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長,張之極又走了回來。
看到兒子回來,張維賢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沉着臉問道:“是不是他又不知道怎麽辦了?”
“回父親,正是如此。”張之極見父親生氣,語氣很是小心的說道。
“這些廢物!如果不是留着他們有用,真想讓他們去死。”張維賢憤恨的說了一句,随後有一些無奈的說道:“你出去告訴他,他去西苑的門口跪着,陛下肯定會見他。”
“等到陛下見了他之後,他就哭,一邊哭一邊說祖上的功績,同時一邊哭一邊認錯。有錯就要認,挨打就要立正。就說自己爲陛下丢人了,爲朝廷丢人了,陛下想要怎麽處置自己都行,自己心中沒有意見。讓他表現出悔恨的恨不得自裁的模樣,怎麽慘怎麽說。行了,去吧!”
張之極看了一眼父親,實在是有些無奈。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這辦法也太無恥了一些吧?
如此一來,西甯侯就能保住了,至少命丢不了,爵位也丢不了,其他的就沒什麽大不了的。
“是,父親。”張之極答應了一聲,轉身向門外走了出去。
他要去快點告訴西甯侯,讓他把這件事情趕緊辦了,别亂七八糟的拖着。他也想好好的安穩一下。
西苑。
看着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西甯侯,朱由校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覺得有些頭疼,腦殼疼得厲害。
朱由校當然不可能真的處置了西甯侯,因爲在勳貴之中,西甯侯的地位實在是太高了,也太重要了。
要知道,西甯侯可是有着“一門雙驸馬、江北第一家”的稱号,那真的不是說着玩的。
西甯侯可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的嫡系班底,甚至是嫡系之中的嫡系。
元至正十二年(1352年),當時還在郭子興麾下的朱元璋回安徽老家招募兵員。
定遠人胡大海、鄧愈、常遇春、藍玉等皆在這次征募中投軍,宋晟與父親宋朝用、兄宋國興也入伍從軍。
那個時候西甯侯宋晟才10歲,是一個娃娃兵,每天在鄧愈的身邊幹些端茶倒水、清掃院落、擦拭刀槍的雜活。
元至正十四年(公元1354年),宋晟的兄長宋國興統領敢死隊,身先士卒,頑強渡江,強攻元王朝的江南重鎮——集慶(今江蘇南京),不幸被一支毒箭射中額頭,壯烈殉難。
當時隻有13歲的宋晟繼承了哥哥前鋒将軍的職位。原本大家都覺得隻是一個安慰性的獎賞,畢竟他哥哥死得挺慘的。
可是誰也沒想到,就這樣一位13歲的娃娃将軍,帶着手下的人馬屢見奇功、名揚沙場。
等到朱棣當了皇帝之後,對宋晟他們家一樣是親厚有加,甚至把自己的女兒也嫁給了宋晟的兒子,而且是兩個女兒嫁給了他的兩個兒子。
一門雙驸馬,可以說是榮寵一時了。
雖然西甯侯府現在沒有以前那麽厲害了,可是這種人不到萬不得已實在是不能動,除非他造反。
畢竟人家是從安徽老家跟着太祖皇帝朱元璋出來的,有過可以罰,但是真的弄得動靜太大了,那會涼了人心。
比如崇祯皇帝,那就是涼了人心最好的例子。
朱由校不可能那麽幹。
不過看眼前這個西甯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得這麽慘,朱由校真想上去踹他一腳。
這沒出息的貨,弄得跟死了爹似的,或者說是弄得跟要抄家滅門似的,真要叫别人看見了怎麽辦?
現在的西甯侯叫宋光夏,年紀也一大把了,但是就能拉的下臉。
無奈之下,朱由校隻能歎了一口氣,對身邊的陳洪說道:“行了,快給西甯侯打點水來洗洗臉,讓他别哭了,坐下說話。”
“是,皇爺。”陳洪連忙答應了一聲,然後就招呼内侍和宮女打水給西甯侯洗臉,還搬來了一個錦墩讓西甯侯坐着。
等到西甯侯坐下之後,朱由校才沉了臉色問道:“愛卿這是做什麽?”
這個時候自然不能再哭了,于是西甯侯說道:“陛下,臣心裏悔恨。”
“這些年臣的身子不好,家裏的事情管教不嚴,他們做下了一些對不起朝廷的事情,臣覺得心裏愧疚。臣實在是有愧于朝廷,愧于陛下!”
