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去哪裏？”齊放站在船頭，十分熱情地問道，就好像攬客的船公一樣。
但他畢竟不是攬客的船公，隻看他這身穿着和模樣，就知道來者不善。
“閣下是何人？”師妃暄沉聲問道，神色凝重，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在她的感知裏，船上這人就是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普通人，沒有一丁點修爲，但此人這副打扮，怎麽看都不可能是一個普通人。
這種感覺，她隻有在甯道奇身上遇到過。
由此可以斷定，這人要麽是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普通人，要麽就是一個武功高到極至，堪比大宗師的絕世高人。
“本人就是這條河上的擺渡人，專渡有緣之人。”齊放不急不徐地說道，同時上下打量着師妃暄。
師妃暄此時做女裝打扮，身上穿着一件由粗麻織成的淡青色長袍，一頭烏亮的發絲簡單地挽在頭上，用一條十分普通的木簪紮着，手中提着一把造型古拙的長劍，背上有一小包裹，渾身上下沒有任何花哨之處，但卻給人一種驚豔奪目的感覺。
青色的衣擺随着河風輕輕飄揚，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下凡，再配上她身上那股飄渺出塵的超然氣息，直叫人自慚形穢，不敢生出任何绮念。
“在下自知并非有緣人，就不打擾了。”師妃暄說罷，轉身便走。
一道急掠聲響起。
齊放眨眼間就來到師妃暄身前，道：“來者皆是有緣，何必急着走呢。”
“嗆！”
色空劍出鞘。
師妃暄出人意料的一劍斬出。
她揮劍速并不快，長劍在空中劃過的軌迹清晰可見，但卻給人一種無法閃避的感覺，好像突破了空間和時間的概念，在你看到她出劍的那一刻，長劍就已經斬落。
齊放屈指一彈，打在劍刃上。
隻聽“铮”的一聲輕響，色空劍反彈而回。
師妃暄像是月宮中的仙女般在原地起舞，身随劍走，色空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行雲流水似的向齊放再次斬去，不帶絲毫煙火之氣。
别人是以人禦劍，她卻是以劍禦人，将劍勢的威力發揮到極至。
齊放又屈指一彈，色空劍再次擊回，下一刻，長劍卻又從另一個角度斬來，劍勢更加淩厲。
連綿不絕，循環不息。
“有點意思。”
齊放眉頭一挑，伸出拇指向前一按，雄厚的内力一湧而出，将師妃暄逼得倒退一步，以力破巧，強行打斷了她的劍勢。
師妃暄收劍而立，淡淡地道：“閣下真氣中正平和，道韻内蘊，實乃不出世的道家高人，不知爲何要與妃暄爲難？”
齊放笑道：“妃暄是個聰明人，該知道寶物有德者居之，何必裝糊塗。”
“原來閣下也是爲和氏璧而來，此物乃帝王之寶，妃暄不過是代爲保管，恕不能将其轉贈予人。”師妃暄淡淡地道，對齊放的來意一點都不意外。
“那就隻好讓本座親自來取了……”齊放道。
話未說完，師妃暄已經出劍，劍氣化做一道白光，向他隔空斬來。
兩次交手都是由師妃暄搶攻，行事出人意料，與齊放印象中的樣子全然不同。
慈航靜齋雖爲佛門，但卻不是優柔寡斷之輩，該出手時絕不猶豫，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否則如何能在與陰癸派的争鬥中占得上風。
“好。”
齊放輕吐一聲，一拳轟出，将劍氣崩碎。
下一刻，師妃暄的身影蓦地散開，化成無數殘影，遍布齊放四周，劍影交織成網，向從四面八方向其攻來。
第一劍還在身前，未等劍影散去，下一劍就已從背後刺來，長劍破空的聲音在左側響起，劍光卻從右邊出現。
劍勢迅猛而淩利。
齊放巋然不動，雙臂一陣模糊，恍惚間仿佛變成千手如來，或是出拳或是出掌或是出爪或是出指。
“當當當當。”
密集的交擊聲響起，像是暴雨打在棚布上一樣，聲音連成一片。
眨眼間，風停雨歇。
暴雨來的猛烈，去的也幹脆。
下一刻，漫天的劍影消失，師妃暄的身影出現在數丈之外，長長地吐了口氣，臉色有些難看。
縛在她背後的包裹已經消失不見。
齊放将手中的包裹打開，從裏面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銅盒，滿意地點點頭，道：“看來此物與我緣，本座就笑納了。”
接着手掌一翻，銅盒竟已消失不見。
“丢失重寶，是妃暄守護不利，還請前輩賜下名号，來日妃暄定會親自登門拜訪。”師妃暄抱拳道。
齊放長笑一聲，道：“本座的名号，日後你自然會知道……”
話剛說到一半，心裏忽然一動，轉身向溪水上遊的方向望去。
隻見一隻小舟順着溪流緩緩而下。
……
祝玉妍臉上的冰冷之色一掃而空，露出嬌豔如花的笑容，悠然道：“四個老秃驢已經倒了一個，另外還要分出一個來照顧嘉祥老賊，現在就算你們想走，也要先問過本座。”
道信大師神色淡然，平靜地道：“若能領教一下陰後的‘玉石俱焚’，老和尚也算死得其所。”
話裏的意思十分明顯，祝玉妍若想殺他們，隻有使用“玉石俱焚”這一招才能辦到。
但“玉石俱焚”卻是她爲專門爲石之軒準備的保留曲目，絕不會拿這一招用在其他人身上。
祝玉妍的雙目中閃過一道冷色，旋即道：“那咱們就在這裏等着好了，婠兒的實力諸位已經見過。風水輪流轉，也該我們聖門赢一次，師妃暄能否活下去，就看她的造化了。”
智慧大師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在嘉祥的身邊站定，将他擋在中間，悠然道：“祝宗主也不用拿這些話來動搖老和尚的心境，你可知我們爲何會出現在此處？”不等祝玉妍詢問，他便繼續說道：“老和尚是接到甯老道的書信，才會及時趕來。算算時間，那牛鼻子老道也該到附近了。都是老朋友，何必打打殺殺，咱們不如就在這裏叙叙舊，賞賞景，其他事都交給甯老道處理好了。”
“什麽！”
這回卻輪到祝玉妍臉色大變，心境失守。她精通聽音之術，知道智慧大師所言非假。
而且四大聖僧乃佛門高僧，出家人不打逛語，就算是面對仇敵，也不會拿假話來诓人。
“我們走。”祝玉妍深深地看了他們一言，當即說到。
這四人雖然功力深厚，叫人不敢小窺，但他們四個人加起來的威脅，也不如甯道奇一個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