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悅和杜縣長、曲書記都熟悉,金澤滔又介紹了杜縣長夫人俞笑梅。
杜建學縣長還愣愣地看着何悅,半晌回不過神來,猶在疑問:“剛才溫書記說的小何敢情就是你啊,什麽時候,何主任成這小子的女朋友了。”
金澤滔得意地說:“說起來話長,大約一年前吧,我們就好上了。”
何悅又嬌又羞,橫看了金澤滔一眼,仿佛在說,真是厚臉皮,一年前,就跟你喝了次酒,覺得你就是個酒囊飯袋,喝酒厲害。
杜建學搖搖頭,玩笑說:“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金澤滔卻恬不知恥地說:“鮮花隻有插在牛糞上,才越開越鮮豔。”
何悅偷偷擰金澤滔的胳膊,俞笑梅和卓華君給逗得前仰後合。
廚房裏卻走出圍着藍圍腰的溫重嶽,雙手還沾滿面粉的鐵面如霜溫書記,還一臉笑容地問:“什麽鮮花插在牛糞上?”..
這種食堂大師傅的打扮,很颠覆金澤滔心目中的溫重嶽書記的光輝形象,他隻是愣了一下,就連忙跟領導告狀說:“報告溫書記,剛才杜縣長說小何跟我處對象,是鮮花插在牛糞上,我堅決予以反駁,認爲,隻有插在牛糞上的鮮花才是好鮮花,鮮花插在有營養的牛糞上,才能越開越鮮豔嘛!”
溫重嶽書記不住點頭,深以爲然,說:“此言有理。”
此時,廚房門一開,走出一女子。看年紀。并不比何悅大多少。卻是長得如花似玉,眉如遠山,目如水,膚白賽雪,腰細似柳。
金澤滔愣了,溫重嶽介紹說:“這是我家夫人範萱萱,這是向東他們在浜海的同事,金澤滔。”
在介紹到範萱萱時溫重嶽的語氣極爲驕傲。
金澤滔眨了眨眼。說:“範姐,若不是溫書記介紹,我一定以爲是看花了眼。”
範萱萱也是副廚娘打扮,卻是分外妖娆,聞言捂着嘴吃吃笑說:“那你以我應該長什麽樣子的呢?”
金澤滔一步上前,壓低聲音說:“我以爲溫書記家的夫人不是鐵面人,也至少是個木頭人,面目刻闆,言語無味,這樣才跟溫書記般配嘛。卻不料溫夫人竟是朵解語花,這是始料不及的。”
範萱萱笑得更大聲。前仰後合一點也沒顧忌,但就連這種沒風度的大笑都是風韻如畫。
金澤滔抑溫揚範,溫書記非但沒有氣惱,相反卻笑吟吟看着金澤滔更顯柔和親近。
金澤滔這樣說着,心裏也是忐忑,溫書記這麽刻闆的人,能親下廚房已經是意外,還笑臉迎客卻是無論如何都感覺有些不真實。
能讓他開心成這樣,當然不是自己這些人,而應該是眼前這個任哪個男人都當寶貝一樣寵着的範萱萱。
金澤滔倒沒想刻意迎合溫家夫人,隻是範萱萱和溫重嶽的這對夫婦形象和xing情上的巨大反差,卻令得他不假思索便說了真話。
而這種真話,在金澤滔想來,就和杜建學縣長用牛糞開着金澤滔的玩笑一樣,是無傷大雅的。
金澤滔不以爲自己是坨牛糞,但毫無疑問,撇開溫重嶽的身份,和範萱萱結爲夫婦,在大多數人看來,确确實實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也難怪,溫重嶽對金澤滔的駁詞如此的認同。
範萱萱笑得很肆意,很目中無人,金澤滔卻感歎,原來女人也可以大笑,而且笑得如此的優雅,如此的美麗,腦子裏立刻迸出“花枝亂顫”這個詞,此刻感覺是那麽形象,又那麽貼切!
何悅見金澤滔沒輕沒重地開着溫書記的玩笑,卻逗得溫家女人開懷大笑,心裏也是捏着一把汗。
隻是看着範萱萱樂不可支的模樣,不僅是何悅,便連杜建學等人也都面面相觑,沒這麽歡樂啊!
