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離着老遠就能聽見劉寶铠唉聲歎氣的晃蕩着走進茶館。
烈ri的暴曬下街面上幾乎一個人都沒有,姜田也坐在闆凳上拼命的搖晃着一個蒲扇,至于某位仁兄故意的在那裏長籲短歎,他就隻當是沒聽見。對于他們考試的這個時間,姜田一直都沒搞明白那位前輩是怎麽想的,因爲根據後世的标準整整的晚了一個月,在這暑氣最重的ri子裏考試能有幾個人可以正常發揮?
幾碗茶灌下肚,某sè狼似乎恢複了一點jing神,然後才沒jing打采的和姜田說:“田兄和宋兄讓我轉告足下,爲了答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助,我們決定今天晚上擺一桌酒宴,還請你務必賞光!”
姜田搖扇子的手停了下來,有點詫異的看着對方:“就這些?”
sè狼點點頭:“就這些!”
“你差一個下人送張帖子不就行了?還用得着親自跑一趟?再說你就有把握通過考試?”
就好像早知道有此一問,劉sè狼桀桀怪笑起來:“我這不是顯得鄭重嘛。那些個蠢人不聽我們的勸告,非說信不過兄台的才學,結果考卷下來我這麽一看呀……你猜怎麽着?”
姜田沒心思和他猜謎語,這種事情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考題都是我教給你們的東西對嗎?”
sè狼樂得更開心了:“那當然!四書五經我不敢說,若論算學還有誰能超過你?這回我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把。”
其實那張數學卷子上的題目除了應用題之外,最多也就是一些四則運算,屬于後世小學的難度範圍,可就是這些簡單的題目足以難倒那些看見算式就頭暈的家夥。姜田也沒跟他客氣,既然人家請吃飯自己也正好可以打打牙祭,再說這兩天正爲沒有新相聲段子發愁呢,自己也可以借這個機會躲幾天清閑。
“看你這眉飛sè舞的樣子,想必在人前沒少吹噓吧?這回我就吃你一頓。”
“那就說定了!”sè狼擡眼看看周圍,知道趙老闆和夕芸都不在周圍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我們晚上一起找你來,就去對面的倚紅樓擺桌花酒,同時也可以化解一下你和玲珑姑娘之間的嫌隙,畢竟住在對門,你們鬥來鬥去讓小弟我爲難不是。”
姜田這個氣啊,這哪是答謝自己分明就是這小子sè心又起,不過他說的也對冤家宜解不宜結,别說自己一時半會離不開茶館,就算是能離開了也不好得罪這麽一個經常能見到達官貴人的小女子,等過上幾年她梳攏之後,萬一在那個大人物面前吹吹枕頭風,自己還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有時候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你說隻不過是想贖一個丫環,怎麽又得罪了這位頭牌姑娘?而且聽說夕芸還和她從小一起長大,都已經淪落風塵了,卻也不曉得應該相依爲命嗎?他也問過夕芸這些問題,隻是那丫頭隻是低着頭什麽都不說,姜田也無法過分的逼問,隻能等着她想說的時候才能知道真相,今天正好借這個機會探聽點消息。
打好了算盤之後臨近傍晚時分,姜田就換好了前一段時間置辦的那身行頭,小丫頭早就看見他換衣服想問卻又不敢多問,隻能站的遠遠的盯着他看,那眼神看的姜田心理直想笑,隻好走到她的身邊撫摸着她的頭頂:“晚上有人請我吃飯,我已經和趙老闆打過招呼了,今天回家的時間可能會晚一些,隻好讓你受點累到前堂幫忙了。”
夕芸點點頭,按規矩男人出去應酬,他這個連妾都算不上的丫環是沒資格打聽的,不過姜田從來都沒有将她當成個丫環的使喚,平時也不會讓他招呼客人,看那意思還真的是将她當成了一個小妹妹,隻是她從來都沒叫過一聲哥哥。
仨纨绔準時的來了,看見姜田的裝扮之後不由得眼前一亮,雖說衣服不算奢華也沒有什麽飾品但是卻很得體,這段時間的體力勞動讓姜田原本的孱弱樣子徹底不見了,隻是換上了儒衫往那裏一站,就自有一番難以言語的感覺,讓人覺得就好像他是翰林院裏的某個新科進士那般灑脫不群。其實原來的姜田絕對沒有那種感覺,一個鄉下的沒見過多少市面窮秀才隻能讓人覺得迂腐,現在的氣質完全是從後世帶過來的,别看他現在沒有官職也并不富有,但是後世的見識與知識讓他看待這個世界時,自然而然的帶有一種遊客般的超脫,因爲迄今爲止他依舊沒能将自己當成是這個時代的人,後世那個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和眼前的一切相比,都像是仙境一般的存在,你說一個下界的仙人看待凡塵中的事物是個什麽感覺?那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又一次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心說請吃酒這個主意真是太妙了,你隻是換了身衣服卻如同換了個人一般,若是多灌上你幾杯,還怕得不到有用的東西?他們的這個想法自然不會說出來,但是趙老闆以及那些常來的客人們都看見了這個不一樣的姜田,若不是經常見到那個身穿短褐給人上茶的店小二,他們差點都沒認出來眼前這個人就是姜田,不少人都在心裏嘀咕,難道說這才是秀才的真面目?