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千刀急切地說道:“快,快出迎!”
朱由校并沒有在外面等太久,就見到了一個錦衣衛百戶從裏面出來了。
朱由校看了這個百戶一眼,沒有說話,直接邁步就向裏面走了進去。
馬千刀想要迎上來,被戚元功闆着臉一把給攔住了。
魏朝走到馬千刀的面前,把手中的令牌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說道:“這位百戶大人,咱們進去聊吧。”
“不敢不敢,不敢。”馬千刀連忙說道:“諸位裏面請。”
說完,馬千刀連忙跑了幾步,直接走到前面引路。
很快,一行人就走了進去,來到了百戶的大堂之中。
門口自然就被戚元功他們接管了,根本不允許周圍的錦衣衛靠近。
朱由校直接坐在主座上。
馬千刀在下面站着。
朱由校看了一眼馬千刀問道:“叫什麽名字?”
馬千刀一愣,這有點略微嚣張了吧?即便是南鎮撫司,也不能如此行事吧?
不過他還是小心翼翼的說道:“在下馬千刀。不知大人怎麽稱呼?”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沒說話。
他沒想好自己該怎麽說。
一邊的魏朝反應比較快,向前走了一步說道:“我們家大人的名諱你就不用知道了,這次來是有事情要問你。”
“這位大人請恕罪,如果單憑一塊令牌,恐怕下官不能夠從命。”馬千刀面無表情的說道。
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眼前這些人的身份了。隻有一塊令牌,不能說明問題。
“也是。”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你這種想法非常的對。那就把名字告訴你,我是許顯純。”
聽了這話之後,馬千刀直接搖頭,伸手按住了腰間的刀,語氣中有些兇狠的說道:“你不可能是許顯純許大人。許顯純許大人我見過,我曾經就是他手下的校尉。你是什麽人?還不報上名來,到此來有什麽目的?”
“來人!”說完,馬千刀就對外面大喊了一聲。
朱由校很無奈,略微有些尴尬。
裝逼失敗了。
一塊南鎮撫司的令牌果然不能令下面的人相信。事實上也的确是如此,自己沒有官憑,作假做不下去了。
冒充許顯純居然失敗了,這個家夥居然認識許顯純,失策失策。
“沒想到你居然認識許顯純。”朱由校站起身子笑着說道,同時對身邊的魏朝說道:“行了,那就攤牌吧,朕也不裝了。”
聽到這話之後,馬千刀一愣。
朕?
皇帝?
這就讓他有些遲疑了。
倒不是因爲他相信朱由校,也不是他被吓到了,而是冒充皇帝這個罪名是要誅九族的,一般人真不敢這麽幹。
難道這人真的是皇帝?
馬千刀不得不小心翼翼。
真有人敢冒充嗎?
馬千刀有些遲疑,一時之間發愣在原地。
朱由校剛說完,魏朝就直接來到了馬千刀的身邊,把東西給馬千刀看了看。
司禮監秉筆太監地官憑和官印。
戚元功也走了上來,給馬千刀看了看大内侍衛統領的腰牌和官憑。最重要的是把腰間的短槍也給他看了,笑着說道:“這個認識嗎?既然是許顯純的人,對此應該不陌生吧?”
馬千刀看見戚元功腰間的手槍,瞬間就是一愣,
他沒有去看戚元功,而是轉身看向朱由校,沒有絲毫的遲疑,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身體顫抖着叩頭道:“臣參見陛下!臣不識天顔,無禮冒犯,還請陛下恕罪!”
“起來吧。”朱由校擺了擺手說道:“你做的很好。”
馬千刀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一直退在了一邊。
現實由不得他不相信,司禮監的太監在身邊伺候着,大内侍衛總管在旁邊護衛,除了皇帝也沒别人有這個待遇了。
看看人家手裏面的官印,再看看腰間别着的那把槍。
這手槍馬千刀還真見過,因爲在許顯純也有一把手槍,那是皇帝賞賜的,上面有各種各樣的标号,馬千刀也隻是遠遠的看過一次。
因爲那把槍被許顯純供在家裏,等閑是不得見到的。
許顯純也曾經告訴過馬千刀,這種槍在外面基本上見不到,除了功臣得到賞賜之外,唯一裝備這種槍的就是陛下的親衛,除此之外再無旁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馬千刀不相信都不行了。
等到他從地上站起來,朱由校又重新坐了回去。
沒想到,還沒出了順天府,隻到了香河縣,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看來這微服私訪計劃要失敗了。
“朕到這裏來,是因爲在路上看到了難民,全都是從香河到京城求活的。朕就很好奇,這香河縣沒有鬧災荒,這些人怎麽就要去逃難了呢?”朱由校看着馬千刀說道:“所以朕就到這裏來,想問問你們錦衣衛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聽了這話之後,馬千刀不但沒有害怕,更沒有驚懼,反而興奮了起來。
向前走了一步,馬千刀說道:“陛下,這件事情臣知道啊!”
