搞政治思想工作還行。搞業務确實缺了火候。”
金澤滔說:“公安不是在造大樓嗎,羅政委親自管着基建後勤,他确實沒有精力顧得上其他事。”
劉志宏沒有對公安大樓的事予以評價,說:“本末倒置了,算了,人人都有自己的路,老喽,說了也聽不進去!”
劉志宏有些落寞地轉身正準備上車。金澤滔心中一動,忽然攔着他說:“劉書記,有件事,還正想請教一下。”
劉志宏拍了拍車門說:“進來說吧,站門口堵着不走,人家也以爲出什麽事了呢。”
金澤滔揮手讓邱海山先進去,跟着劉志宏副書記上了車。金澤滔也沒廢話,說:“我在浜海的時候,曾經兼過浜海汽配廠的廠長,後來扭虧爲盈了。我就光榮退休,臨走前,時任副書記的曲縣長還問過我,你得給汽配廠物色個好當家,我建議說,我來選,職工不一定服氣,不如在全廠職工搞個測評,再确定幾個候選人,讓他們在全廠職工前亮亮想,可以搞個競聘上崗。”
劉志宏聽到這裏,将頭搖得撥浪鼓一樣,說:“你是建議我在幹部選拔時也搞測評競争上崗這一套?這可不行,黨管幹部的原則還是要始終不渝地堅持。浜海汽配廠最後的競聘上崗是成功的,汽配産業也成了浜海三大主導産業,但這不足以說明就适用在黨政幹部的使用上。”
金澤滔笑說:“劉書記,你聽我說完,黨政領導提拔使用不适用,企業幹部和企業主管部門領導幹部使用,完全可以參照使用,再說,浜海也僅此一例,沒有形成專門的經驗,現在中央都在探索新時期領導幹部使用新模式,南門爲什麽不在這方面作些有益的嘗試呢?”
劉志宏神情漸漸地嚴肅起來,金澤滔的建議讓他有些意動,在幹部使用和監管上,基層組織部門一向是跟着上級步伐走,少有自己的創新,就他所知,也就早二年的浜海幹部任前公示制度引起了上級的注意。
領導幹部提拔使用,一直都是主要領導定對象,組織部做花樣,常委會走過場,最後被任用的幹部,不管群衆口碑好的壞的,一紙任命後就粉墨登場。
金澤滔趁熱打鐵說:“再說,黨政領導幹部不能照搬企業幹部使用模式,但其中有些做法,比如群衆測評,上台競聘,這些都完全可以采納,這也是實現了黨政領導幹部作用公開公正透明的目标。”
劉志宏狠狠一拍腿,金澤滔差點沒叫出聲來,劉書記雖然激動,卻很理智地将手拍在金澤滔的腿上。
看着龇牙咧嘴的金澤滔,劉志宏格外開心,道:“你小子會有這麽好心送我這份禮物,有何居心?”
金澤滔呼天搶地叫屈:“劉書記,你這是冤枉好人了,我能有什麽居心,在這裏偶遇你才下來跟你招呼,也是臨時想起,才跟你建議,能有什麽居心?”
劉志宏點點頭,大門口相遇純粹是偶然,道:“建議雖好,但也得有塊試驗田搞搞試點才行,哎,你分管的商貿系統倒有很多公司化企業和企業主管部門,不對啊,我怎麽越想越覺這好象是個圈套,就等着我來跳呢?”
金澤滔扭頭不理,心裏卻想,媽的,真都成了精了,費了這麽多口水,最後還是讓他看出端倪。
商貿系統多爲企業編制領導幹部,這些幹部在本系統内根深蒂固,很難撼動,金澤滔要動杜子漢之流,不能通過常規組織程序,還非得改革創新一下現在企業幹部的使用模式。
他耐心說:“劉書記,不管我有什麽用心,最後還是爲企業,爲南門着想,你也看到了,現在南門商貿系統一年不如一年,再這樣下去,不過二年,這些國有集體商業企業,都要成爲政府的包袱。”
劉志宏呵呵笑說:“你終于是說實話了。”
金澤滔搖了搖頭,說:“企業運行不同與黨政機關,企業還是需要能人治廠,打個不恰當的例子,你剛才也說了,公安局羅政委搞政治思想行,搞刑偵業務不行。現在的商貿系統,又有幾個領導是懂經營,精管理的?身爲企業主管部門領導,不去關心下屬企業的經營管理,卻整天蠅營狗苟,我擔心哪!”
金澤滔最後說:“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僅是有感而發,在企業搞競聘制,也是積累經驗,爲下一步探索新時期黨政領導幹部提拔使用新模式打基礎嘛,如果再結合浜海的任前公示制,劉書記,整理完善後,那就是一個全新的南門特色的幹部提拔任用模式。”
從劉志宏書記的車上下來,金澤滔有些意氣風發,不管劉志宏心裏是這麽想,金澤滔最後的提議是一個讓他無法拒絕的誘惑,劉書記因年紀原因,即将退居二線,臨走前,他也希望留下帶有個人烙印的幹部提拔任用新模式。
年輕人求的是眼前利,劉志宏求的是生前身後名,金澤滔不怕他不踩進這個套。
借重分管組織人事的劉志宏書記,或許能達到整頓商貿系統的目的。
金澤滔回到辦公室後,聯想到狗血事件,對道口改造有些不放心,道口前期準備工作,都委托城建局任家農和城關真馬忠明副鎮長奔忙,也不知道情況進展如何,吩咐盧海飛催催任家農他們。
過了一會兒,盧海飛走了進了進來,說:“金市長,任局長和馬鎮長都沒回話,辦公室也找不到他,聽說兩人今天相約去道口了解臨時商販登記進度,要不我去看看?”
金澤滔擺了擺手,沒有太在意,馬忠明副鎮長他了解不多,但對任家農,幾天相處下來,雖然他也有着很多機關幹部的通病,作風有些拖沓,說話滑不溜秋,愛說戌笑話,但金澤滔對他的工作能力還是放心的。
今天和劉志宏在大門口偶遇,不經意間埋了招暗棋,先下一手,爲下一步整頓商貿系統,盤活商業國有資産,做好了組織上的準備,心情愉悅之下也就沒有再去追問任家農的下落。
道口改造工程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道口前期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新經濟發展一攬子規劃也經地委批準同意實施,水果市懲農貿市場的招商書準備向全社會公告。
似乎一切都按着自己預想的軌道發展,雖然何悅沒有陪在身邊,但他卻感覺晚上睡覺連做夢都能笑出聲來,隻是這個美夢在幾天後卻被一個半夜驚叫的電話給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