“臣不但讓先祖的英明蒙羞,同時也讓陛下蒙羞,讓朝廷蒙羞,臣心中悔恨萬分,恨不得自裁以謝天下,可是又怕到下面見到列祖列宗之後無顔面對。”
“所以臣請見陛下,無論陛下如何處置臣,臣都毫無怨言。還請陛下不要念在臣祖宗功勞的份上對臣寬宥。”說完這句話之後,西甯侯就又跪在了地上。
朱由校無奈的看了西甯侯一眼。
正所謂樹沒皮必死無疑,人沒臉天下無敵。
這人若是不要臉了,還真難辦。尤其是像西甯侯這樣的人,你還不能真把他給弄死。
不過這樣也好,西甯侯也足夠配合自己,乖乖的做了那隻雞,隻是希望自己給他留條命,别真的把他給剁了。
于是朱由校說道:“這件事情已經讓人去查了,具體怎麽處置,等他們查完回來再說吧。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朕不會讓人誣陷于你的。”
聽了這話之後,西甯侯松了一口氣。
英國公果然沒有騙自己,這麽做果然是有效果的。
于是西甯侯連忙說道:“臣這就回家閉門思過。”
“行了,那去吧。”朱由校擺了擺手說道。
等到西甯侯走了之後,朱由校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陳洪說道:“這西甯侯到宮裏來之前去了哪裏?”
“回皇爺,去過英國公府。”陳洪連忙說道。
“看來這是英國公給出的主意。”朱由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說道:“這應該也算是對朕的一個試探。還真是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英國公前腳來對此事表示支持,後腳就讓西甯侯在這裏哭。說白了就是看看自己怎麽處置西甯侯。
英國公的态度也很明顯,那就是我們支持陛下你,也希望陛下你要爲我們考量,不要真的對我們趕盡殺絕。
或者說是看自己會不會真的要對他們趕盡殺絕,如果自己真的要那麽做的話,他們這些人恐怕就會抱團裝孫子了。
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但是自己想用他們做什麽事情恐怕也不可能了。
有一句話說的好: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這些風風雨雨200多年的家族,他們什麽沒經曆過?
土木堡之變,太監專權,文官勢大,大明朝什麽樣的皇帝他們沒伺候過?
他們心裏邊有數的很。
不過朱由校也沒想收拾西甯侯。封建王朝的統治基礎是什麽,朱由校很清楚,他不會幹動搖自己根基的事情。
這些人或許對外作戰沒什麽大用,但是對内維穩還是有些用的。
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朱由校站起身子,轉頭對陳洪說道:“走吧,去袁妃那裏。朕剛才就想過去,結果他又來搗亂,現在可以過去了。
“是,皇爺。”陳洪答應了一聲,轉頭在前面帶路。
這幾天皇爺總是去袁妃那裏,陳洪多少都有一些擔心。别回頭皇後那邊生氣了,這宮裏面可就要不消停了。
對此,朱由校倒是不擔心,因爲明天他就去皇後那邊。
說起來,三個女人讓他最近感覺有些吃力,回頭得弄個排班表,不然的話這麽下去身子都要垮了。
好在現在年輕還吃得消,再這麽下去恐怕不行。
不過,三個女人自己都覺得吃不消,這要是十幾二十個可怎麽辦?
那就隻能是自己躲在宮裏面不出去,想要的時候翻牌子了。可是那宮裏面就該亂了。
想想那個情形,朱由校都覺得可怕,别到時候自己被哪個妃子給弄死,那拍的就是《大明·甄嬛傳》了。
最近幾天自己迷上了袁妃的大長腿,但也要節制。
朱由校去找袁貴妃了,西甯侯也回家了。
但是消息卻傳了出去,而且還在不斷的發酵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怕是躲不過去了。
有的人看熱鬧,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有的人則是在不斷的忙着,看看能不能從中撈到什麽好處;
有的人則是冷眼旁觀,反正這件事情和他們沒關系;
有的人則是上蹿下跳,想要把這個差事攬到手裏面。
收稅啊!那可是肥差!
對于這件事情,宮裏宮外都有不同的猜測,亂七八糟的消息也滿天飛,可是一時之間也沒有個結果。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内閣之中。
四位大學士最近的氣氛又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最重要的就是關于稅收的事情。這個稅誰來收,這就是一個很關鍵的事情。
如果讓順天府來收顯然是不太妥當的,順天府的級别太低。
如果把權力放給戶部,那錢就進了徐光啓的手裏面。
現在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辦,韓爌和黃克缵在推皇家書院,孫承宗則是想着往邊軍那兒多給一點錢,兵部那邊也不安生。
至于徐光啓,他想要工部花得更多。可是工部那個地方大家都知道,各地的工程全都要錢,而且那都是大錢。據說百工院那邊也要開始了。
這錢還沒收上來,大家就已經開始琢磨着怎麽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