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加油!金澤滔加油!慣例感謝昨天打賞的劉定凱、心有層雲、憤怒小鳥子,感謝llppff1203、igor的月票支持!)
辦公室坐了一會,沈偉躍就邀請金澤滔到錢湖邊上的茶室坐坐。
正是六月季節,錢湖的荷花競相怒放,别樣紅荷連天碧,雖然有些悶熱,但湖風拂面,心安神甯,竟有股清涼從心底油然而生。
沈偉躍自己帶了一包茶葉,讓服務員泡了兩杯,說:“都說明前虎泉茶最佳,其實這六月茶味才最厚,來,嘗嘗,若是喜歡,帶些回去。”
金澤滔除了酒,也沒什麽特别的口腹之好,即便飲茶,也不太講究,不過就算他這門外漢,也覺得六月虎泉茶無論從形、色、香、味各方面來看,也絕非凡品,特别在玻璃杯用沸水沖開後,形如雀舌,在綠水中翻滾煞是好看。
金澤滔端起杯聞了聞,隻覺未飲先醉,贊道:“果然不錯。”
沈偉躍大喜:“帶盒回去,這茶葉雖不珍稀,可市場上也不多見。”
金澤滔說:“那就多謝了,師兄最近怎麽樣?”
沈偉躍正爲如何開口躊躇,聽得金澤滔主動詢問,也不作态,一五一十将廳裏正推行的聘任制事情說了,對自己的處境很是擔心,希望師弟能施以援手。
金澤滔也正有意和他結交,說:“我這次來是應邀參加部裏召開的财政體制研讨會,明天将和蘇廳長一起赴京參會,如果有機會,一定爲師兄說項。”
沈偉躍大喜過望,對于金澤滔和蘇廳長的關系,廳裏沒有誰比他更清楚的,若是金澤滔能從中穿針引線,自己在預算處的位置自是穩如泰山。
說起來,沈偉躍也是性情中人,盡管在省機關厮混多年,不免沾有機關官僚的諸多惡劣習氣,但從和他的幾次交往中可以看出,他還葆有青年幹部的朝氣和原則底線,作爲機關幹部,趨利避害,附炎趨熱,也無可厚非。
沈偉躍詞不達意地表達着自己的感激,金澤滔說:“沈師兄,咱兄弟就不見外了,上次的灘塗項目資金的申請師兄一路綠燈放行,我還沒有謝過,自己人就不矯情了。”
一句自己人,讓沈偉躍心花怒放,恰如湖畔的映日荷花,分外紅。
晚飯的時候,金澤滔還是婉轉辭了沈偉躍的留飯,蘇廳長今天還出差在外,估計回來也很晚,拜會了師母,閑聊幾句,也就早早地回了省廳招待所休息。
第二天,他準時在招待所門口相候,蘇廳長的座駕如期而至,同行的還有辦公室的陳崇捷副主任,此時他看金澤滔目光和昨天截然不同,本來陳崇捷安排另一輛車送金澤滔去機場,但蘇廳長執意要親自迎接讓陳崇捷大爲意外。
金澤滔和蘇廳長既有師生之誼,又在财經科研上多次助了老師一臂之力,兩人的關系已不僅僅局限在師生或上下級,在金澤滔的眼裏,蘇教授亦師亦父,在蘇教授及宋雅容的心裏,卻漸漸地把他當作家人。
這次研讨會,金澤滔作爲《振興财政的戰略思考》一文的共同撰稿人,也隻是受邀當個聽客,主要還是蘇子厚教授作該課題的主題發言,和原文相比,蘇教授修改增補後,文章的理論性和大局觀明顯提升了一個層次。
研讨會兩天,金澤滔受益匪淺,國内财經界的知名專家教授果然是名不虛傳,盡管金澤滔有着二世爲人的優勢,平日尚算勤奮,博學多思,但論理論功底和專業視野,和大師級的專家相比,那不是以道裏計的。
當然,金澤滔也并非僅當個看客,在蘇教授的引見下,也在分量最重的幾個教授專家面前混了個臉熟,并讨要了聯系方式,這對于他今後在财經理論方面的研究和學習都大有裨益。
這或者是這次研讨會最大的收獲,第三天一早,金澤滔和蘇廳長一樣拒絕了東道主的考察安排,待金澤滔回到浜海已經大半夜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金澤滔的傳呼機就哔哔地叫個不停,金澤滔看是東源的電話,吃了一驚,還隻有六點多鍾,連忙回電,接電話的是文元旦。
文元旦聽是金澤滔的聲音,心裏就象卸了千斤巨石一樣,隻覺渾身發軟。盧水港堤壩的圍築進展很不順利,文元旦這幾天焦頭爛額處求爺爺告奶奶,但事情就這樣不緊不緩地拖着。
事情還是出在塗水村,盧水港附近北洋幾個村莊地質地貌以平原丘陵爲主,最近的合乎工程要求的砂石取用山正毗鄰塗水村,按說,這石山也有北洋幾個村莊集體所有的山地,在這裏炸山取石并沒有侵害塗下村的利益。
