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欣繼續淺笑細說:“而且,事件的誘因其實不能說全是收過頭稅,二所原所長當時對酒廠的企業所得稅管理模式,是按地區局規定的酒類企業所得稅預征率預繳,來年再換算清繳,多退少補,這是符合規定的,嚴格來說不屬于收過頭稅現象,隻是該所長具體cāo作中按月預征,人爲地擴大到按季預繳,這就有收過頭稅的嫌疑了。レ?思?路?客レ”
婁正暢變了臉sè,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自己就枉作小人了。..
他迅速調整了情緒,臉上也開始綻出笑容,說:“這些情況,我們地區局,及省局可能都沒有及時掌握,還需要你們浜海局寫個情況說明。但不管怎樣,這也是違反新出台征管法的,出于保護幹部考慮,我們也要嚴肅處理。”
至于怎樣嚴肅處理,婁正暢就沒有下文,會議草草結束。
會議後,婁正暢帶領導地區局調查組赴企業調查,童子欣和監察科陪同。
金澤滔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這股從南門市刮起的歪風,一直刮到省局領導的耳邊,又從西州刮回到永州,難道就這樣煙消雲散了?
金澤滔憂心忡忡,他總感覺來者不善,婁正暢雖然沒有在會議上取得先手,但他之前的态度無疑是站在省局及南門市立場的。
時間就在讓金澤滔感覺有些凝固的氣氛中度過,第二天下午,省局赴浜海調查組來了,分管監察的省局副局長劉儉親自帶隊,地區局局長、縣zhèngfu常務副縣長謝道明陪同。事情一下子就升格了。..
省局調查組甚至沒有召開有關座談會。僅同謝道明交換意見時說。這是正常工作調研,但調子定得很高,稅收征管法執行情況調查。
省地兩組調查組打散重組,分成三個小組,兩組在浜海縣城企業調查,一組赴鄉鎮調查。
全局上下,特别是稅務有關科室和基層所人人自危,一股暗流在企業和财稅内部湧動。矛頭所指正是城關二所前後兩任所長。
省局調查組到達後的第二天晚上,召開的第一次情況通報會上,劉儉副局長嚴詞痛斥,要求城關第二财稅所立即停止稅務檢查,對這種年終爲任務而任務的稅務檢查提出嚴厲批評。
每ri例行的情況通報,劉儉副局長的口氣也越來越嚴厲,胡文勝局長這幾天陪受折磨,臉sè灰敗,jing神萎靡。
浜海的财政收入任務可能因爲省局的調查,而出現停滞甚至下滑現象。其在永州各縣市排名保同期都困難重重。
胡局長非常憋屈,開始時還據理力争了幾句。到後面幾天,基本上沉默不語,倒也沒有趁機落井下石,高海明副局長從頭至尾都沒有露過面,聽說正住院檢查身體。
金澤滔參加過前面兩次通報會,之後,就沒人通知他參加,他每天坐在二所的所長室裏,安之若素。
但進來彙報工作的人明顯少了,倒是綜合辦三位女将,及負責稽查組的朱秋明書記卻還時不時地彙報工作。
二所的檢查組被責令撤掉後,金澤滔并沒有閑着,他利用這幾天時間,仍是抓緊時間整理彙總檢查資料。
這股财稅内部的暗流也引起局外人的關注,很多人都關心地打來電話詢問,金澤滔也都一一緻謝,并讓他們放心,沒有自己什麽事情。
連續幾天調查,反饋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甚至有企業反應,第二财稅所爲保任務完成,下達了和獎金挂鈎的收入任務。
在組織收入過程中,出現了竭水而漁現象,對企業未實現銷售的應收款項都預繳稅款,企業不堪重負,嚴重阻礙了經濟發展,更有甚者,甚至說到了稅負不公。
調查組進駐二所調查,對于省地調查組的進駐,很多人爲金澤滔擔憂,但少數幹部卻歡天喜地,相互串連,隻想尋機會和調查組對話。
金澤滔擔任所長不過數月,在青年幹部中很有人望,但對于一些老資格的幹部來說,金澤滔的個xing并不讨人喜歡。
而且他推行的稅務征管查分離的崗位責任制,也将少數幹部推向了自己的對立面。
調查組進二所後,金澤滔委托朱秋明接待,并沒有親自出面,他一直坐辦公室裏看材料,唯有周雲水和梁杉偷偷出入,不時地傳些紙條,這些都是他們打聽到的,主動要求找調查組談話的幹部名單。
