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厚眼睛一亮,分稅制财政體制改革在蘇子厚想來,最大的難點不是工作推進,而是組織機構及人員的構建。
全省目前有在職财稅幹部職工三萬多人,如果再分設一套國稅機構,人數将膨脹一倍,稅收成本将成倍增長。
在現階段,保持現有的稅務機構和人員,也有利于保持工作的延續性,減少稅收成本,同是也減輕納稅人負擔,當然,前提是越海要嚴格按分稅制财政體制運行,确保中央稅收每年一定比例增長 。
受經濟大環境影響,在稅收收入減收因素增多的情況下,要保證中央稅收一定比例增長,就必須用地方财力抵充,無疑增加省一級财政支出壓力。
分工不分家,有利也有弊,但總體來說,是利大于弊,金澤滔的建議不但打動了蘇子厚,也打動了在座的省廳機關中層領導。
張晔處長聽得十分仔細,作爲一個站在全省預算管理最高點的财政管理專家,他對金澤滔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省報那篇關于農村和農民的文章。
基層縣市财稅局長,農村和農民問題可能更加優勢,但自從蘇子厚入主财政廳後,他花了大量時間研讀蘇子厚廳長和他的弟子金澤滔合作的所有理論文章,金澤滔的印象也漸漸地在他的心中豐滿起來。
這是一個有着敏銳經濟眼光和政治洞察力的基層财稅領導幹部,理論功底紮實,實踐jingyàn豐富。更主要的是他還有一對善于觀察的眼睛。一個勤于思考的腦袋。和一雙勇于創新的手。
分稅制财政體制改革,是中央作出的重大制度性改革,作爲一個财經專家,和金澤滔的觀點一樣,張晔也認爲,這是改革開放以來最爲重要的一次制度改革。
分稅制财政體制将在未來幾十年内深刻影響中國的經濟和政治生活,他沒有想到,金澤滔對分稅制财政體制理解如此深刻。
他将這次以分稅制财政體制改革爲核心的。中央一系列經濟體制改革,高度概括爲,這是一個長治久安的基礎,是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基礎,在此基礎上,經濟發展速度還可以保持在一個較高的水平之上。
張晔同時對他提出的越海實施三塊牌子一套班子的組織機構模式深以爲然。
如果按照改革的機構分設方案,全省财稅部門将一分爲三,分設爲财政、國稅、地稅三個機構,就象一個細胞裂變,最終分裂細胞慢慢又會成長爲大細胞。
機構臃腫。人員膨脹,工作效率低下等還在其次。因機構人員分設而産生的隔閡和矛盾,将是人們所擔心的。
兄弟分家也難免會有龌龊,更何悅龐大機構的人員和資産的分割,難以想象,分設後的三個機構還能象以前一家人時候,那麽默契和諧嗎?
張晔不敢想象,當分歧出現,矛盾産生,不可避免會出現工作的扯皮和推诿,最後損害的還是納稅人的合法權益和國家稅收的流失,因稅源和利益之争,兄弟單位可能反目成仇。
三塊牌子,一套人馬,這是個大膽的建議,也是個艱難的任務,但金澤滔作爲基層财稅領導,他在财稅系統的最低層塔基,卻能透過重重迷霧看到塔尖,讓張晔不僅是驚訝,而是欽佩。
張晔感慨的時候,蘇子厚感覺欣慰,這個弟子真是時常讓人驚豔,讓人驚喜,到此刻,他感覺永州之行,比想象中的要完美,要圓滿。
會議最後,蘇子厚高度評價了南門市局一年來的工作,特别預算外資金管理陽光工程,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省廳将在合适的時候召開工作現場會,推廣南門jingyàn。
同時對金澤滔就分稅制财政體制改革提出的意見和建議表示充分肯定和贊賞,省廳将會在考察調研結束後形成書面材料,及時向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彙報,并在财政部近期召開的座談會上,以此爲基礎向部裏積極建言。
這次閉門會議結束後,蘇子厚和溫重嶽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留在會議室,金澤滔頗有深意地看着轟然關閉的大門,心裏猜測着他們接下來會談些什麽。
談工作,談人生,談理想,還是談愛情?金澤滔不無惡意地胡思亂想着,對這兩位領導的背景,金澤滔可能是永州最了解的人。
說起來,兩人有很多共同點,就兩人自身的背景,他們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屬于和自己一樣的平民草根,他們又同樣有幸或者不幸娶到一個不同凡響的妻子。
最主要的是兩人都是一時之秀,青年才俊,富有個人魅力,出衆的能力和洋溢的才華讓兩人跻身各自身後的政治圈子。
但也僅僅如此,因爲他們外戚的身份,隻能說踏入圈子,還遠遠談不上政治核心。
