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起湯來,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京城中的很多貴女都不一定能做到,除非是經由宮中的嬷嬷特意調教過,更别提對方心思缜密,眼神銳利,僅憑她腳底下的一塊泥土,斷定她去過琉璎水榭。
對方根本就不是什麽鄉下野丫頭!
她曾經一定是宮中的人!或者說,一定受到過宮中嬷嬷的調教!
陳嬷嬷因爲這點發現,狂亂的心瞬間變成了喜悅。她以前都被對方粗俗無禮的行爲蒙蔽了雙眼!從未仔細觀察過卓楠用餐的樣子。
現在細細想來,對方的身上,其實帶着很多宮中才會有的小習慣!
怪不得,這個野丫頭,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貴氣,比誰都會享受!
她就說以前怎麽看都覺得哪裏不對勁!
卓楠喝完湯,淡淡的瞥了一眼低頭沉默的陳嬷嬷。她此時并沒有想到,前世,因爲宰相造反成功,登上帝位,她成了尊貴的長公主,自然被宮中的嬷嬷嚴格調教過,一些小習慣,也從前世帶到了今生。
“大公子傷勢如何?”心中估算着,卓子傲身上的傷也該好的差不多了,他肯定會再來找她麻煩的。
“回禀小姐,大公子傷勢有些反複,依舊卧床不起。”陳嬷嬷垂下眼簾,盯着地面的雙眼一閃而逝忌憚之色。
難道她會武功?否則怎麽解釋,大公子隻是被她用擀面杖打了一頓,經由京城最好的大夫治療,半月有餘,卻依舊不見半點好轉?甚至弄成了形容枯槁的鬼魅樣?
一想到之前見過大公子的鬼樣,陳嬷嬷心中打了個哆嗦,心中更加忌憚眼前的卓楠幾分。她既然被宮中的嬷嬷調教過,證明,她的背後一定是皇家人,是當今聖上還是三皇子?亦或者……太子?
陳嬷嬷心中認定,其他的皇子,朝中大臣,根本不敢得罪權傾朝野的宰相大人。能知道卓楠嫡女之身,又特意被宮中之人調教過,除了當今聖上,跟風頭最盛,勢力最大的三皇子。
她實在想不出來,還有哪位有膽敢指使卓楠,入住宰相府,明目張膽的攪得整個宰相府雞犬不甯。
傷勢反複?卓楠聞言蹙眉深思。她的手勁有多大,她自個很清楚,怕鬧出人命,毆打卓子傲的時候,刻意避過了他身上幾處要害。
按理說,最多受了點皮外傷,怎麽會半月有餘還傷勢反複下不了床?她有這麽厲害嗎?
天氣越來越熱,卓楠用過午膳,就讓丫鬟們燒好了洗澡水,泡在滿是花瓣的沐浴裏,享受着。
任由前邊熱鬧非凡,她充耳不聞。
直到申時三刻,貴客們才紛紛告辭。
李氏一身疲憊的回到天音居,走到博古架旁,眸色一沉,随手拿起博古架的一個物件,狠狠的扔在地上。“去繪雅軒,把楠兒給我叫過來。”
“是。”銀翹領命離去。
王嬷嬷看着地上的碎片,親自動手收拾幹淨。
貴客們前腳剛離去,後腳,宰相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銀翹親自來傳喚人,吓壞了繪雅軒的衆丫鬟。
索性卓楠隻帶了辛夷、陳嬷嬷兩人前往,也沒見銀翹說什麽。
子苓等人目送着卓楠離去的背影,齊齊的松口氣,暗呼慶幸。
陳嬷嬷跟辛夷同時留在了天音居的外院,連内院也進不去。
銀翹領着卓楠一人進入了内院。
陳嬷嬷突然彎腰,怪叫一聲。“哎呦,我這肚子怎麽有點疼?”擡頭看向辛夷,急忙道;“我要出恭,你一個人守在這裏,我去去就回。”
一邊捂着肚子,一邊快速的穿過天音居左邊的小側門,瞬間消失無影蹤。
辛夷目不斜視的站在原地,靜心等待着。
陳嬷嬷偷溜到了宰相書房的附近,找到了管家。匆忙的禀告完她的最新發現,心急竊喜的看着管家詢問道;“這次可是重大發現,這下子,老爺該獎賞我了吧?”
誰知管家不屑的鄙視了她一眼,不耐煩的道;“我還以爲你有什麽重大的發現,原來就是這個!”
無視陳嬷嬷蠢懵的表情,厲聲提醒道;“老爺早就猜到,楠姑娘背後主使之人不是太子就是三皇子,隻是不确定到底是誰而已。”随即狠剜了她一眼。
“你這老婆子,最近怎麽變得如此愚笨不堪,連記憶力都倒退了?!她進府的第一晚,我是怎麽交代你的?!”
陳嬷嬷這才記起,管家交代老爺讓她監視卓楠的當晚,就跟她分析過,得知卓楠的背後主使者,必是幾位皇子之中一人。
趕忙一縮腦袋,怯懦的哆嗦着嘴唇,頹廢的轉身離開了。
管家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搖搖頭。以前老婆子可是很聰明的,最近怎麽會如此心神不甯?接連犯錯?
看來她是被卓楠那個丫頭,震懾的六神無主,失去了判斷力。
幸好她沒有直接闖入書房告知老爺,否則壞了老爺的興緻,帶來一個無用的廢消息,老爺非得罰她不可!
管家心中帶着埋怨,轉身回去繼續伺候宰相。
天音居。
卓楠一踏進去,看見李氏站在博古架前,眼神銳利的盯着她,一揮手,身邊的王嬷嬷跟衆丫鬟,紛紛退到了院中。
兩個人對恃的站着,眼神交戰。
李氏眼神深沉銳利。
卓楠穩如泰山,氣定神閑。
李氏眉心一動,冷冷的問道;“你意欲何爲?”
卓楠往前走了兩步,往椅子上一坐,身子微微向後一揚,肆意的靠在上邊。明明仰視着李氏,卻露出睥睨天下的姿态。“當初,是你李代挑僵,丢棄的我。如今,也是你們八擡大轎把我找回來的。問我意欲何爲?真是可笑!”
李氏眸色一沉,看着完全沒有尊卑概念,自己站着,卻坐下的卓楠,心中再次後悔。
當初生下來就該把她掐死!而不是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