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飯吃得氣氛很熱烈,大家紛紛稱贊東源海鮮名符其實,跟城裏吃到的不一樣。隻是這酒喝得就有些拘謹,從坐下來後,溫重嶽書記酒杯幾乎沒端起過,他不動,大家都不敢随意敬酒。金澤滔沒有得到曲向東的暗示,也不敢造次
柳鑫三杯酒下肚,見場面沉悶,有點躍躍欲試,金澤滔正好坐他旁邊,偷偷地踢了他一腳,柳鑫立馬正襟危坐,目不斜視,金澤滔忍不住樂了。
正在金澤滔樂出聲時,溫重嶽卻說話了:“金澤滔同志,剛才樓下的時候我好象聽說某人要喝酒陪罪的,怎麽不見行動啊。”
金澤滔一聽溫重嶽發話,幾乎下意識地立正起立,大聲說:“是,保證按照溫書記的指示馬上行動。”随手招過服務員,要來五瓶酒分别打開,手中的小杯也換作剛才風總敬酒的三兩大杯。
溫重嶽雖然聽曲向東提過,金澤滔酒量不賴,但見他的架勢準備一口氣幹五瓶高度白酒,也是有些吃驚,不過對他的态度卻極爲滿意,轉頭對程雲慶說:“小夥子有軍人作風,不錯。”
程雲慶一臉欣賞的神情:“前段時間,我們在東源召開一個崗位責任制的現場會,這小夥子表現得相當出色,在幹部群衆中人氣很高,财稅所在18名幹部無記名投票推薦财稅标兵,一緻推選他,可溫書記要知道,那時候這小夥子參加工作才不足二個月。”
溫重嶽看了曲向東一眼,這事倒沒聽他提起,不過,也是,自己和曲向東東源之行注重的又不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溫重嶽和程雲慶說話間,金澤滔已經舉着滿酒的大杯來到跟前,說:“遵照溫書記的指示,不過得先從領導您這裏開始,您遠來是客,作爲東源人,您能來東源,包括羅書記、何區長在内的十萬東源人都感覺臉上有光,您随意,您也知道,我酒量不差,您别跟我較勁。”
溫重嶽見金澤滔說得風趣,大理石一樣冰冷的臉也綻開一絲笑意,曲向東在旁邊也笑了:“重嶽書記,你還真不能跟他較勁,他喝酒跟喝水沒什麽差别。”他也知道溫重嶽其實酒量挺好,隻是一般不太顯山露水。
金澤滔見溫重嶽也沒想象得那麽不可接近,心眼就活泛起來,嘻笑說:“但若是領導您能給那麽點動力,那我們東源人民就更歡欣鼓舞,倍感親切。”
溫重嶽不覺失笑,這小家夥還真會打蛇随杆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難道我不喝這酒,你就感覺不親切了,東源人民就不受鼓舞了?”
金澤滔心裏也有點咯噔,但箭在弦上,不能縮回來,這也不是他今生的性格,他依然是笑容滿面,似是沒聽到溫書記的反諷,說:“雷霆雨露,都是領導對下面的關心,不敢對領導提要求,我先幹爲敬!”
他借用後世宮廷劇君臣奏對中被用爛了一個詞把皮球輕輕地踢了回去。您愛喝就喝,喝了就是雨露,我承您的情,擺資格不喝也沒關系,就當是雷霆轟頂,誰讓我比你級别低,但您也落了下承,畢竟現在您還管不到我。
曲向東開始還在爲金澤滔擔心,他深知老同學執拗的性格,眼裏容不得别人半點心眼。其實這也不是金澤滔動什麽壞心眼,也就求個氣氛。
但現在他一邊暗贊金澤滔的玲珑心思,一邊怕老同學下不了台,金澤滔再爲難,大家也隻會付之一笑,而溫重嶽尴尬那就是自己的尴尬。
金澤滔一說完這話,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真是讨吃這張嘴讨打也是這張嘴。他環顧四周,廳裏一時冷場,連忙哈哈笑了:“我知道,省領導的關懷和溫暖,還得羅書記和何區長才能感同身受,畢竟他們才能代表東源不是?”大家紛紛說是,羅才原和何健華也是玲珑透剔的人,連忙起身恭敬地向溫重嶽敬酒。
溫重嶽剛才也是性格使然,心裏也明白金澤滔不是使什麽心眼,就爲求個氣氛活躍,自己提議金澤滔敬酒,不是也爲打破下有些沉悶的氣氛嗎。
唉,自己的性子難道真如老爺子所說的,容不得别人對自己親近,這小家夥能冒大不韪跟自己提要求,不就是想跟自己親近嗎,還談不上阿谀奉承。
雖然他也就梯下樓,親切地跟當地兩位黨政領導喝酒寒喧,但這氣氛似乎比剛才更壓抑。
柳鑫暗地地松了口氣,幸虧剛才受金澤滔提醒,沒做這出頭鳥,這省領導也太難接近了吧,這金澤滔敬酒還是你自己建議的,這就讓人下不了台。
也幸虧金澤滔機智,才沒當場出醜,換作自己估計是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得了。
金澤滔輪流打了個滿堂紅,衆人也交口稱贊好酒量,但再也沒人主動提出敬酒,這酒場似乎該結束了,正當大家都收拾心情準備等領導一聲令下撤場。
金澤滔卻拉了柳鑫,笑嘻嘻地提議說:“柳鑫局長感覺在這樣的場合,特别是省領導光臨東源檢查指導的時刻,不用酒表示一下就不能表達對各位領導的敬仰。”
柳鑫一臉錯愕,心裏暗罵,你媽的,自己觸了領導的黴頭不甘心還想找個陪客,你找誰也不要找我啊,我大麻子柳鑫還好歹跟你喝過二三場酒,你不能找不熟悉的人陪綁啊,你不夠朋友嘛你。
金澤滔一邊拉着柳鑫往溫重嶽走去,一邊低聲說:“我害誰也不會害你,你豬腦子想想,我害過你沒有,挺直了腰别裝熊。”
柳鑫樂了,這倒真沒有,見過三次面,還真的每次都挺關照自己的,自己心裏也當他是朋友,上一次他硬摁着自己當着曲向東的面喝了一斤的老燒,可就這酒他事後感覺喝得太值了,以前見到曲向東總是不冷不熱的,可這喝酒後,就不一樣了,今天還是曲部長主動拉着自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