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說完這句話之後,緊緊的盯着這個叫孔連生的掌櫃的。
他臉上雖然帶着笑容,但是眼神卻異常的冰冷,那意思很明顯,你不說我就弄死你。
看着陳洪的樣子,孔連生連忙苦笑着說道:“我隻是個掌櫃的,公公您就不要爲難我了,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聽了這話之後,陳洪頓時就氣笑了。這是打定主意什麽都不說了。
陳洪對着身後的錦衣衛招了招手,直接說道:“把人帶回去吧,讓他們見識見識你們錦衣衛的本事。”
幾個錦衣衛自然不敢怠慢,連忙走上前來,直接就将孔連生給押了下去。
在場的錦衣衛都是許顯純的心腹,他們都知道眼前的這位陳公公是陛下眼前的紅人。最關鍵的一點,這位陳公公是錦衣衛在宮裏面的靠山。
當初錦衣衛都指揮使還不是許顯純的時候,這位公公就已經是大家的靠山了,現在更是如此。這位公公的話,那自然是要好好聽的。
至于這個孔連生,他們根本就沒放在眼裏。錦衣衛抓的人多了,審問的人也多了,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外表再兇惡的人進了錦衣衛的大牢,那也會乖的像老鼠一樣,像眼前這個孔連生,根本什麽都沒見識過,扔進去吓唬吓唬就什麽都說了。
陳洪站起身子,直接說道:“行了,這裏交給你們處理,咱家馬上去向陛下禀報。”
說完這句話之後,陳洪便轉身離開了。
回到濟州衙門,陳洪就跑去找朱由校。
見到陳洪的時候,朱由校直接問道:“怎麽樣,有沒有拿回一些糧食回來?看你的樣子似乎沒什麽收獲。”
聽了朱由校的話之後,陳洪的臉上閃過了一抹尴尬。
事實上,他與孔連生說的話倒真的不是說給孔連生聽的,是真真正正的心裏話。
這一次是陛下第一次讓自己做事,自己居然就沒有做成功。
不過陳洪也不敢隐瞞,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說道:“皇爺放心,奴婢已經讓錦衣衛拷問那個孔連生了,相信很快就能問出結果來。”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擺了擺手說道:“算了吧,不用讓他們拷問了。”
聽了這話之後,陳洪就是一愣,随後有些遲疑着說道:“那奴婢馬上讓他們停下來?”
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讓他們停下來吧。”
雖然心裏面很疑惑,但是陳洪卻沒有開口問原因。他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那就是自己是皇爺的奴婢,做事也要做奴婢該做的事情,不要想太多。
朱由校對陳洪的态度很滿意。
這個太監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也沒有那麽多的疑問。雖然辦事能力不怎麽樣,比起魏忠賢差很多,但是在聽話這方面,陳洪要比魏忠賢強很多。
可以放心交待陳洪辦事情,他會按你的吩咐把事情辦好,不會搞什麽幺蛾子
這種人看似很好找,做法看起來很簡單,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人卻不多。大多數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時不時的就會給你搞一個亂七八糟的事情。
對此朱由校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所以他更看重陳洪這一點。
很快陳洪就吩咐下去了,朱由校也直接對他說道:“派人傳旨給衍聖公,讓他到這裏來見駕,朕就在這裏等着他。”
“是,皇爺。”陳洪連忙答應了一聲,轉身去傳旨了。
事實上,這一刻陳洪也明白了過來,雖然他的反應比較慢,但終究不是傻子,很快就想明白事情是怎麽回事。
皇爺不審問孔連生,是因爲不值得。
這可是皇爺,大明朝的皇帝,堂堂的天子!針對一個孔家的下人,實在是有失身份。即便要查要審問,那也要查孔家的衍聖公,而不會對一個孔家的下人如何。
所以想明白了這件事情之後,陳洪也就大概明白了皇爺的想法,之前想不通的事情在這個時候也就能想通了。
等到陳洪走了之後,朱由校站在原地,緩步地走出了屋子,擡起頭眺望着外面的天空,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很快,陳洪就從外面轉了回來,直接來到朱由校的面前,躬身說道:“皇爺,徐光啓徐大人在外面求見。”
“讓他進來吧。”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
時間不長,徐光啓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到朱由校之後,徐光啓連忙躬身說道:“臣徐光啓,參見陛下。”
“行了,免禮吧。”朱由校笑着說道:“早就和你們說了,出門在外不用這麽多禮。”
“禮不可輕廢。”徐光啓面容嚴肅的說道。
看徐光啓這嚴肅的樣子,朱由校擺了擺手,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和徐光啓說什麽。
随後他直接說道:“那你就說說吧,來幹什麽?”
