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車簾,看着四丫撲倒在錢氏的懷中,兩人迎風流淚的相送,卓楠狠心的一咬牙,放下車簾,閉上了雙眼。爹,娘,大哥,二哥,嫂嫂們,還有四丫,你們,一定要等着我回來!
馬車一出村,卓楠一掃馬車内架勢比她還大的陳嬷嬷,眸色一沉。“奴才豈可與主子同車?下去!”
陳嬷嬷渾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卓楠卻突然往前,一手撩起了車簾,對着車夫強勢的命令道;“停車!”
車夫一拉缰繩,馬車漸漸停了下來。
車夫眼底掠過輕蔑,态度卻恭敬的轉身問道;“卓小姐,何事?”
卓楠眼尾一掃裝聾作啞的陳嬷嬷,抿嘴一笑,忽然從馬車上往下輕輕一躍。
陳嬷嬷一見卓楠下了馬車,這才慌張的爬出馬車,見到卓楠頭也不回的往村子裏,慌了,連忙搭着車夫的手跳下馬車,追了上來。
“小姐呦,您又怎麽了?!”鄉下野丫頭不是該唯唯諾諾嗎?這位怎麽如此彪悍?!
卓楠轉身,睥睨的看着陳嬷嬷身後的落葵跟辛夷也下了車,目光一轉,再次落在陳嬷嬷的身上。“在家我最大,去了宰相府,連一個奴才都能騎在我頭上。我還不如回家當我的野丫頭!”
陳嬷嬷看着卓楠毫不猶豫的真往村子裏走,徹底覺得這位主子的腦構造跟其他人不同!有誰得知自己是位人上人,還心心念念的回狗窩的!
疾步往前追。“小姐,小姐啊!您就是老奴的祖宗呦!小祖宗,老嬷嬷求求您了,您趕緊跟老奴坐車回府吧。宰相大人等急了,我等吃不了兜着走啊。”
卓楠轉身,似笑非笑的睥睨着陳嬷嬷。“我可不與下人同車!”
“行!行!行!您坐車。”回頭看向落葵跟辛夷。“我們下車走。”再次回過頭,祈求的看向卓楠。“這下您看可行?”
卓楠點頭,越過陳嬷嬷的身邊,這才往回走。
陳嬷嬷低着頭,雙手成拳,長長的指甲深陷肉中。這該死的鄉下野丫頭,還沒有入府,就以爲自己是主子,拿她們這些奴婢不當人看!
一入侯門深似海,将來有她好瞧的!
擡起頭,笑着轉身走向馬車。
陳嬷嬷見卓楠站在馬車邊上不上去,奇怪的問道;“小姐快上車啊。”已經耽誤了太多時辰了。
卓楠厲眼一掃。“你難道看不見馬車這麽高,我上不去?蹲下去。”
“哎!“陳嬷嬷被卓楠的氣勢,震懾的條件反射一般彎下腰。剛蹲下一半,猛的驚醒,直起腰,瞪着卓楠。“小姐,你把老奴當馬凳使?”
卓楠漫不經心的掃了她一眼。“你難道不是宰相府的奴才?”第一步就是折磨這些刁奴,巴不得她們一回宰相府,就向她們的主子告狀。
最好是今天住進去,明天就被趕出來。
“是,是!老奴生是宰相府的人,死是宰相府的鬼……。”
卓楠聽到這句話,嘴角勾起嗜血的冷笑。如果眼前的陳嬷嬷知道她這話幾年後就會應驗,不知該作何反應?
陳嬷嬷谄媚的話鋒一轉,變得嚴肅無比。“……您可是貴女之軀,您踩着老奴上馬車是老奴的福分,可是老奴年事已高,你踩着老奴上馬車,萬一老奴的身子骨不适,讓你受傷,那可是老奴的罪過!”不知天高地厚的鄉野死丫頭!一朝得知自己是宰相大人的嫡女,居然如此猖狂!
她現在也就能欺負欺負她們這些下人,等入了宰相府,她依舊如此猖狂,不知收斂,早晚得罪所有的主子。
到時候,有她的苦頭吃!
“老奴讓落葵給您拿馬凳,您踩着馬凳上車如何?結實又安全。”
陳嬷嬷說完,見卓楠一臉深沉的看着她,也不說話,心裏直打鼓。心裏暗恨的一咬牙,緩慢的蹲下身子。
她畢竟是奴才,眼前的野丫頭即使再不是東西,那也是宰相大人的嫡女!豈是她一個奴才能比的了得?更何況旁邊還有兩個丫鬟,一個車夫看着!
以前她在宰相府,可是有些庶女見到都要巴結的人!如今居然被一個鄉下野丫頭如此折辱!她陳氏記住了!
誰知卓楠忽然伸手一指目瞪口呆的車夫。“你,下來,當馬凳。”
陳嬷嬷半蹲下的身體,就這麽尴尬的僵在了那裏。
車夫看着卓楠一身衣服雖然簇新,卻連宰相府邸的三等丫鬟都不如,更别提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像樣的首飾。他一點也不明白,陳嬷嬷爲何會對一個即将收養的養女,如此恭敬,怪異必有妖。
努力壓下心底的唾棄,老老實實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蹲下。
任由卓楠踩着他的背,上了馬車。
車夫趕着馬車慢悠悠的往回趕,陳嬷嬷、落葵、辛夷,三人跟在馬車的左邊往前走。一開始還能堅持走在馬車的左右,時間一長,這些個宰相府的奴才,平日裏比一些大家閨秀嬌養的還要嬌氣。
不到兩刻鍾,有些吃不消了,遠遠的墜在馬車後邊。
馬車内,卓楠舒服的靠在,連馬車的車壁上都包裹着厚厚的棉布上。身下是柔軟的毛毯,面前是紫檀卷草紋束腰三彎腿炕桌,上邊擺放着簡單的茶具跟點心。
卓楠一邊喝茶,一邊吃着點心。這一入宰相府,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寫身首異處的未來,既然自知死期将近,無法預測,此刻不享受,何時享受?
遠遠墜在馬車後的落葵,突然低叫一聲,彎下腰,眼角一滴滴清淚緩緩落下。
走在她旁邊的辛夷看了她一眼,扶了她一把,關心的問道;“是不是累了?”
落葵盯着前方的馬車,眼神怨恨的恨不得灼燒出一個洞,憤恨的埋怨道;“我的雙腳磨出了水泡,好疼。”
“我扶着你走。”辛夷扶着她,繼續往前。
陳嬷嬷的耐力比她們好,腳雖然沒有磨出泡,但是也累得夠嗆,滿臉陰雲密布。
落葵看着陳嬷嬷,恨恨的咬着下嘴唇問道;“嬷嬷,她真的要被夫人收爲養女?”宰相府裏多出來這麽一位嚣張跋扈的主子,她們這些做奴婢的還能有活路嗎?
陳嬷嬷點頭。
落葵滿臉失望的遙望遠方,憤憤不平的嘀咕了一句;“如此粗鄙的鄉野丫頭,當初怎麽可能心善的搭救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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