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問，讨打呢？”卓楠故作兇狠的表情，擡起了手作勢要打人。
“楠姑娘。”銀翹從正院中走了出來，攔在了卓楠跟青殇的面前，低頭行禮道：“夫人想見您，求您務必見她一面。”眼角餘光窺伺着卓楠的神色，銀翹心中甚是後悔。
她怎麽也想不到，眼前的卓楠竟然是真正的嫡長女！
以前李氏的身邊隻有王嬷嬷，什麽秘密也輪不到她去觸碰。
一想到她以前對卓楠諸多不敬，頓時更恨已經離開宰相府的王嬷嬷。如若對方早點滾蛋，她何至于到了今天才知曉這個秘密！
卓楠眼神冷漠的盯着站在她面前，低頭彎腰畢恭畢敬的銀翹，想着幹脆去見李氏一面算了，省得沒完沒了。“帶路。”
銀翹以爲卓楠不會輕易答應，沒想到如此順利，驚喜的擡頭連忙走在最前頭。
卓楠帶着青殇緊随其後邁進了主院中。
來到房門口，銀翹看着卓楠一臉懇求道：“楠姑娘，夫人隻想見您一人。”眼角餘光暗示的掃向青殇。
卓楠回頭對着青殇看了一眼，自己邁進了門檻。
青殇跟銀翹都留在了房門外。
卓楠一踏進屋内，一股藥味混合着熏香味撲鼻而來，越往裏走味道越加的濃郁。
因爲是冬天，窗戶緊閉導緻空氣無法流通，味道極其的難聞。
卓楠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拿出手帕捂住口鼻掀開了門簾進入了内間。
一眼看見李氏躺在床榻之上，身上蓋着被子，頭發披散着一時看不清臉。
随着她走近，李氏聽到腳步聲側臉面向外。看見卓楠的刹那間，神色有些恍惚。
卓楠站在床榻邊上居高臨下的盯着李氏。見她頭發枯黃，神色憔悴，人也消瘦了不少。比起她記憶中的李氏，一下子老了四、五歲。即使這般，也比平常跟她一般年紀大的農婦更加年輕。
神色冷冷的問道：“三番五次派人找我到底有何事？”
李氏不喜歡躺着說話，強忍着一動胸口就疼的痛苦坐起身來。
卓楠見她行動不便，坐起身來好似都很困難，卻冷眼旁觀絲毫沒有伸手相助的意思。
李氏對卓楠沒有伸手相助，神色平靜的接受。擡頭看着眼前與她長相幾分肖似，眼神卻冷漠的看陌生人似的目光，心中覺得有些難受。
“當年我生你的時候難産，迷迷糊糊的聽見穩婆說我傷了身子骨，這輩子恐難在懷孕。我不信，讓王嬷嬷又去請了大夫。
那時你父親正好不在府中，爲了保住宰相府夫人的地位，爲了得到他的愛，我不惜命令王嬷嬷把你交給了人牙子，偷換男嬰代替了你。
那一刻起，我就當你死了。
可我沒想到王嬷嬷卻私做主張，收買了人牙子把你交給了莫家村的卓老漢一家收養。
當初我恨她多管閑事，現在每每回想起來卻心存感激，慶幸不已。
王嬷嬷回府之後跪在我的面前請罪，我默認了她的做法。
一開始，我還會想起你這個女兒。
可随着時間的推移一年年過去，我漸漸忘了你的存在。
因爲我無法在懷孕，你父親其他的小妾卻接二連三的懷孕。
我命令王嬷嬷請郎中給她們看診，隻要确診是男胎，制造各種意外讓她們流産。
我要保證卓子傲是你父親唯一的兒子，哪怕你父親不喜子傲，卻因爲他是唯一的嫡長子，不得不一直護着他。
後來動手的次數多了，我擔心會被你父親察覺到，幹脆狠了狠心給你父親下藥絕了他的子嗣，所以自從五姨娘生了卓苒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小妾懷過孕，省去了不少麻煩。”
卓楠神色平靜的仿佛在聽别人的故事，聽到李氏竟然給宰相下了絕嗣的藥，才有些意動的盯着她，幸災樂禍的笑道：“所以你這次被打是被他發現了真相？呵呵，你太蠢了又不夠狠，要是我直接給他下毒藥送他歸西。”
李氏：“……”這孩子，真像太後姐姐。
李氏根本不在乎卓楠的冷嘲熱諷，今天叫她來，隻是爲了讓她得知真相，以免被心狠手辣的宰相給欺騙了。口氣淡淡的繼續道：“直到事發，你父親沖進房中跟我翻臉、打了我一巴掌，之後接回了你。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向你父親告的密……。”
卓楠：自然是景狐狸！想想他一個舉動坑了多少人。
李氏根本沒發現卓楠的異常，仿佛講故事一般抓住這次機會，把心中的話一股腦兒的全往外倒。
“……你一回府，我辛苦預謀的一切毀于一旦，所以我恨你。”
緊盯着卓楠的雙眸，發現她神色平靜一點反應也沒有，自己反倒難受的要死，繼續道：“我故意漠視你，故意對娅兒她們好也不願意親近你。
你也用行動告訴我，你恨我，不需要我這個母親。
王嬷嬷從中調和了很久最終失敗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當年我難産導緻再也不能懷孕竟然是你父親下的毒手。
當時他是想讓我一屍兩命，沒想到我們母女倆命大都活了下來。”
李氏每說一句話緊緊的盯着卓楠的雙眼，表示她的認真，她沒有說謊，隻希望虧欠的這個女兒能夠聽進去哪怕一丁點也好。
卓楠挑眉笑問道：“現在跟我說這些，想讓我站在你這一邊幫你對付父親？”
李氏見卓楠誤解，心中難受的搖頭，神色依舊淡然道：“之前銀翹告訴我，你父親竟然當衆宣布恢複了你嫡女之身，我是擔心你父親又想利用你聯姻。
隻希望你能分辨是非，認清你父親的爲人不要被他所欺騙。
景容很好，嫁給他，你會幸福的。”
卓楠半眯起桃花眸，宛如看陌生人的目光重新打量着李氏。難道她幡然醒悟了？呵！無論她打什麽目的，自己都不在乎。
無論她是不是悔過，自己絕不原諒！
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李氏在她的心口上捅了太多的刀子，哪怕傷口愈合了，那種痛如骨髓的感覺見到對方就會發作。
如若對方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她早就像對付卓子傲似的親自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