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劉sè狼露出豬哥相了,隻是因爲宗教習俗的關系你絕對不能讓他聽見這個形容詞,否則真的有可能引發流血沖突。至于姜田嘛……他壓根就沒看玲珑一眼,隻是自顧自的吃着自己盤中的菜肴,就像這屋裏根本沒有這麽一個人。衆人有點詫異的看着他,這般目中無人也夠個xing的,還别說對付這種大小姐脾氣的女子,冷處理是最好的辦法。他們哪裏知道姜田完全就是借着吃東西來給自己拖時間,他正在思考怎樣對付這麽一個不講理的丫頭,同時也能多吃幾口。
見對方根本不理會自己的挑釁,年歲最多十四、五的夕芸果然沉不住氣:“就這種窮酸也配給我填詞?姐姐你也别被他騙了,我才不信能用個瓦罐就賣二百兩,否則當初怎麽還需要夕芸施舍飯食!我看八成就是這姓劉的和他一起演戲吧?”
這劉寶铠雖說是頂着公爵爵位繼承人的身份,但是他從小是在戰争中長大的,還沒養成和平時期那種纨绔子弟的各種劣習,尤其是此子極爲好sè,看見漂亮姑娘就走不動路,還偏偏不敢幹出強搶民女的行爲,所以他這種人就靠着青樓楚館來滿足一下sè狼的本xing,偏偏這玲珑也是個沒有職業自覺xing的,每次sè狼想讨好人家都是熱臉貼上冷闆凳,他就是想貼屁股人家也不讓啊!所以時間長了他也有些怨氣。
“我演戲?”sè狼放下筷子抄起毛巾擦了擦嘴:“你不就是會幾種樂器嗎?我們姜兄的能耐說出來能吓死你,你見過哪個秀才能寫标準軍字還可以用胡人數字算賬的?你見過……”
“賢弟醉了,莫要胡言!”他還沒說完,宋懿急忙攔住話頭,這傻小子怎麽能随便就将這些事情說出來呢?好在這兩條都算是衆人皆知東西,不算是洩底,不過讓他再說下去可就不知道會說出什麽來了。
玲珑沒想到這個一直看自己流哈喇子的家夥竟然敢造反,一氣之下闆起了臉:“笑話,君子六藝‘樂’居第二,那是必須研習的大藝,‘數’不過是小藝而已,身爲儒生本末倒置也好人前招搖?”
心月知道不能讓這些人在這裏争執起來,否則他們結怨是小,反正自己一介女流鬥不過這些貴公子,怕隻怕那個沒分寸的玲珑大小姐脾氣又犯了,真要是惹怒了小公爺,豈不是自尋死路?
想到這她款款的站起身,就算是要勸架也不能忘了儀态,幽幽雅雅的伸手攬住了玲珑的肩膀:“妹妹此言差矣,能jing通六藝者自古少有,于其中一二而有所小成便極爲難得,何分大小。小公爺不必和我這妹子一般見識,這‘馭’、‘shè’之術也在大藝之列,若論此道恐在座諸人皆要甘拜下風。”
姜田聽了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印象,此女還真就是薛寶钗第二!一句話就捋順了sè狼的心氣,他是武将之家,論文采比不上田虛海,論新學幹不過宋懿,琴棋書畫也是一竅不通,但就是這武術修爲自有傳授,這也是他唯一能拿出手的特長。
田公子本來就是想會美人,隻是從剛才開始話題就總是圍繞着新學打轉,這讓自付文采風流的他好不自在,而且剛才心月的那番話中就是不提詩書,這是他的長項所以心中就更加不快。被人瞧不起了怎麽辦?找回場子呗!
“心月姑娘所言不差,姜兄所jing擅者不在音律,不如就讓他解答你心中的疑惑,便足以證明姜兄的大才!”他心說當今聖上都弄不明白的事情你也夠嗆,到時候心月一失望還得和我聊聊經史子集。
玲珑也不是傻子,她知道剛才有點過分了,自己已經不是榮府的千金小姐,眼前這些人也不是好惹的,心月心中有什麽狗血問題她可是很清楚的,那些跟風月沾不上邊的東西也就這傻姐姐喜歡,眼見這田公子願意禍水東引自己何苦不順坡下驢?
“我看這個辦法好!”玲珑對此提案給出了肯定的态度:“剛才就聽見姐姐詢問那些ri出ri落的事情,你這被人吹上天的家夥可有本事解答?”
宋懿眼見局勢要失控,一直在思索着怎樣才能穩定住這些人的情緒,沒想到就是一猶豫的工夫竟然又将話題扯回了原點,這個問題連聖上都沒有說清楚,京城裏那幾個傳教士也對《ri心說》嗤之以鼻,你現在抛出這道難題不是想看姜田的難堪嗎!
