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的盡頭是一座青磚灰瓦看起來相當古樸的四合院。
韓揚牽着沈臨仙的手走到四合院的門前,他伸手輕輕拍響了門上釘着的獸頭上的銅環。
“來了。”
不一時,一個身着斜襟修身棉襖,穿着棉布長裙的女人打開黑漆大門。
看到韓揚時,她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爺爺一直等着您呢,快請進。”
韓揚帶沈臨仙進了院子。
這是典型的京城四合院的風格,五間正房,東西各有三間廂房,南邊是倒座房和院門,顯的十分規整。
院中放着魚缸,種着石榴樹,還有一些已經幹枯的花草。
沈臨仙看了一眼,就随着韓揚進了屋子。
正房裏,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穿着深色的棉襖以及黑色的長褲正襟危坐。
看到韓揚進來,他立刻起身對女人道:“圓圓,去把昨天做好的那套衣服拿過來。”
女人轉身進了裏屋,片刻之後再出來,手裏已經提了一件衣服。
沈臨仙看到那件衣服的第一眼時,已經被驚豔到了。
她看過那麽多的服裝圖案,也親自選了好幾套禮服,可沒有一件比得上這一件的。
不管是旗袍還是西式的洋裝,都沒有這一件衣服來的飄逸,來的叫她喜歡。
她看了看韓揚,韓揚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歐老已經許多年不動針線了,是我仗了平日和他的交情請他出身給你做的這件衣服,你去試試。”
沈臨仙喜歡的眉眼都彎了,一張小臉上更是燦然生輝。
她随女人進了裏屋,外頭廳堂裏并不是很暖和,但是裏屋卻溫暖如春,在這裏換衣服也不會覺得冷。
沈臨仙脫下厚重的棉襖,在女人的幫助上換上輕薄飄逸的改良式漢服。
是的,女人提出來的衣服就是改良式的漢服。
圓領,輕紗,簡單的款式,層層疊疊的裙擺,以及從衣領處延伸到衣擺的如水墨圖畫一樣的繡花。
衣服的款式簡單,可穿在沈臨仙身上卻分外合身,和她的氣質也十分貼合,叫她整個人更顯的如天仙一般的清麗婉約。
尤其是那水墨畫一樣的繡花,更蘊含着華夏女子的溫婉含蓄。
沈臨仙原先選禮服的時候其實是有些頭疼的,她現在年紀小,身形還沒長好,穿旗袍的話根本撐不起場子來。
但是她又不是很喜歡西式的禮服。
尤其是那種公主裙,那種層層蕾絲的公主裙叫她十分無語,可成熟些的西式禮服她也穿不起來,實在沒辦法,隻好選了幾款簡潔的款式,可到底還是不很中意。
她沒有想到韓揚竟然不聲不響的請了一件老裁縫給她量體縫衣,縫了這麽一件改良式的漢服。
穿着這條裙子,感覺到絲綢輕紗貼在身上那種說不出來的順滑冰涼,再看看繡工精緻的墨染的花朵,沈臨仙都有些舍不得脫下來。
“合身,真好看。”女人贊歎了一聲,又捧出一個盒子來:“這是韓先生送來的飾。”
盒子打開,裏頭是成套的白玉珍珠飾品。
女子解開沈臨仙的長,巧妙的把她一頭黑緞般的頭盤成一個簡單的髻,又挑出白玉雕琢的玉蘭花的簪幫她戴在頭上,另外,還有幾個珍珠攢的頭花,也插在髻的周圍。
溫潤的白玉,米粒大小卻十分圓潤的珍珠,和這條裙子十分契合,更給沈臨仙添了幾分麗色。
最後,女子拿出一雙繡鞋來蹲下身要幫沈臨仙穿上。
沈臨仙很不好意思道:“我自己來吧。”
女子沒有強求,把鞋交到沈臨仙手上。
沈臨仙換好了鞋,女子已經把她換下來的舊衣拿一個袋子裝好,但外頭那件大棉襖卻提在手中,示意她一會兒再穿。
“好了。”女人朝外頭喊了一聲。
瞬間,韓揚就進了屋。
他進屋之後,一雙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沈臨仙。
有些暗的屋子裏,沈臨仙就像一個天生的光體一般,交耀着誘人的光芒。
她的頭深黑亮,根根分明,一張鵝蛋臉白皙的透亮,如上好美玉雕琢而成,身量高挑纖細,再穿着層層輕絲疊障的長裙,越顯的纖巧美妙。
韓揚看的一雙眼睛幾乎要長到沈臨仙身上。
女人輕笑一聲,很識時務的離開。
韓揚回神,拿了那件寬大的棉襖幫沈臨仙穿上。
“我們走吧。”他的聲音有幾分幹啞。
沈臨仙一笑:“好。”
她把那一盒飾拿好,提上裝了舊衣的袋子,和韓揚一起出去。
那位老人還坐在客廳裏,韓揚對他點頭:“勞煩了。”
老人起身:“老了,眼花了,隻怕砸了字号。”
“很漂亮。”沈臨仙笑着贊揚:“你老的手藝很好,這件衣服我很喜歡。”
老人揉了揉眼睛:“這是我做的最後一件衣服了,你喜歡就好,以後再做衣服,隻怕要找我孫女了。”
沈臨仙轉身對一直嘴角帶笑的女人輕聲道:“以後怕要時常勞動您了。”
女人趕緊擺手:“隻要不嫌棄我手藝不好就行。”
韓揚牽着沈臨仙的手:“告辭。”
老人沒有動,但是女人卻笑着送他們出門。
從屋裏出來,雪下的有些大了,地上已經鋪了薄薄的一層雪花。
沈臨仙有些煩惱的看着腳上精美的繡鞋,鞋底鞋面都是純手工做的,鞋底并不厚實,鞋面是上好的雲錦做成,上面鑲了珠花,繡了十分精緻的五福圖。
這樣漂亮的鞋子在地上走了圈,隻怕就要不得了。
韓揚伸手把沈臨仙抱起。
沈臨仙吓了一跳,趕緊擺手:“放我下來吧。”
“鞋子,衣服。”韓揚言簡意赅的說了四個字。
沈臨仙拿出一張符往身上一貼,輕巧的從韓揚懷裏跳了出來。
韓揚覺得心裏都似乎空了一塊似的。
沈臨仙跳到地上,說是站在地上,可要仔細看的話,她的腳根本沒有挨着地面,而是在距離地面幾厘米的地方懸空着。
“這是踏雪符。”沈臨仙輕笑:“我修爲不夠,隻能畫出這種符,如果将來修爲夠了,就可以畫踏雲符……”
她蹦蹦跳跳的在雪地裏走着,薄薄的雪上卻一絲腳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