但塗下村世代在此繁衍生活,幾乎家家戶戶漫山遍野都有祖公墳安營紮寨。
塗下村民提出,炸山可以,每眼墳遷葬費一萬元,必須一分不少。涉及到開山挖石的山體至少也有成百上千的墳地,很多都已零落成無主墳,但此刻,孝子賢孫應聲而出,家家戶戶都有一至二眼祖公墳。
涉及到墳地事情,就連湯軍賢鎮長都覺得棘手,派出所出面做過幾次工作,但都無功而返,東源剛出一系列惡**件,鎮政府也不敢用強。
眼看離台風季節越來越近,羅才原和湯軍賢嘴唇都快急出血泡,文元旦這幾天在這附近跑了幾個山包,但無一例外都碰到類似的問題,再遠到鎮區附近察看,成本及各種社會矛盾讓文元旦等人望而卻步,事情似乎走入了死胡同。
文元旦這幾天睜眼閉眼都要打上一個傳呼,雖然他知道金澤滔遠在京城,無法收到留言,但這已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金澤滔通完電話,早飯都沒用,乘早車直接回了東源,到東源時,還剛剛上班。
金澤滔先向羅才原和湯軍賢報了個到,兩人都有些頭大,金澤滔笑說:“車到山前必有路,隻要不是天災,總有人力可以解決的,我馬上就去塗下村,請鎮駐村幹部和管片領導一起做工作。”
湯軍賢苦笑說:“駐村幹部已經月餘沒來上班,身體一直不好在家休養,管片領導是杜昌永副鎮長,你确定請他一起?”
杜昌永分管農林漁水,鎮黨委會上對産業辦的灘塗開發改造方案持否認态度,金澤滔搖了搖頭,有些無奈:“不管怎樣,總要找個人帶路,我們人生地不熟的,直接闖進去,估計連村長書記的面都不一定見得到。”
羅才原主動打了電話讓杜昌永來他辦公室,杜昌永年紀偏大,和副書記盧榮歸不相上下,他也是土生土長的東源人,仕途一直坎坎坷坷,最早轉業安置在縣城工作,提拔後就在鄉鎮打轉起伏,直到撤區并鄉後,他才算是葉落歸根。
他現在年紀雖大,但一直在外任職,無論資格還是威信自然不能和老書記盧榮歸比肩,回東源後,他也一直比較低調,本來在灘塗開發改造工作上,他并不想站在東源鎮兩大巨頭的對立面。
但事不湊巧,一來,盧榮歸漏夜來訪,請求他在黨委會讨論灘塗開發改造事宜上能與他站在一道,他無法拒絕,能來回東源鎮工作,盧榮歸出了大力,這個人情得還。
二來,杜昌永的妻子塗下村人,年輕當兵那會找的對象,數十載沉浮起伏,老妻總是默默跟随身後,榮也好辱也好,從來沒半句怨言,塗下村現任村長蔡長征,算起來也是老妻至親的堂侄,是個精明人。
說起來,謝淩也好,杜昌永也好,之所以反對灘塗開發改造方案,爲的都是替鄉親鄉鄰争一份利益,隻是謝淩老家北洋村村長是個糊塗蟲,受人蒙蔽還渾然不知,鬧了出笑話,讓謝淩堂堂同濟大學城市規劃設計畢業的大學生,竟然連公開招标的招标書都沒有讀過,就急匆匆地赤膊上陣,作了别人的馬前卒。
而相反,杜昌永老妻的堂侄卻精明過人,在農村也算是腹有錦繡的能人,早早地就了解到在盧水港外海築壩,取石用工沒有塗下村的份。
他是個不甘人後,很有堅持的人,北洋村設路障阻撓工程隊進場,通過老姑找到杜昌永從中說和,最後他通過發動全村老少打起石山老墳的主意。
杜昌永對羅書記和湯鎮長很是恭敬,對羅書記下達的任務也沒有半點勉強,欣然接受。
但從羅才原辦公室出來直到車程都快過半,杜昌永始終沒有正眼看過金澤滔。
金澤滔苦笑:“杜鎮長對我意見很大。”
杜昌永不冷不熱:“不敢,金主任一手抓繡服,一手抓灘塗,東源鎮裏外一把手,我們都很欽佩。”說是欽佩,語氣帶暗諷。
金澤滔倒是奇怪了,灘塗開發改造從立項到籌備,因爲杜昌永分管着農林漁水,金澤滔也沒少到他辦公室彙報過,雖然關系還沒到親熱的地步,但至少也還和諧。
金澤滔坐正了身子,倒也被杜昌永挑起了脾氣:“杜鎮長,你欽佩也好,鄙視也好,灘塗開發改造工程從招标到施工,完全是在陽光下進行,至少我可以拍着胸脯說,我做到了公開公正,你倒說說,又哪兒做差了?”
杜昌永閉目不語,胸口卻起伏得厲害,想必内心激蕩,隻是他一慣慎言慎語,即便心有不平,還是強自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