怎麽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不管别人看着他有什麽想法,有一點是大家都清楚的,那就是今天甭想聽到那奇怪的評書了,不少人爲此而深表遺憾,這小茶館爲什麽能吸引人?還不是因爲姜田的存在讓它與衆不同。今天正主不在了,這頓茶錢算是白花了。柳先生也看見了姜田出門,他卻好像渾然不知一般的翻看着手中的書,隻等着時間到了自己開講,其實他的心中十分忐忑,因爲他決定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嘗試一下新的表演形式,這種形式正是受到相聲的啓發,他打算首先取消唱段改回本地的土話,然後重新編排句子增加一些反問句與诙諧的台詞。畢竟自己這麽大的歲數了,而且在評書界也是響當當的人物,真要是讓他當着姜田的面嘗試,還真是拉不下這個臉。
對于這些姜田是不知道的,其實就是知道了也無所謂,他才不在乎别人是否抄襲自己的表演形式,在原本的曆史之中,其實是相聲借鑒了評書這才逐漸的duli了出來,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紀很多傳統辦法培養的相聲演員,還是要跨行業的找個評書師傅拜師學藝。這兩種藝術實在是有很多共同之處。至于這個時空之中評書是否因爲相聲的橫空出世就改變了表演風格,他姜田還真的沒當一回事。
隻說他随着那仨人踱着方步就邁進了倚紅樓的大門,這是他第二次從正門走進來,而且還是第一次在營業時間進來,其中的新鮮感就不用多說了,寬闊的大廳之中,幾名樂坊的女子正在那裏彈唱,有那麽幾桌散客坐在前廳之中飲酒說笑,不過這些都不是正經的客人,一般來說無論是喝花酒還是找姑娘“談心”都隻會在後邊的一個個雅間之中,所以他們四個人一進門并不是找張桌子落座,而是立在那裏等人上來招呼。
一個龜奴立馬迎了上來:“呦!這不是小公爺和田公子、宋公子嗎?您三位可是有ri子沒來了,今天您這是……”
他一眼看見了笑盈盈的姜田,心中不免有些拿不準主意了,平時這仨人一般就是找玲珑姑娘或者是心月姑娘聊聊風月,今天這位也來了,想必玲珑是絕對不會相見了,而且也不知道他們四個究竟想玩什麽。
劉sè狼看他支支吾吾的便大手一揮:“我和你們的心月姑娘約好了,這就帶我們上樓吧。”
因爲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所以現在還不是客流的最高峰,不過姜田這一路走來留意到已經有不少的房間中傳出放浪的聲音,有調笑的、有勸酒的、還有海誓山盟的……在這海誓山盟誰信啊!反正自己今天就是來蹭吃蹭喝的,其他的項目不在自己的計劃之列。不過他心中也有些嘀咕,劉寶铠說是要調解一下自己這邊同玲珑之間的矛盾,可他剛才又說是和一位叫心月的姑娘約好了,難道說他白天跑去預定結果被人拒絕了?
姜田還沒有想明白,龜奴就已經打開了一間臨街的套間,房間之中的陳設倒也簡單,隻有一扇屏風擋在門口,四壁挂着一些水墨字畫,正當中有一張大圓桌,上邊已經擺上了幾樣小菜,以及一爐熏香正在袅袅冒煙。
“四位爺請稍等,我這就去請我家姑娘。”
劉sè狼嫌空氣有點悶熱,便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一陣過堂風吹過來,香爐裏的青煙也随風飄蕩,讓人感覺到一種喧嚣中的甯靜。姜田心想今天這頓飯恐怕吃不痛快了,看着架勢哪裏是請我吃飯呀,分明是找我作陪和人家姑娘套近乎來了。雖然還不知道這位心月姑娘的外貌如何,單看她選的這個房間就透出一種不俗的品味,用後世的話說就是簡約而不簡單,奢華而不張揚,想來本人也是個内秀的林妹妹。他正想着,就隻見門口款款走來一人,先不說此人的模樣如何,和姜田想的正相反,她穿了一件士人妻子常見的鵝黃sè薄紗襦裙,裙角拖在地面上很長一截,饒是如此姜田開始瞥見了一雙标準的三寸金蓮,不時的從裙子中露出來。再看這人的容貌,五官端莊兩條極細的柳葉眉,杏眼微睜卻流露出一抹笑意。姜田迅速的在心中給她打了個分,如果按照玲珑的外觀爲标準,此人能有前者的九成,但感覺上卻絕對不是個林妹妹,更像是深藏不露的大家閨秀薛寶钗。
看走眼了……姜田在心中不停的搖着頭,不過他也搞明白了爲什麽倚紅樓能在衆多競争者中脫穎而出,不提那天隻有一面之緣的玲珑,就是眼前這位也是光豔照人萬種的風情。另外仨人一看她走進了房間,不約而同的起身輕輕的拱拱手。
田公子這次搶先說道:“打擾姑娘的清靜了。”
劉sè狼朝姜田擠擠眼,那意思是說你瞧咱們這位田公子,此刻竟如此積極的同人家姑娘搭讪。
姜田隻當自己沒看見sè狼,對他的暗示也毫無表情,他隻是奇怪爲什麽這仨人竟然會起身行禮?一般來說就算是尊重對方,也沒有讀書人向一個ji女作揖的道理,除了一些名聲在外的紅人之外,極少能有讀書人會放下這個架子,更何況這仨人不僅是官宦之後,sè狼更是會在将來繼承公爵的爵位,那麽這名女子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能讓這些家夥畢恭畢敬的?
這個叫心月的女子走到房間内,拿眼不停的打量着姜田,然後嫣然一笑扭臉看着其他人:“說打攪就客氣了,正巧我最近聽聞了姜公子的大名,正好借此機會讨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