誰都沒意識到,一直不說話的姜田其實早就煩透了這頓不倫不類的酒宴,玲珑這丫頭到現在都還沒發現自己是懶得理你嗎?夕芸都已經被我帶出去了,你有本事就把她再拽回來呀?還有這個叫心月的,雖然是八面玲珑兩面讨好,可你也是個不知道自己能吃幾碗幹飯的,你說好好地青樓才女你不做,不趁着青chun貌美多攢點錢防老,非要搞什麽科學,你當自己是居裏夫人呀!還有這sè狼,既然你自己非要上趕着捧臭腳,那就幹脆舍掉臉面去死纏爛打,事到臨頭又覺得顔面無光,你早幹什麽去了?就憑你老子的地位,搶個風塵女子還不是手到擒來,誰會和你較真?最要命的就是這田虛海,你要是放不下儒生的架子就幹脆别吃這碗飯,想搭上新朝的晉身坦途又舍不得程朱理學,你爹身爲吏部尚書是怎麽教你這種半吊子的?
其實姜田沒發現,自己因爲肚裏無食一開始又喝了幾杯酒,所以此刻酒勁撞腦已經有點微醉了,雖然思路還很清晰,但是已經忘記自己的僞裝了,所以他不慌不忙的又喝了半杯,這才懶洋洋的掃視了一下衆人:“填詞嘛……我不在行,若是做一首新曲,在下倒是還有點自信。至于那四季更疊yin晴圓缺,要搞清楚也不是什麽難事,想證明地球在旋轉更是手到擒來。隻是我這人市儈的很,沒好處的事情才不幹呢。”
他這做派本來是想耍個無賴,故意給那倆沒有職業道德的女孩添堵。但是在場的仨纨绔絕對是内心巨震,别人不清楚他們可是知道,如果真的證明了地球在轉,解釋清楚了ri出ri落、月缺月圓,别的好處不知道,但至少這科學院裏你就能橫着走了,說不準宋老頭都得将院長的寶座讓給你!本來忘了初衷的仨人被這話給驚醒了,隻是電光火石之間他們就用獨有的眼神傳遞出了作戰計劃。
“姜兄,你醉了!”宋懿趁倆女子沒回過神來搶先開口:“這等難解之題豈能輕易解答?”
田虛海一看馬上就接着忽悠:“诶!說不定姜兄早就成竹在胸了。隻是我等才疏學淺不能參破天機罷了。”
“瞧你們說的,他哪裏是這種人!我看他是怕駁了美人的顔面,所以這才手下留情了。你不妨就露上一手讓我們開開眼,也省的讓人覺得你弟弟我是瞎吹牛!”這個劉寶铠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了和玲珑鬥氣。
看着他們一唱一和的表演,心月馬上就感到了詭異的氛圍,難道說這姜公子當真是身懷大才而不遇?瞧這三人的言語之中哪有勸架的意思,分明是巴不得讓他展露一番。隻是在心中略微一衡量,她馬上就發現自己最好還是配合一下他們,這不僅是因爲他們的身份不好惹,同時她也想看看這著名的疑難問題是否真的能解答。他自稱市儈,哪有市儈的人能信守和一個婢女的諾言?想必他這是給自己找台階下。
“姜公子說笑了,财帛銀錢這些俗物怎麽能入得人眼,我看不如這樣吧,倘若公子當真能答疑解惑,小女子願侍奉公子左右!”心月這是豁出去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若是周旋于達官顯貴之間,最好的結局無非就是嫁入深宅大院之中做個擡不起頭的小妾,看姜田對夕芸的報恩可知是個重情義的好男兒,同時還是jing通新學的奇人,自己若能委身于他也算是個好歸宿。如果他隻是個沽名釣譽之徒,那自己也不會輕易的上當。
她這麽一說就等于是以身相許了。别說姜田吓一跳,田虛海的臉sè也是突然間僵硬了。其實此刻的姜田已經清醒了不少,也隐約的覺得自己好像上當了,但是騎虎難下呀,譜曲好說,問題是自己該畫五線譜呢還是寫簡譜?無論是哪種你們也都看不懂呀!再說看田公子的模樣,真要是收了這個美女還不給是自己背上一個大号炸彈?唉……剛才怎麽就那麽嘴欠,把話說得這麽滿還怎麽收回來。
這時候又到了宋懿表現的時間,他呵呵的輕笑了幾聲:“心月姑娘癡心科學,這可是世人皆知的,我看不如這樣,若姜兄确有真才實學,那就不如收下這個女弟子,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瞧瞧,明明是侍妾,這下變弟子了,也就是說從任君采撷變成了隻能看不能吃,這個宋懿真有臨機應變之才。就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同時讓姜田和田虛海都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