“啓禀陛下,臣想向陛下彙報一下救災事宜。”徐光啓說道。
“那就說說看吧。”朱由校把身子靠在椅子上,擺出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等着聽徐光啓的彙報。
徐光啓見朱由校準備好了,便開始說了起來。
對于陛下的這個樣子,徐光啓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雖然陛下這樣子沒有形态,而且也不符合禮儀,但是徐光啓也不想說什麽。
一來他本身對這些事情不太看重,二來陛下以一個輕松的姿态面對你,這是把你當成心腹之人。
要是因爲這件事情你彈劾了陛下,那你這種人就别做官了。
徐光啓向朱由校彙報每天花費多少錢糧、救治了多少災民,具體的情況如何。
徐光啓說起來頭頭是道,所有的數據全都信手拈來。可見徐光啓是用了心的,每一項事情都是親力親爲。
朱由校聽着聽着打了一個哈欠,随後擺了擺手。
他對這種東西實在是沒什麽興趣,于是說道:“愛卿不用說了,朕已經知道了個大概。對于愛卿的才具品格,朕是信任的。這件事情交給愛卿來做,朕也放心。”
“臣謝陛下。”徐光啓連忙說道。
朱由校點了點頭,坐直身子直接說道:“開國之臣,不必考量其品格,有一技之長便可用之;這治世之臣,必須才華品格皆優方可;這中興之臣,不但要才華品格皆優,也要有一技之長。”
“在朕看來,愛卿便是中興之臣,所以愛卿不必有那麽多顧慮,盡可放手施爲。朕雖然不敢自诩什麽盛世明君,但是知人善用還是能做到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愛卿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盡管放手去做吧。有什麽事情和朕說,朕都會給你解決。”
說完這句話之後,朱由校用殷切的目光看着徐光啓,準備上演一幅君臣相和的場面。
“臣謝陛下隆恩。”徐光啓連忙站起身子說道:“既然陛下這麽說了,臣這裏的确是有兩件事情要和陛下說,而且事關重大,急需解決。”
朱由校看着徐光啓,心裏面有些古怪。
自己剛剛那些話好像是客氣話,也不是。徐光啓要是真的有事情,自己也真的會給他辦,所以算不上是客氣話。
可是爲什麽徐光啓說讓自己辦事的時候,就覺得怪怪的呢?
好憋屈啊,心裏面有一股氣出不來。
說好的君臣相和呢?
怎麽畫風突然就變了?
剛剛可是連自己都感動了,這徐光啓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說說什麽事情吧。”朱由校端起了一杯茶水,輕輕的喝了一口,用來掩飾自己的想法和不甘。
徐光啓根本沒關注這些,他是真的有事情,于是連忙說道:“啓禀陛下,濟州赈災的消息傳得很快,陛下在濟州的消息也傳得很快,所以各地的災民有向濟州彙聚的趨勢。這些日子發放的錢糧越來越多了,也可以證明這一點。”
“臣以爲此舉不妥當,災民如此多向濟州彙聚,一來需要的錢糧很多,在濟州恐怕調配不過來。”
“這二來,人一多,它就容易出事情。如果有人圖謀不軌,也會很麻煩;要是鬧起了瘟疫,那就更麻煩了。”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這的确是一個很大的事情,而且還是自己之前沒有想到的事情。
現在想想也的确在情理之中,對于災民來說,當然是哪裏活命去哪裏。在之前沒得選,現在他們想選一個能活命的地方。
哪裏有比發糧食發錢的地方更好的?
哪裏有比皇上在的地方更安全的?
所以大家一起去濟州吧!
這種情況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卻不是朱由校能接受的事情。
濟州沒那麽多糧食,也沒有那麽多的錢糧,再來這麽多人,事情就多了。
于是朱由校問道:“愛卿可有什麽辦法?”
“啓禀陛下,臣以爲可以向外擴散了。”徐光啓面容嚴肅的說道:“自從陛下到了濟州之後,已經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救災辦法,不如搬行到周邊的各府縣,讓他們全部按照此法實行。”
“同時派出我們的人去監督,讓他們不敢偷奸耍滑、不敢作奸犯科。如此一來,百姓得到了很好的安置,也就不會到濟甯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