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公朱純臣和老福王朱常洵兩人陷入了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境地之中。
而在隔壁,朱由校已經吃完早飯,接過陳洪遞過來的絲巾擦了擦嘴,随即站起了身子。
轉頭看了一眼陳洪,朱由校說道:“那邊的事情辦完了嗎?”
“回皇爺,已經辦完了。”陳洪連忙說道,臉上的表情毫無喜怒。
原因很簡單,這個時候表現出什麽樣的情緒都不合适,沒有存在感就最好。
輕輕的點了點頭,随手将絲巾扔給陳洪,朱由校說道:“那就過去看看吧。”
“是,皇爺。”陳洪連忙答應了一聲,便轉身在前面引路。
對于朱由校來說,是不願意去見朱常洵兩人的,兩個蠢貨見到了都膩歪。不過現在的情況是不見不行,事情還沒有辦完呢。
朱由校回到自己的宮殿,靜靜的等待着找朱常洵兩人的到來。
成國公朱純臣這邊。
小内侍笑着對朱純臣說道:“國公爺,陛下召見。”
聽到這一句話,朱純臣打了一個哆嗦,心裏面不好的預感更加地重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他也不敢怠慢,連忙站起身子說道:“煩請公公前面帶路。”
小内侍連忙笑着說道:“可不敢當,國公爺請,國公爺這邊請。”
說完這句話之後,小内侍便在前面帶路了。
隔壁朱常洵也經曆了同樣的事情。
朱常洵的心裏面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一次無論如何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朱純臣的身上去。
反正自己不能夠攬下來,現在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如果在京城再得罪這麽多人,那就完逑!
朱常洵和朱純臣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朱由校所在的宮殿前,互相對視了一眼。
兩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的全都是遲疑,也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懊惱。
不過兩人也沒有說什麽,因爲陳洪已經迎出來了。
“兩位,陛下已經在裏面等着了。”陳洪笑着對朱常洵兩人說道:“請跟着咱家來吧!”
說完這句話,陳洪便轉身向宮殿裏面走了進去。
朱常洵兩人也不敢遲疑,連忙跟在陳洪向裏面走。
見到兩人走進來,朱由校先笑着說道:“兩位愛卿昨夜睡得可好?”
兩人悄悄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裏的苦楚和無奈。
朱常洵連忙行禮道:“啓禀陛下,臣睡得從來沒有這麽好過。”
一邊的朱純臣也連忙說道:“臣睡得也很好。”
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朕睡得也不錯。兩位愛卿公忠體國,朕心甚慰。如果大明多一些像兩位愛卿這樣的臣子,何愁大明不興旺啊?!”
說完這句話之後,朱由校轉頭看向陳洪吩咐道:“以後皇叔入宮便不用再通秉了。皇叔的身子不好,以後可以坐着轎子入宮。”
陳洪連忙答應道:“是,陛下,奴婢記下來。”
朱常洵不敢不行禮,連忙跪倒在地說道:“臣謝陛下恩典。”
“皇叔免禮吧。”朱由校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說道:“再加一條,以後皇叔入宮,這大禮參拜就免了吧。”
“臣謝陛下。”朱常洵連忙答應了一聲。
“這都是皇叔應得的。昨夜皇叔的話,讓朕非常的感慨。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一家人終歸是一家人。”
“皇叔雖然之前做了錯事,可是悔改之心朕已經感受到了。皇莊的事情,朕已經讓人去安排了;至于納稅的事情。朕會通報戶部。”
“皇叔不用擔心,同時朕也會宣告朝臣,讓他們知道皇叔的心。”
“臣謝陛下恩典!”朱常洵說道:“這都是臣應該做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朱常洵又向前走了一步說道:“比起成國公的所作所爲,臣的所作所爲讓人汗顔。”
“臣在河南之時,行差就錯,爲朝廷抹了黑,給陛下丢了臉。”
“反觀成國公,昨日聽到臣說皇莊納稅之事,便主動奏請莊田納稅,實在是臣子的楷模,勳貴勳戚的表率。臣請陛下重賞!”
聽到朱常洵的話,朱純臣臉都黑了。
事實上,朱純臣很是懷疑自己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難道真的是自己醉酒了什麽事情都不記得了嗎?
