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景容耐性很好似的,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說給她聽,悉心教導她如何下棋,告知她如何布局,如何設下陷阱誘敵深入。
卓楠從一開始的故意胡亂下子,到後來漸漸變得認真。不知不覺中,暴露了自己會棋藝的事實卻不自知。
丁香看了一會,堅持不住,跟辛夷一人找了一張凳子,靠坐在一起。
丁香白天受到驚吓,看着兩個人對弈,漸漸的,靠在辛夷的肩膀上,不知不覺中,沉睡過去。
等卓楠不知道輸給景容多少次的時候,擡頭看見這一幕,低聲道;“辛夷,你扶着丁香進去歇息,你也一并休息,不用守着了。”
辛夷木着臉道;“奴婢不困。”扶着已經睡的迷迷糊糊的丁香,繞過屏風走進内間,把她放到床榻上,脫掉她的鞋襪。
轉身,又走回原位,繼續守着卓楠,看她跟景容對弈。
卓楠見此,也沒再堅持。
又過了半個時辰,卓楠再次輸了。
辛夷突然小聲的問道;“景容公子,小姐,你們可餓了?要不要奴婢出去問大門外守夜的小厮,廚房在何處,給你們做點吃的?”
卓楠立刻拒絕。“這裏不是宰相府,乃是三皇子府邸,豈可随性而爲?”說完,有些困倦的用手掌遮掩着,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景容突然站起身道;“看你已經困乏,在下先行告辭了。”
卓楠回過神,站起身來時,卻隻見到景容已經走出大門外的背影。
辛夷走到卓楠的跟前。“小姐,可要歇息?”
卓楠越過辛夷,走到了大門口。看着外邊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這才回頭看着辛夷搖搖頭。“不用睡了……。”因爲聖旨很快就要到了。
聖旨一到,困在三皇子府中出不去的人,都可以走人了。
“……如果你困乏了,去眯一會吧。”
辛夷搖頭拒絕。“奴婢不困,奴婢陪着小姐。”
“随你。”卓楠轉身從辛夷的身邊越過,走到之前的凳子上坐下。看向同樣走回來的辛夷,突然問道;“辛夷,你覺得景容公子爲人如何?”
辛夷斟酌了一下,回答道;“五皇子手底下第一謀臣,精于算計,詭計多端,可惜,卻跟錯了主子。”一個再聰明的人物,卻跟着一個廢物,永無出頭之日。
卓楠靜靜的聽着辛夷的評價,眸中浮現若有似無的淡笑。五皇子裝怯懦,裝病秧子,不但欺騙了世人的雙眼,連辛夷也被蒙騙了,可見此人深不可測到了何種地步。
“小姐,你在想什麽?”辛夷見卓楠難得發呆,好奇的問出口。
卓楠擡頭,一雙桃花眸眨呀眨的看着辛夷,突然嬌羞一笑的問道;“你覺得,景容公子真的會把我當成紅顔知己嗎?還是……”眸色一沉,神色陡然轉變。“……他在戲耍本小姐?”
辛夷看着卓楠,在她的面前,毫不掩飾自個陰晴不定的性格,想了想,這才道;“奴婢不知,景容公子這個人,也是最近幾年跟了五皇子之後,才突然冒出頭來的,以前沒人知道他是誰。”
“哦?”卓楠滿臉興趣的追問道;“你就把你了解的景容,全部告訴我。”
辛夷點頭,一邊回憶,一邊整理思緒道;“四年前,五皇子出入任何地方,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形影不離的人,這個人就是景容公子。至此,引起多方關注。
景容出自景府,一個商人世家,家中無人做官。
傳言,景府的老爺,并不是景容公子的親爹,而是他娘,亡夫之後改嫁,帶過來的孩子。”
聽到這裏,卓楠微微蹙眉。“改嫁?那他小的時候,豈不是很可憐?”一個拖油瓶,比庶子還不如,可想而知,寄人籬下,會被欺負的有多慘。
辛夷卻突然搖搖頭。“這個奴婢不知道,奴婢隻知道,他娘改嫁給景府老爺的第二年,景容公子就突然失蹤了,下落不明。”
失蹤?“那時他才多大?”
辛夷想了一下,确定道;“六歲。”
“那他是什麽時候被找回來的?”
辛夷木然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的嘲笑。“他是自己找回來的,也是四年前。”
景容六歲消失,十六歲突然出現在五皇子的身邊,重回景府。消失的十年生活,無人查到他在哪裏,做了什麽。
卓楠算了算,問道;“那他今年不剛好是弱冠之年?”她記得,前世她死的時候,也沒聽人提起過他是否成過親。“他娶妻了嗎?”
辛夷搖頭。“沒有。”
“二十歲了還沒有娶妻?難不成……嘿嘿……身有隐疾?”卓楠坐着無聊,幹脆開起玩笑來。
“這個……。”辛夷木然的臉上,難得出現了爲難之色。
“怎麽?他還真有隐疾不成?”卓楠陡然提高了音調,之前她可是胡亂說的。
“男子一般年方十八娶妻生子,景容公子已過弱冠之年,卻毫無動靜。傳言,他的府中,别說妾,連通房丫鬟也沒有一個。”
辛夷一說完,卓楠馬上感慨道;“這麽潔身自好?”擡頭看向辛夷。“怎麽覺得不太可能呢?”難道真的身患隐疾?
男子十六之後,家中主母都會給安排通房丫鬟。有些嘗出甜頭來,不是天天逛青樓,就是還沒有娶妻,就先納妾了。
“小姐……。”辛夷欲言又止。
卓楠挑眉;“你何時說話也這般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了?有話趕緊說,這裏又沒有外人,你說的話,我又不會傳出去。”
“傳言景容公子跟五皇子關系不一般,有,有斷袖之癖。”辛夷一說完,木然的臉上,千年難得一見的,紅了。
“……”卓楠垂下眼簾,細細的琢磨。
前世,她至死,也沒聽聞景容娶過妻。
她被斬首的時候,已經年方十八。景容比她大五歲,那時,景容已經年方二十有三了,依舊沒有娶妻,難道……真跟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