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正奇怪的時候,咯咯的笑聲在身後響起,隻見心月正站在自己身後捂着嘴看着他:“沒人回應你就不會自己進屋瞧瞧?”
姜田隻好轉過身鄭重的說:“姑娘說笑了,你我非親非故豈能擅入閨房!”
心月收起了笑容:“是先生誤會了,這裏并非我的卧房,隻是待客之所罷了。”
姜田心想我怎麽知道你還有這麽多的房間:“那姑娘召在下前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隻見心月輕輕的推開房門說到:“還是進來說話吧。”
一進屋就看見桌子上已經擺下了幾樣酒菜,姜田暗叫不妙,自己酒量太差,上次就是莫名其妙的上了當,這回一定要少喝一點酒,最好是滴酒不沾。心月向丫環耳語了幾句便打發她走了,然後屋子裏就隻剩下了她和姜田兩個人。
“先生不必拘謹,既然您不願意收下我這個徒弟,那妾身也就不強求了,敢問先生可對那些問題作出解答?”
早知道她會有此一問,于是走到酒桌前坐下,然後從懷中掏出幾張紙:“答雖答了,可就是不知是否正确。”
聽他這麽一說心月也顧不上淑女的形象急急忙忙的接過來,然後十分認真的看了起來。
這時候就輪到姜田琢磨了,她用玲珑和夕芸的秘密将我約出來,不會就是爲了要答案吧?如果這樣就算我能上當一次,是絕對不會有第二次的,以她這麽聰明的女人應該不會使用這麽笨的辦法,再說她如果怕我不理他,完全可以曲線救國找田虛海想辦法,這比诓我出來有用的多,那麽她這次究竟還有什麽目的?難道說真的是打探到了夕芸的什麽秘密?
看了一小會之後心月逐漸咬緊了嘴唇:“妾身愚魯,先生之言我不是太明白。”
看不明白就對了,畢竟差着三百年的知識積累,再說真要是能看明白那就得懷疑你也是穿越者了。姜田心裏這麽想着嘴上卻說:“這其中有很多需要詳細闡述的東西,不是一句話就能說明白的。”
心月聽了眼珠微微一轉,然後小心放好那些答題紙,伸手拿起桌上的一隻錫酒壺給他斟上一杯:“都怪妾身無理怠慢了先生,這一杯酒算是賠罪了。今後還需您多多提點。”
姜田并沒有喝酒,他一直在防範着這一手:“罰酒就不必了,隻是你說知曉了夕芸的一些往事,不知是……”
心月輕輕一笑:“先生莫怪,妾身差點忘了正事,說起來這也是道聽途說,好像在原來的榮府,夕芸的身份并不是一個普通的丫頭,聽一位前幾年參與過抄家的官員說,當初看見夕芸和玲珑兩人躲在房屋角落之中瑟瑟發抖,但是從服sè上分不出倆人誰才是榮府的大小姐。”
姜田正等着聽下文,卻看見心月自己捧着酒杯淺飲了一口:“并不是玲珑爲了躲避災禍而換上了仆人的裝束,而是兩人全都穿着小姐的服飾,最後是在榮府管家的指證下才分出誰是主仆,但是奇就奇在夕芸乃是一個下人,又怎麽會衣着華麗?再說兩人相差兩三歲之多,就算夕芸要扮作榮府小姐掩護玲珑,一時也找不到合身衣服呀?”
聽她這麽一說姜田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跷:“然後呢?”
“然後?”心月抿着嘴一聲歎息:“然後就是流落到這裏了,若是先生還想知道的更多,妾身倒是可以去問問玲珑,不過……”
不等她把話說完,姜田就點點頭舉起酒杯象征xing的朝着心月一拜:“多謝姑娘相告,也不必煩勞你繼續打探了,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一飲而盡,便準備起身離開,對面的這位卻又一次掩嘴樂出聲來:“先生當真是奇人!”
已經站起身的姜田有些不明所以,不過心中對此卻不以爲意,因爲他剛才就想明白了,無論夕芸和玲珑之間究竟有什麽傳奇經曆,對于自己來說都是無所謂的東西,過幾天隻要等夕芸獲得了合法身份,自己就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就算她們的身上隐藏着驚天的秘密也無關緊要了,反正到時候她夕芸就是自己認下的一個幹妹妹。就在他即将跨出房門的時候,那扇剛才被出去的丫環關上的門自己打開了,而站在門口的就是一直對自己沒有好臉sè的玲珑。
姜田心說早就發覺這裏邊有問題了,如果今天真的是心月邀請自己,那紙條上絕對不會用自己“創作”的曲子當開場白,想來想去所有的問題都指向了玲珑,至于那什麽聽以前的官員提起來的往事更是扯淡,當今天子可是厲行節儉,官員沒事往風月場中鑽,那不是授人以柄嗎?就算利用公開酒宴的機會享受一下前教司坊的服務,也隻會在她這個紅姑娘面前談論一下風月,誰會在這種場合對着人家姑娘說:“想當初還是我抄了你們家……”
所以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裏邊有詐!八成這種八卦的故事就是玲珑說給心月聽的,至于他們要找自己幹什麽,還是不要好奇的好,這倆人一個是田虛海的夢中情人,另一個是劉寶铠的采不着的野花,自己還是少招惹爲妙。于是當看見玲珑一臉嗔怪的站在門前時,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拱手作揖,然後加速離開。
“先生留步!”心月急忙起身叫住了想跑的姜田:“您難道不知夕芸的身份現在已經引起了幾番博弈?”
