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小厮看着不遠處的馬車,猜測定是少夫人回來了。
聽見白薇的呼喊聲收回目光看向她,一臉厲色道:“你怎麽還跪在大門外?”現在大公子可是刑部尚書,他雖然是個看門的小厮也面上有光,面對一般人也能抖起來!
有句老話說得好,宰相門前七品官!
現在很多人上門求見大公子,也得經過他通傳,甚至還賄賂他,套大公子的行蹤!
摔在地上的白薇擡頭看着小厮,可憐巴巴的懇求道:“求你讓我繼續跪着,我一定要見夫人。”
小厮神色古怪的卻看向白薇背後的馬車,心想這小婦人跪了一下午都跪傻了,也不知道回頭看一眼。
眼神不由自主的又瞟向她身後的馬車。
估計少夫人就在那輛馬車内,他是現在就把這丫頭趕走好,以免讓少夫人心煩還是……靜觀其變?
馬車内。
青殇掀起車簾,看見了一個背對着她的瘦弱身影跪在了台階之上。哪怕雨勢很大讓人視線模糊,她還是依稀認出了跪地之人是白薇。
青殇放下車簾看向卓楠道:“夫人,白薇跪在大門外。”
“嗯。”卓楠聞言神色冷淡的應了一聲。
青殇見卓楠絲毫沒有聽的興趣,故意跟她解釋道:“當初白薇離開了宰相府沒多久,就被親爹跟親哥賣進了天香閣。
可天香閣是青久管轄之地,知曉白薇曾經是您的婢女,讓老鸨沒收她。
天香閣不敢收的人,其他女支院自然也不敢收。
她爹跟哥不死心,最後把她賣給了楊寶玉做妾。
剛開始寵了沒兩天,楊寶玉有了新人轉頭就把她給忘了。
她被其他妻妾欺負的很慘。
哦對了,楊寶玉就是今天冒犯您領頭的惡霸,禮部尚書的小舅子。”
青殇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卓楠的反應,見她神色未變分毫,打趣的問道:“夫人,您猜她是爲楊寶玉向您求情還是落井下石來了?”
卓楠輕掀眼皮看着青殇答非所問的問道:“黃杏說她夫家姓景,何許人也?”
青殇甜甜一笑道:“夫人您要想知道她夫家是幹什麽的,奴婢明日就讓人查清楚,保證祖中十八代都能事無巨細,無一遺漏。”
卓楠聽完沒說話,眸色平靜的盯着青殇。
青殇依舊保持着甜美的微笑。心中卻大叫一聲:早知道她就不多嘴了!提什麽白薇的事情,夫人卻問及黃杏!
“夫人,請下車。”門簾外突然傳來青管家的聲音。
卓楠這才移開一直盯着青殇平靜到可怕的極緻眼神,低頭彎腰鑽出了馬車。
站在車下的青管家立刻把右手上的油紙扇向前探出,整個傘面罩在卓楠的頭頂上,任由她自己被傾盆大雨淋濕。左手伸出,讓卓楠借力從馬車上跳下。
卓楠站定之後瞧見忍冬也打着一把油紙扇,手中卻抱着一件蓑衣遞給了車夫。
車夫看着忍冬不住的點頭道謝。“謝謝姑娘,謝謝姑娘。”蓑衣雖然不值錢,卻能遮蔽一些風雨,當他淋雨趕回家,必會大病一場,有蓑衣遮擋一些又能保暖,總歸比沒有強。
忍冬又把銀子遞了過去。“你快回家吧。”
車夫千恩萬謝的收下銀子,駕着馬車離去。
青殇躲進了忍冬的傘面下。
卓楠淡淡的瞥了一眼馬車離去的影子,轉身走向景府敞開的大門。
青管家亦步亦趨的跟着。
油紙扇很大,能完全遮擋住二人頭頂上一小片天。
上台階之時,青管家眉眼清冷的提醒了一句:“下雨台階濕滑,夫人小心。”
卓楠注意着腳下,一步步穩穩的走上了台階,終于……路過跪在地上的白薇身邊。
白薇可憐巴巴的仰望着卓楠,低聲乞求道:“小姐,求您看在奴婢以往伺候過您的份上,能停下來聽奴婢說幾句話嗎?”
卓楠未看白薇一眼,徑直走過。
白薇滿眼希冀的眼神随着卓楠越過她的身邊,隻露給她一個背影變的絕望。
突然伏在地上,悲恸的大哭起來。“夫人!奴婢不是來求您放了楊寶玉的,他冒犯了夫人,罪該萬死。他進了牢房奴婢開心還來不及,奴婢無依無靠,隻想求休書一封!求夫人成全!”
噗通一聲,重重的磕在了台階上。
當場額頭腫起一個大包。
卓楠正好跨進了景府的大門檻,聽見這聲清脆的磕頭聲,腳步一滞。未回頭,卻瞥了一眼青殇吩咐道:“如她所願。”
“諾。”青殇甜笑中應下。看着青管家爲卓楠撐着傘,擡腳繼續前行,很快二人的背影模糊在了雨幕中。
青殇瞥了一眼忍冬,見她并沒有離去,而是收起油紙傘走向白薇把她扶了起來。
門檻前後都有屋檐遮擋,可以不打傘。
白薇連忙道謝,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
忍冬見她這副可憐樣,歎了口氣道:“夫人答應你的事,甜兒必會幫你辦到。你已達成目的,快些走吧。”見她雖然一直跪在屋檐下,可是雨勢很大,雨水亂飄依舊打濕了她的衣裳,天氣又驟然降溫。
見她冷的瑟瑟發抖,不由的起了同情心,就把手中的油紙傘塞給了她。
“快回吧,看你這冷的直哆嗦,回去必大病一場。”
白薇接過油紙傘,感動的淚流滿臉看着忍冬說不出話來。
青殇看着她們二人,笑容甜美的對着白薇道:“冬兒說的在理,你趕緊回去吧。三天之後你再到這裏來拿休書。”
白薇向着二人深深一鞠躬,轉身撐着油紙傘離去。
忍冬看着白薇消瘦的離去背影,長籲短歎,感歎世間百态,世事無常。
青殇看着忍冬甜甜一笑的問道:“你把油紙傘給了她,我們二人如何回東院?回錦墨居?”
忍冬:“……路程短,我們……跑回去……。”神色有些尴尬,覺得她一時好心同情白薇,卻害得青殇要淋雨了,心中有些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