馬千刀早就已經開始探查這件事了,而且都已經把消息送上去了。
原本他也沒放在心上,據他了解,周邊的幾個縣都有這種情況,不光是香河縣一個縣。
所以他隻是把情況報了上去,等着上面給答複。說起來他也沒太把這件事情當回事,就是正常的公務往來。
現在就不一樣了,陛下關注了,還親自下來,那這是什麽?
這就是自己表現的機會啊!隻要陛下看重這件事情,自己把事情查得漂亮,那就厲害了。到了那個時候,陛下看重自己,飛黃騰達的機會就來了。
自己能夠在順天府的香河縣找一個差事,依靠的就是許顯純許大人。誰都知道這位大人在錦衣衛裏面根深蒂固,當年犯了大錯皇帝也沒有處置他,這幾年更是飛黃騰達,權力大增。
有人說早晚有一天許大人能夠重新統領錦衣衛,即便現在沒有重新統領錦衣衛,這地位和權力也都不小。這次自己立功的話,說不定就能重新調到京城去了。将來有一天,說不定自己也能夠做到許大人的程度。
馬千刀怎麽可能不激動?
“那就說說。”朱由校對馬千刀的态度不置可否。
如果的确是一個人才的話,自己倒是不介意提拔一下他,看看他怎麽辦事。
“是,陛下。”馬千刀連忙答應道:“自從京城要清查田地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很多大戶就開始往外放人了。除了佃戶之外,還有隐匿的人口。”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就是一皺眉頭,看着馬千刀問道:“隐匿的人口?這年頭還有隐匿的人口嗎?”
要知道,這可是大明,不是隋唐。
大明這個時代即,便是奴仆也是要有戶口的。朱元璋當年搞出來的戶口制度可是非常嚴格的,沒有官方開具出來的路引,你連十裏地都走不出去,就會被人攔下來,更不要說京城了。即便是讀書人想要遊學,那也要有路引,還要有身份文書。
大明對于人口是非常非常看重的,雖然這些年大明有些腐敗,但這個制度還是沒扔。怎麽會有如此大量的隐匿人口?
這不對啊!即便是流民,也不應該在順天府這邊啊。
朱由校盯着馬千刀,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馬千刀被朱由校盯得有點畏懼,連忙說道:“陛下,這些人說是隐匿的戶口,其實也算不上,大部分都是大戶的仆役後代,本就沒有戶口。還有一部分是逃掉的軍戶,應該說大部分是逃掉的軍戶。這些人被大戶收攏爲他們種田,這種事以前沒有,大家也都不知道,現在才弄清楚。大戶害怕了才把人放出來。”
“逃掉的軍戶?”聽到這話之後,朱由校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這件事情其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大明軍戶每天都在逃。
軍戶的日子不好過,被各級将領壓榨,他們想活命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逃跑。
逃跑了之後也就沒了戶口,成了黑戶,自然就成了這些大戶人家收攏的對象。
這些人什麽都沒有,隻求一條活路,自然就是最好的手下。
加上他們是黑戶口,怎麽壓榨他們也不敢說什麽。隻要不讓他們跑了,什麽都可以讓他們幹。
朱由校也明白了。
這事不用解釋,就像是偷渡的黑工一樣。他們本身就是偷渡的,身上就帶着原罪,所以被壓榨的時候他們也不敢反抗,因爲反抗的結果很慘,甚至有的直接被弄死埋掉了也沒人知道。
畢竟是黑戶,發現不了屍體就沒人給做主。
在以前沒穿越的時候朱由校也見過這種事。後世都是如此,何況現在的大明?
朱由校又說道:“他們慌什麽?”
“因爲有人說朝廷這一次查土地,還要查佃戶。他們家這麽多的土地,是誰在耕種?他們害怕被治罪。”
收留在逃的軍戶,這也是一個大罪。真要追究的話,都能牽扯到謀反上。
所以這件事情傳出來之後,這些人就害怕了,把逃跑的軍戶全都趕了出來,就形成了難民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