二個小時後,金澤滔帶着厚厚的資料,走進縣招待所求見省局劉儉副局長。
劉儉以任務在身,不便私下接見金澤滔爲由,拒絕了金澤滔的求見,金澤滔留下一份書面材料,也沒有堅持就離開縣招。
劉儉坐房間的沙發上,瞟了眼辦公室秘書轉交的材料,題目很大,《關于違反征管法,在浜海擅自委托代扣代繳稅款的情況調查》,淡淡一笑就擱一邊。
金澤滔轉頭跑縣局文印室,傳真了一份材料,《爲地方違反征管法張目,越海省稅務局唱的是哪出戲?》,标題觸目驚心,文字内容隻有一張,但後面附件卻有十來張。
這些材料都是南門市公然違反征管法規定,跨轄區惡xing征收稅款的稅票及發票證據,以及省局調查組幾次情況通報會的會議記錄,會議記錄載明要求浜海縣局停止稅務稽查,恢複企業委托代扣代繳稅款的内容。
傳真直接傳給總局辦公廳副主任錢子友,曾經在總局稅收宣傳座談會上見過面,對金澤滔極爲欣賞,之後金澤滔也密切保持聯系,經常有書信往來和電話問候。
金澤滔也多次委托林文铮寄送些浜海的特産,關系一直不錯。
此後,他又傳了份材料給章進輝,《征管法實施後稅務機關帶頭違反怪現象》,委托他聯系總局宣傳辦副主任池嶽松。
金澤滔看了文章題目,卻是忍不住莞爾一笑,梁杉在文字上還是很有實力,沉在基層所搞業務倒是浪費了。
做完這件事,他直接進了童子欣的辦公室,童子欣正愁眉苦臉地看着一份材料,見金澤滔進來,嗔怪說:“你倒好,還有心情串門,現在都大蟲追到腳後跟了,情況現在對你非常不利,也不想想辦法化解下省地調查組的調查。”
金澤滔瞥了眼童子欣手中的材料,赫然是調查組的關于城關二所稅收執法中存在嚴重問題的情況反饋。
童子欣猶豫了下,将材料遞于他,說:“看看吧,有些企業反應的問題,非常尖銳。”
金澤滔也沒有推辭,大緻浏覽了一遍,說:“沒事,都是一些臆測的東西,讓他們拿出證據說話,而且有些是曆史舊帳,即使記我頭上,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金澤滔對調查組在企業中的調查一直在注意,而且他手頭掌握的情況,比這份調查報告還要詳細,都是些ri常工作中的共xing問題,至于說竭澤而漁,稅負不公,企業不堪重負等現象,隻能是企業對整個稅制的不滿。
童子欣關心地說:“沒事就好,要做到心裏有數,這事情一時三刻還不能得出最後結論,你要抓緊時間,向胡文勝局長專門彙報一次,争取縣委縣zhèngfu的支持。”
說到胡文勝,童子欣不免有些不平,調查組反饋的情況,其實在基層财稅所普通存在,有些是政策xing問題,有些是工作方法問題,胡文勝對調查組的态度也不象開始時的抵制,雖然有些被動應付,但也逐漸配合調查組的工作。
說到激動處,伸手抓着金澤滔的手,說:“不過你放心,對于調查組的事情,我和張書記交換過意見,都支持你,找時間我們一起向縣委縣zhèngfu反應。”
金澤滔讓童子欣捏着手,還随着她的語氣加重,不時地在她胸前比劃着,童子欣手指纖長,掌心綿軟,被她抓在手心,非常溫馨。
恰在此時,門被輕輕推開,卻是胡文勝局長開門進來,金澤滔正巧對着門口,見有人進來,連忙五指張開,掙脫出來,童子欣正說得慷慨,還很不滿金澤滔打斷她說話,惱怒地看向金澤滔,卻渾然不知自己剛才捏着他的手。
童子欣說話喜歡帶手勢,你打斷了她的手勢,就打斷了她的說話。
胡文勝局長正好看到這樣一幕,童子欣努力抓着金澤滔的手往她胸口湊,金澤滔卻拼命掙紮着,就象隻可憐的羔羊在苦苦地掙脫。
胡文勝的眼睛瞪得老大,金澤滔尴尬地說:“胡局長好,正和童書記商讨幹部作風廉政建設。”
金澤滔也沒有胡扯,他找童子欣還真是要商讨關于幹部作風廉政建設事情。
童子欣眨着眼,好象還在責怪金澤滔在胡扯什麽呢,明明在說調查組的事情,不過因爲剛才議論到胡文勝局長,可能是爲自己打掩護吧。
胡文勝一臉了然地說:“我了解,了解,你們繼續,繼續。”
說着趕緊推門離開,心裏卻沸騰開了,難怪童子欣一直象隻老母雞一樣護着金澤滔,原來是想老牛吃嫩草,看樣子還沒得手,金澤滔大概還在矛盾猶豫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