想到這裏,金澤滔心裏一動,講政治吧,毫無疑問,他們都是政治派别在越海的中堅分子,金澤滔已經隐隐摸到了大門後面的談話實質。
金澤滔還歪着腦袋苦思冥想的時候,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卻正是張晔處長,張晔處長個頭不高,身材微微有些發福,除了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誰能知道這位長相平凡,衣着樸素的青年,居然會是掌管着全省成百上千億資金的預算處長。
對于張晔處長,甚至一般副省長都不敢怠慢,下到地方,更是連地方政黨領導都要親自出面接待的财政廳實權大員,金澤滔恭敬地握手問好:“張處長,這兩天辛苦了。”
張晔臉色隐隐有些潮紅,用力地晃着手說:“收獲匪淺,受益匪淺,要感謝金局長給予我們這樣的機會,真是難以想象,南門的預算外資金管理已經規範到這等程度,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啊。”
張晔處長跟随蘇子厚來到永州也有幾天,還是第一次兩人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金澤滔謙虛道:“笨鳥先飛罷了,主要還是南門環境寬松,市委市政府支持,特别是杜市長對預算外資金管理尤爲重視,我們隻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此時,隻聽得身後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澤滔,過分謙虛了,預算外資金管理牽涉面廣,工作難度大,張處長還不了解?沒有你帶着财稅一班人,經過大半年艱苦卓絕的工作,能有今天的成績?”
金澤滔心裏樂了,幸好自己眼神好,透過張晔的眼鏡片反光,他早注意到站身後不遠的杜建學市長,正豎起耳朵關注自己和張晔的對話。
金澤滔當然不會陰暗到以爲杜建學市長窺簾聽壁,杜市長應該想tongguo自己結識張晔處長,地方行政長官,誰不想和掌管着全省财政資金撥付大權的張晔搭上關系。
金澤滔回頭笑道:“杜市長,幸好我的政治敏感性不低,知道給市長你臉上添彩,沒給你抹黑,不然,等會兒,我還不躲哪個角落哭去。”
杜建學快步上前,和主動伸手的張晔用力握手,說:“誰知道你小子是不是早看到我就站你身後,故意逗我開心?”
說到了解,還真是杜建學這個心理學高材生洞悉人心,金澤滔也忍不住嘴角直抽,對杜建學市長還真不能以常理度之,幸好,金澤滔從來是人前人後,都對領導保持了足夠的尊重。
張晔也忍不住笑了:“這倒冤枉了金局長,除非他生了隻背後眼。”
杜建學難得找着機會和張晔交好,自然不會将注意力轉移到金澤滔身上,他握着張晔的手久久不願放下,再三邀請張晔有空一定要來南門多考察指導工作。
張晔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被他捏得有些生痛的手,說:“蘇廳長對南門财稅工作非常滿意,回去後,我們預算處将着手牽頭組織全省預算外資金管理,我們可能會選擇在南門召開陽光工程現場會,屆時,還要麻煩杜市長。”
南門預算外資金管理能在全省出彩,作爲分管财政的市長,杜建學也是與有榮焉,臉上有光,這可是活生生的工作業績,這兩天,無論是蘇子厚還是溫重嶽,在多個場合,對南門财稅工作提出表揚和肯定。
杜建學臉都快要笑僵了,看向金澤滔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不再是平日審視的表情,他說:“南門财稅取得的成績,也是在省廳,特别是在蘇廳長和張處長的領導和支持下取得的,省廳能在南門召開現場會,就是對我們工作最大的支持和肯定,怎麽能說是麻煩呢,我現在就表個态,南門全力以赴做好會議接待和安排,确保萬無一失。”
張晔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不在杜建學身上,正在東張西望的金澤滔才是他要用心親近的,不說他和蘇廳長師生這層關系,就他對财稅理論和實踐的造詣就值得他折節結交。
張晔有一種預感,這次永州之行,蘇廳長在收獲jingyàn的同時,還可能收獲人才,特别在全省即将全面推行分稅制财政體制的前夕,做好組織上的準備,充實預算處的領導班子,吸收新鮮血液,已勢在必行。
而今天的閉門會議,無疑爲蘇廳長作出了選擇,金澤滔作爲蘇子厚親封的關門弟子,毫無疑問,正是預算處需要的新鮮血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