範萱萱好不容易才收斂笑意,指着溫重嶽說:“老溫,終于有人講了真話,我就說你是個鐵面人嘛,冷冰冰沒情趣,就該找個木頭人才有趣嘛,而且難得的是,講真話的還居然是你的下屬,不錯,不錯,金澤滔吧,有前途!大有前途!老溫,這樣的幹部得好好琢磨。”
講了真話,也不能當着衆人的面說開嘛,金澤滔難得地忸怩起來,隻是奇怪範萱萱年紀不大,卻老氣橫秋,口氣不小。
溫重嶽也不尴尬,隻是朝着金澤滔微笑點頭。
在此後的相處中,金澤滔現,即便是杜建學、曲向東等人和範萱萱也不太熟悉,彼此之間的交談很拘謹客套。
倒是金澤滔卻是自來熟,和範萱萱越聊越投機,偌大的客廳,就聽得兩人在竊竊私語,說着天文地理,最後說到當前的金融投資市場。
金澤滔也終于明白範萱萱是幹什麽的,她是東珠交易所的會員單位,中國經濟展信托投資公司駐東珠營業部主任,金澤滔大爲驚訝,說:“範姐,說起來,我和你算是同系統的同事,真是有緣。”
和範萱萱熱聊了會兒,金澤滔就開始打蛇随棍上,跟範萱萱攀起了親,範萱萱看金澤滔也挺對眼。
範萱萱奇怪了,看了溫重嶽一眼,溫書記說:“金澤滔是浜海财政局副局長,算是你同事。”
範萱萱更爲奇怪了:“喲,看不出你窩在這小縣城,耳目還挺靈通的,我在中信公司工作至今,還從來沒人跟我說,你這公司屬财政部的,了不得,了不得。”
金澤滔上輩子不炒股,不炒房,除了盡人皆知的幾個牛市外,他對證券交易幾乎一無所知,之所以了解這家公司,正是因爲該公司隸屬财政部,在九十年代中國證券市場也算是呼風喚雨的角sè,新世紀初,因違規bsp; 這幾乎在他上世任職法規科長期間生的,中信公司因其特殊背景而揚名,最終也因其特殊權力而引起衆怒,财政部和證監會兩個神仙打架,最後以财政部清算中信公司收場,這麽典型的案例自然被他關注。
中信公司成立最初是作爲政策xing投資公司開展業務,一年前才更名爲如今的公司,其業務也由最初的接受财政部農業周轉金委托管理爲主業,之後接受全部财政周轉金和農綜辦資金的委托管理,爾後擴展至信貸、證券和實業投資等領域。
金澤滔分管的綜合科,以及農業科,都有其委托代管的農業周轉金和其他财政周轉金,這種政策xing财政金融資金,也是直到世紀末才逐步取消,并被清理。
金澤滔連忙謙虛說:“隻要多長個心眼,多注意财經新聞也就知道了,這又能不是什麽國家秘密。這可不得了,範姐,你算是東珠證券的風雲人物了,多少人得看你臉sè啊。”
範萱萱卻不以爲然,說:“拉倒吧,我算什麽,營業部也剛剛成立,我還得看東珠人的臉sè。”
現在中信公司還剛剛起步,算是東珠證券市場中的新兵,但此後的叱咤風雲卻攪得中國股市風雲變sè。
金澤滔對股票不感興趣,而且他也根本不熟悉,但對中信公司此後的主要經營業務,國債期貨交易卻是眼紅不已。
嚴格說起來,國債交易還是财稅部門主管的,至今,他還分管着财稅局綜合科的國庫券銷售兌付業務,每年還要爲推銷新行的國庫券到處求爺爺告nainai。
他也沒想要投資炒作國債期貨,現在不是二年前,提着麻袋跑東北去收國庫券,用火車皮拉回整箱整箱的國庫券,回到東珠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暴利。
他隻想參與其中分一杯羹,如果能借助中信公司,拉起一家國債期貨交易公司,這可一本萬利,隻有暴利,沒有風險的買賣,單是其中的傭金就ri進鬥金,更不用說其沉澱的客戶保證金分潤。
金澤滔眼珠子一轉:“範姐,有沒有興趣自己拉家公司幹幹?”
九十年代初中國股市剛剛起步,這是個瘋狂的年代,多少股民懷抱着現金和股權證在證券公司大門外徘徊,範萱萱看到很多人徹夜狂歡,也見證了不少人一夜颠狂。
隻有真正深涉其中的當事者,才會對中國的證券市場感到恐懼和擔憂。
但作爲證券公司,卻是唯一能袖手旁觀,就能分享其中龐大利潤的一個群體,也可以說是一個特權階層。
金澤滔的提議讓她動心,隻是很快她就嗤之以鼻,說:“你小子就一個小小的副局長,真是初生牛犢啊,這潭水可是你也敢趟的?”
金澤滔沒将她的話放在心上,經過閑談,金澤滔也了解到,範萱萱看起來年輕,那是她天生麗質,其實年紀也就比溫重嶽少了二歲,金澤滔不清楚她的底氣來自哪裏。
隻是她說話不可一世的口吻和氣勢,卻盡彰其身份和地位的不凡,曲向東等人對此也諱莫如深。
對此,金澤滔不敢深究,更不敢追問糾纏,但結合溫書記此後十來年在越海政壇有如神助,和眼前這個笑靥如花,脾氣古怪的女人是分不開的。
一個能左右溫重嶽前途命運的女人,竟然感慨東珠證券交易這潭水太深,說給鬼聽,你不就是對我金澤滔看不上眼嗎?
客廳衆人都是體制中人,對股票有些人壓根就沒耳聞,也就對他們的話題不感興趣了,溫重嶽拉着杜建學曲向東兩人進了書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