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勢如何?”
王嬷嬷窺伺了一眼負手而立,渾身散發着強勢官威的宰相。低下頭,老實恭敬的回禀;“大夫已經來看過了,隻是一些皮外傷,沒甚大礙。大公子已經醒了,正吵着要見您,您看……?”
“回去伺候你家夫人,這裏不需要你了!”宰相從王嬷嬷的身邊經過,拂袖而去的瞬間,留下一句命令。
“是。”
宰相還未踏進正房,隻是走進内院,就聽見正房内傳來卓子傲咆哮,打罵奴婢的聲音。不悅的眉頭瞬間擰起,所到之處,所有的丫鬟、小厮,紛紛跪在地上,五體投地。
躺在床上的卓子傲,一巴掌把一個給他上藥,弄疼他的丫鬟扇倒在地上。随手一指旁邊另一個,站着瑟瑟發抖的丫鬟。
“快過來給本公子上藥,要是敢弄疼本公子一丁點,小心你的狗命!”
丫鬟沒上前,而是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哭喊着‘饒命’。上藥怎麽可能不疼?分明是故意刁難她們這些奴婢,想要借此發洩,要她們的小命啊!
管家掀開門簾,讓宰相走了進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管家一瞅宰相的臉色看似平靜,眸底醞釀着狂風驟雨,朝着四周的奴才們低喝一聲;“都滾下去!”
屋内所有的奴才聽見這聲訓斥,宛如菩薩降世,趕緊一個個麻溜的給宰相行禮,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眨眼間,房内隻剩下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剛醒過來沒多久的卓子傲,以及管家跟宰相三人。
卓子傲見屋内沒人了,這才反應遲鈍的發現宰相的降臨,立刻哭嚎着告狀。“爹!您可得給孩兒做主,您看我被賤丫頭打的渾身是傷,她是想要我的命啊!”
“我聽說,你帶了衆多下人去了繪雅軒,意欲對楠兒不軌,才會被教訓?”宰相聲音平靜的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哪個下人亂嚼舌根,本公子要拔了他的舌頭,打爛他的嘴!”兇狠的猙獰面孔瞬間轉變成哭喪的可憐模樣。“爹啊!您還不了解孩兒嗎?孩兒在外雖然跋扈了一些,可是對自家姐妹何曾欺淩過半分?
我不過是聽說,你跟母親收養了一名養女,意欲記在名下,等同嫡女,一時想要親近,帶着禮物上門。
誰知,誰知竟遭此毒手!
爹啊,外邊傳言,她就是一蛇蠍心腸的毒婦。孩兒起先不信,可現在您看看,您看看我這渾身的傷啊!”
宰相眉眼一挑。“确實蛇蠍心腸,畜生不如。你待如何懲戒?”
這是同意爲他出頭了?!卓子傲心中一喜,面上掩飾不住的溢出欣喜得意之色。“孩兒覺得,此女子粗鄙不堪,手段暴斂毒辣,怎配做您的女兒!我的妹妹!
這樣心狠手辣的女子,就該千人騎萬人枕!
當然,在這之前,爹,您把她帶來交給我,等我教訓完她,再把她發賣!
我定要讓她知道,什麽叫做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管家瞅着卓子傲越說越起勁,心裏默默的爲他點了根蠟燭。大公子啊,你現在才是野種啊,才不配做老爺的嫡長子啊!你這般當着老爺的面,出言不遜,句句狠毒要置他的親女兒于死地,你這才是真正的在找死啊!
“放肆!”
卓子傲興奮的侃侃而談,卻突然被宰相的一聲厲喝,吓懵了。
宰相居高臨下的站在床邊上,渾身散發着淩厲逼人的氣勢。“虧得你還是一堂堂男子,意欲對自家姐妹意欲不軌,畜生不如!
事後不但沒有絲毫愧疚之意,還敢向她身上潑髒水,污蔑與她!
既然爲父已經收她爲養女,那就是你嫡親的妹妹!
你心腸如此歹毒,居然要把她發賣,讓她求生不得,求死無門!我看你這麽多年的書白讀了!昏了頭,失了人性!
從今天開始,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這琉璎水榭中,膽敢踏出大門一步,打斷你的腿!
若敢不聽,從此以後,你也甭叫我爹了!
膽敢對自家姐妹下此狠手,難保哪一天,忤逆不孝犯上,連我這個父親也想對付!”
卓子傲看着震怒的父親,徹底吓傻了眼,連渾身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哪怕他欺男霸女,手染無數鮮血,他這個宰相爹至多苛責他兩句,敷衍了事,卻依舊會替他善後!
豈會像今天這般,不但威脅要打斷他的腿,還要跟他斷絕父子關系?這……這怎麽可能?!
一定是他的耳朵,被卓楠那個狠毒的丫頭打壞了,出了毛病,這才聽錯了!
“爹?您剛才說什麽?孩兒沒聽清,您再說……”一遍。卻隻見到宰相拂袖離去,留給他的背影。
管家卻急忙走到床前,看着卓子傲奉勸了一句。“大公子,你這次真的做過了。楠姑娘可是夫人的救命恩人,你怎麽能……怎麽能?
這事要是傳出去,滿朝文武該如何嘲笑老爺?你讓夫人如何在京城的貴婦中立足?
唉!大公子,最近你呀,還是安分一些的好。
奴才言盡于此,退下了,您可得保重身體。”
管家轉身走了出去。他可不是好心提醒卓子傲,他有兩個目的。
其一,故意說出剛才那翻話,以卓子傲兇殘狠戾的個性,今後找到機會,必定置卓楠于死地!他這可是爲自家老婆子陳嬷嬷報仇!
其二,他有更深層的考慮。哪怕卓子傲不是親生的嫡子,可老爺至今也無子,說不定……有可能不能生了。
真到了那時候,哪怕這卓子傲,隻是個名義上的假嫡子,将來這宰相府恐怕也隻能給他繼承。
他可是奴才,什麽事都得想在最前頭,考慮的全面一些,否則,他也成了宰相身邊最受寵信之人。
不到卓子傲命運的最後一刻,他絕不會痛打落水狗!
誰知道有一天,他會不會鹹魚翻身呢?
管家滿腹算計,得意的走出正房,看見宰相正在訓斥院内的所有下人。
“從今天開始起,大公子禁足!沒有我的命令,誰敢私自放他離開琉璎水榭,家法伺候!”
衆人心中嘩然!這宰相府要變天了啊!老爺不但沒有爲大公子讨回公道,居然還被禁足了!
天啊!她們這些做奴才的腦子不夠用,實在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了?
繪雅軒住的不是一個鄉下野丫頭,一個養女嗎?怎麽會這樣?!!
“是!”衆人齊呼,震耳欲聾。
宰相帶着管家轉身離去。
繪雅軒。
卓楠的晚膳剛用到一半,青黛慘白着臉,跑進來通報。“小,小姐,管家,管家來了。”
“哦?”卓楠噌的一下站起身來。
青黛突然低下頭,垂眸沉思。她剛才絕對,絕對看花了眼!她怎麽好像看見,小姐的眼中一閃而逝激動的喜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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