他的心裏面是有遲疑的。
可現在無論是陛下,還是宮裏面的公公全都一口咬定了這件事情,現在甚至連老福王都這麽說,朱純臣更加不敢否認了,也更加不敢說自己不記得這件事情了。
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朱由校看着朱純臣,又看了一眼朱常洵,臉上露出了笑容。
顯然自己的這個皇叔已經知道怎麽回事了。很明确的在配合自己,隻不過帽子扣到了朱純臣的身上。
這件事情朱由校倒是不在意,在朱純臣的身上反而更好一些。
于是朱由校笑着說道:“是啊,之前有不少人都彈劾勳貴和勳戚,說他們堕落了,整日裏隻知道章台走馬、隻知道遊山玩水、隻知道欺壓良善,早就沒了先祖之時報國之心。”
“可是現在看來卻不一樣,成國公給所有的臣子做出了表率,朕心甚慰。賞賜朕已經搬下去了,官職也有了加封,成國公你要好好幹,讓那些人好好看看,咱們大明的勳貴還是知道報國的。”
朱純臣都快哭了,不過還是連忙說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辜負陛下的希望,一定好好做。”
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朱純臣都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要知道收莊田稅這件事情被提起來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也不是一個皇帝或者兩個皇帝。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有文官上書了,這件事情不是一次被提起來了,可是陛下一直沒有推行。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勳貴和勳戚沒有人站出來帶頭。别說帶頭了,甚至連站出來說話的人都沒有。雖然大家都沒有反對,但也都是在裝聾作啞。
現在自己出了這個頭,你讓其他的勳貴和勳戚怎麽辦?
跟上吧肉疼,不跟上吧你讓陛下怎麽看?
凡事就怕有人做到出第一步。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
民間也有俗語說:出頭的椽子先爛。
那些勳貴和勳戚不一定怎麽恨自己,自己這就等于自絕于勳貴和勳戚了,到時候可怎麽辦。
朱由校才不管朱純臣怎麽想的,他直接說道:“好,很好。”
見正事談完了,朱由校也就沒有再留下兩個人的意思,于是直接說道:“昨天一夜沒有回家,想必家裏面也已經擔心了。兩位愛卿也不必在宮裏過多停留了,回去吧。”
比起朱純臣的心有不甘,朱常洵反倒有些坦然。畢竟之前已經被敲了200萬兩了,這件事情根本就不算什麽。
于是朱常洵躬身說道:“如此,臣告退了。”
朱純臣雖然還想張嘴說點什麽,可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張了幾次嘴都沒有說出來,最後隻能說道:“臣也告退了。”
目送着兩個人離開,朱由校看了一眼陳洪,說道:“行了,你也去辦你的事情吧。消息盡快放出去。”
“是,皇爺。”陳洪答應了一聲之後,連忙轉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朱常洵兩人離開的時候,太陽才剛剛升起,正是官員們上衙的時候。
這個消息瞬間就傳遍了整個京城,朝堂上的官員們更是震驚不已。
莊田納稅這件事情本身就十分的敏感,最早提出來的時候還是在弘治朝。隻不過當時的陛下沒有同意,後來也是屢次有人提起,但依舊沒有同意,都被陛下給否掉了。
誰都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居然會突然提起了這件事情。
一時之間,京城上下議論紛紛,官場上下更是議論紛紛。
消息傳到勳貴和勳戚那邊,那就反應徹底不同了,無數人對着成國公就是一頓罵。
内閣之中,消息自然也已經傳了過來
四位内閣大學士再一次彙聚到了值班房。
還沒有開始辦公,幾個人邊喝着茶開始商量這件事情。
第一個開口的依舊是韓爌,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這件事情你們怎麽看?”
“這是好事情。”徐光啓第一個說道:“如今朝廷國用不足,無論是邊關練兵還是赈災全都需要銀子。朝廷所得銀兩,無非就是開源和節流。
“節流也不能總是節流,有的東西有的事情它就不能截留。所以隻能從開源想辦法,朝廷開源的方法并不是很多,增加賦稅算是一項。可是如果加征,百姓的日子就會過得更苦。”
“反倒是開征莊田稅,對百姓沒什麽影響。朝中的勳貴和勳戚都有莊田。而且這麽多年他們巧取豪奪,隐匿了大量的土地和人口。如果借此機會清算出來。朝廷肯定會得到一大筆錢。”
“有了這一筆收入之後,朝廷的财政就能夠得到緩解。無論是練兵平叛或者是救災,都會好支應很多。
幾個人看了一眼徐光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徐光啓說的這個道理,大家當然都懂,而且看到這一點的人也不止一個,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
不然之前也不會有人上書,如果再算上各地藩王的土地,也要一起征稅的話,朝廷的賦稅至少翻倍,甚至還要更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