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陣陣帶着些寒意的風不時拂過，卷起些沙塵，也不斷帶走些這沙漠裏，遍地黃沙白日裏積蓄的熱量。
“……今天太陽太大了，她走不動了，就隻能待在原地等我，等我找到路，找到人回去找她……”
“……就在前面，隔着沒多遠了……”
焦急着，腳下踉跄着，年輕人不停着往前走着，幾次險些摔倒在沙地上，
嘴裏一聲聲呢喃着，聲音嘶啞着，年輕人頭擡着，朝着前側望着，眼眶紅着，
“……就在前面了，隔着這兒沒多遠的，隔着這兒沒多遠的……”
一聲聲嘶啞着，說着，已經不知道是在同廉歌解釋，還是在同自己說。
聽着這年輕人的話，廉歌微微仰頭，再看了眼頭頂籠罩着地面的夜幕，
也沒出聲說什麽，同着這年輕人往前走着。
漫天遍地的黃沙上，一座座連綿着的山丘在身前漸近，又再身後漸遠。
“……就在前面，隔着沒多遠了，隔着沒多遠了……”
年輕人還擡着頭，朝前望着，踉跄着往前走着，一聲聲說着，
隻是腳下踉跄的步子愈加有快了些，臉上愈加焦急。
頭頂上，高懸着的明月漸變換着位置，往着當當空挪着。
身後，廉歌先前歇腳的地方，已經消失在天際。
……
“……就在前面了，隔着沒多遠了！”
“……她還在那等着我呢……”
“……怎麽還沒到，怎麽還沒到……我就往前走了一會兒，我就往前走了一會兒……”
步伐愈加踉跄急促，年輕人愈加焦急着往前走着，擡着頭，朝着前側望着，
前側，依舊是夜幕籠罩下的遍地黃沙，如先前，似乎也隻是路過的沙丘變換了些模樣。
年輕人望着，步伐愈急，臉上漸有些急躁，聲音嘶啞着，不停着說着。
“……怎麽還沒到，怎麽還沒……”
終于，年輕人步伐再有些踉跄，栽着跑出兩步，一下往前，栽倒在了沙地上，
從遍地黃沙中擡起頭，年輕人朝前望了望，手撐着，慌忙着便要再爬起來，
隻是似乎沒了多少力氣，隻是起身一半，又再栽在了沙地上，趴倒在了厚厚的黃沙中。
挪着腳，走到了這年輕人身側，
看了眼頭頂上籠罩着的夜幕，已是深夜，當空高懸着的月亮，
廉歌再轉過視線，看了眼這栽倒在沙地上的年輕人，停頓了下目光。
“慢慢走吧。還沒走出去多遠。”
出聲說了句，廉歌再轉過了視線。
年輕人聞聲，頓了頓動作，臉上焦躁褪去了些，
再沉默了下，
“……謝謝。”
道了聲謝，年輕人再有些沉默着，伸手撐在沙地上，緩緩着重新站起了身。
搖了搖頭，廉歌再轉過視線，看了眼這年輕人，
“能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麽在沙漠裏迷了路嗎？”
語氣平靜着，廉歌出聲說了句。
年輕人腳下踉跄了下，站穩了身，手裏還攥緊着那熄了屏幕的手機，再沉默了下，
“……我和我女朋友出來旅遊。”
年輕人再出聲說着，挪開了腳，接着步伐踉跄着，往前走着，
“……在沙漠裏，遇到了場不怎麽大的沙塵暴。”
“……但是，卻讓我們開的車迷了方向，脫離了原本的路線……車抛錨了，可能是内部積了太多沙子，或是别得原因。”
“……然後，抹除了我們來路的痕迹……我們在車子旁邊待了半天時間，先是輪流間斷呼救……到最後，始終沒有人路過……”
“……我們隻能離開車子旁邊，在車子那兒留了個方向，想讓人看到。”
“……手機先是沒有信号，再然後沒辦法再使用……”
“……我們以爲走得方向是對的。”
年輕人說着話，再沉默下來，沒再接着說下去，隻是擡着頭，望着前側，踉跄着，再往前走着。
聽着這年輕人的話，廉歌站在原地頓了下腳，
看了眼那擡着頭，踉跄着，再朝着前走着的年輕人，
再看了眼身側不遠，就在那年輕人剛才栽倒的旁邊不遠處，
地上，一道身影趴在地上，
身上穿着同年輕人相同的衣服，身上沾滿了泥沙，
頭還擡着，朝着的方向卻是同先前年輕人栽倒時相反的方向。
那是具屍體。
已經開始腐爛脫水，一半身子連帶着往前伸着的手已經被黃沙掩埋，裸露出白骨的膝蓋還微微彎着，撐在地上，頭擡着，望着前側，似乎還想再爬起來，
看着那道屍體，廉歌停頓了下目光，
再轉過視線，看了眼那踉跄着往前走着年輕人身後，
年輕人身後，還有着道單薄的身影一直跟在年輕人身後，跟着那年輕人走着。
收回目光，
廉歌再挪開了腳，也沒說什麽，隻是同着這年輕人往前走着。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隔着這兒沒多遠了……”
年輕人又再一聲聲嘶啞着，說着，往前挪着踉跄的步子，擡起了頭，再朝着前側遠處望着，
“就快到了，隔着這兒沒多遠，沒多遠了……”
……
年輕人喉嚨裏發出的一聲聲嘶啞聲下，
頭頂的夜幕中，高懸着的明月再變換着位置，
往下揮灑着月光，勉強往沙地映着廉歌的影子。
漸已是深夜。
拂過陣陣風漸多了些寒意，
沙地上上連綿着的沙丘再漸被也一座座掠過，
又再往前走了許久段路。
“……快到了！快到了！”
再擡起頭，望着遠處，年輕人步伐先是放緩，緊跟着再比先前快了許多，
踉跄着，幾乎是跑着，年輕人聲音嘶啞着喊了起來，朝着前側跑了過去，
“……快到了！我看到了，看到了！”
“……她還在等着我，她還在等着我……”
“……我回來了，我找到回去的路，我帶着人回來了……”
聲音嘶啞着喊着，年輕人朝着那前側跑着，
踉跄着，不時摔倒在沙地上，又慌張爬起來，又再踉跄着往前跑着，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年輕人喊着，彌漫着的夜色中，遠處沙地上，一道身影再漸浮現在年輕人眼前，
年輕人愈加焦急着，往着那道身影近前，步伐踉跄着跑着，
“……我看到了，看到了……她還在等我……”
“……我回來了！回來了……”
漸往着那道身影近前漸近，年輕人嘶啞着，一聲聲說着，
隻是，越往着那道身影越近，步伐卻在又再漸放緩，
擡着頭，望着那處，眼眶漸紅，
漸再止住了聲，
腳下踉跄了下，再栽倒了在了地上，
伸手，似乎抓着滿地黃沙，年輕人沒再站起身，隻是朝着那道身影，一點點爬着，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年輕人一點點爬到了那道身影跟前，一聲聲嘶啞着，說着，再望着那道身影，止住了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