他隻好轉身,看了兩個漂亮姑娘幾眼,自己怎麽會不知道這其中的疑點重重,按理說三大世家出面,一個小丫環怎麽也該轉正了,可是拖到了今天都沒有解決,那就說明有兩種情況,一個是那仨纨绔正在以戶口相要挾,要換取更大的好處。另一個就是這仨人出面都不一定能解決問題!而什麽是三個豪門大戶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呢?這潭水有點深。
心月先是将姜田再次請進屋裏,然後是拽着臉sè尴尬的玲珑也進屋,最後關上了房門:“這屋裏隻有我們三人,說實話雖然我和夕芸相處不多,但是她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我也替她高興,玲珑之所以處處針對先生,并不是有意刁難,而是我們見多了那些歡場中的登徒子,害怕夕芸所托非人,這些天我們也知道先生是真的爲那孩子着想,所以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恐怕要想讓她脫籍并不容易!”
姜田想了想這和自己的猜測沾邊:“還請姑娘明示。”
她看了玲珑一眼,對方知道這是讓自己說,于是也收起了原先的那種傲慢态度:“這些天玲珑無禮了,還望公子海涵。隻是我榮家當初惹下塌天的禍事,這才落魄至此,所以除非是當今天子開口,否則無人能夠免罪。”
難怪自己幫忙幫到了手抽筋,結果那仨人還是不肯讓我看見希望,原來是他們也無能爲力:“姑娘的意思是,除非天子大赦,否則無解?”
眼光暗淡的玲珑點點頭,然後又猛然間擡起頭大聲分辨到:“父親是冤枉的!”
心月趕緊攔下話頭:“現在喊冤也于事無補,還是我替你說說辦法吧。前ri宮中派人宣旨,說是爲慶賀皇後娘娘生辰,着京城之中的大小教坊擇優選派樂舞進獻,在宮中要舉辦花魁大賽,勝出者不僅有豐厚的賞賜,若是能博天家歡顔,這脫籍之事想必并不難辦。”
姜田仔細的琢磨了一下,皇後要過生ri,所以也要辦個超級女聲什麽的,隻要是能赢,最後皇後一高興賞個宮中行走什麽的,可不就是脫籍了嘛。這就能理解字條上第一句話的含義了。可是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當今國母可也是你們的同行,而且還是江南一帶小有名氣的角sè,一般的北方音樂不和她的胃口吧?所以才想到找我來出奇制勝。
姜田不由得舉起酒杯一口悶了下去:“若是由我作曲,并不能保證獲得皇後青睐,就算僥幸得中也是姑娘你受惠,與夕芸何幹?”
一聽這事有門,心月喜上眉梢:“先生有所不知,玲珑既是榮家長女,她若是能脫籍,那夕芸一個下人自然不再有人羅唣,這事便有了轉圜的餘地。況且也不一定非要拔得頭籌,隻要是能讓天家高興,我再托田公子幫忙說項,這還是有五六成把握的。”
姜田放下酒杯站起身:“你們容我想想。”
回到茶館的姜田坐在後院裏,拿着一個饅頭看着天上的星星發呆,啃一口嚼上半天也不見他咽下去,夕芸先是躲在一邊偷偷的看着他,然後覺得讓他這麽幹嚼也不是個辦法,便端來了一碗茶遞到他的面前。沒想到姜田還是看着天空卻笑了起來。
“唉……我可真沒用,說是赴宴卻沒一次能吃飽肚子。你看這蒼穹貌似是亘古不變,其實鬥轉星移又豈是肉眼凡胎所能辨識,咱們做人也如天上的繁星,興許幾百年後的人們再來看今ri,便猶如仰頭觀星那般随意,全然不知身在其中的痛苦。”
小丫頭也學着他擡頭看天,可是什麽都沒看出來,隻好低下頭眨着眼睛看他,姜田也回過神來盯着她看,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他不想讓這麽小的一個女孩就爲自己的未來擔憂,花季少女豆蔻年華都還和這丫頭不沾邊,你說一個連青chun期都還沒到的姑娘卻天天的爲将來擔驚受怕,這樣的生活就是這個時代小人物的真實寫照,也許後世的中國也有這樣的孩子,但是每當被媒體或是周邊的好心人知道内情之後,他們大多都能得到幫助,唯獨在這古代,真正的弱肉強食的社會制度裏,做不了人就隻能做鬼。自己要是将那個沒什麽成功率的計劃告訴她,豈不是在她心中燃起一絲不應有的希望,萬一功敗垂成對她的打擊隻會更大,所以還是抓緊時間跑路的辦法最有效。不過在那之前也得撈點盤纏錢。
于是當第二天的太陽照耀在大地上的時候,宋懿得到了姜田的答複:“我會盡力幫助宋大人,夕芸之事你們也可盡力而爲,但是如果我真的幫你們解決了難題,那麽我想得到些實質的好處!”
仨纨绔不明白爲什麽經過了一天晚上,姜田會變得如此現實,你直接說要錢還更直白點,宋懿在錯愕之下卻不糊塗,他明白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隻要對方肯幫忙那就謝天謝地了,将他綁在科學院的旗下就算望遠鏡研制不成功,還有别的活讓他幹呢,隻要有這個人在就能幫自己爺爺度過難關。畢竟老人在一天天的衰老,而禦教院裏的那些學生們極少有對科學感興趣的,眼下科學院中研究型的人才青黃不接,老人最擔心的其實是後繼無人導緻皇帝的偉大構想半途而廢。至于姜田爲什麽突然間看重黃白之物。宋懿是不在乎的,隻要你說出自己的價碼,身後靠山是當今萬歲的宋應星還怕掏不起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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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結束了,繼續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