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我來……”
中年男人端着有些大的蛋糕盒子走到那老太太在的圓桌旁，将那蛋糕盒子一邊支在桌邊上，一邊用隻手托着，另隻手挪着桌上幾盤菜，
旁邊走過個給旁邊桌剛上完菜的幫廚看到了，趕緊出聲說着，幫着挪開了幾盤菜，
旁邊另一桌靠着近的個賓客，也幫着忙，将桌上挪出了足夠的空位。
“……謝謝了啊。”
中年男人将蛋糕盒子擺在了圓桌上，對着兩個幫忙的人，臉上笑着，出聲說着。
“……這麽大一個蛋糕啊？”
“……這麽多人在呢，就買了大點的。”
中年男人笑着，應着，
“……勞煩大家都過來下，陪我媽熱鬧熱鬧。”
擡起頭，中年男人又再招呼了聲，
幾個鄰桌的小孩已經先跑了過來，一桌桌賓客聞聲，也相繼笑着起身，圍了過來。
“……小善，過來了啊。”
中年男人再轉過頭，望向這邊的男孩，臉上笑着，喊着。
男孩擡起頭，已經從凳子上站起了身，卻沉默着，看着他父親，站在原地。
“……小善，快過去啊，别跟你爸爸怄氣了，你奶奶還等着呢。”
旁邊，那徐姨站起身，笑着同男孩說了聲，也圍了過去。
中年男人站在那側，臉上還笑着，笑着看着這邊的男孩，
男孩沉默着，再埋下頭，朝着那側緩緩走了過去。
沒朝着那側去，也沒起身，廉歌轉過視線，朝着那側看了眼。
……
“……小善，跟奶奶說生日快樂……快說啊，不然奶奶一會兒可不高興了。”
男孩走到桌旁，中年男人伸手扶着男孩的肩膀，将男孩拉到了身側，臉上笑着，對着，那男孩說着，
旁邊，圍過來的一衆賓客，也看着男孩，臉上笑着。
“……奶奶，”
那男孩緩緩擡起了頭，看了看他父親，沉默許久，又看着輪椅上癱坐着的老太太，出聲說道，
“……生日快樂。”
說了句過後，男孩又再埋下頭，沉默下來。
而那癱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有些渾濁的眼底，眼珠微微動了動，轉動着目光，似乎是想看向那男孩，
搭在輪椅上的手微微顫抖着，嘴再張開了些，似乎想說些什麽，嘴唇不停顫抖着，卻終究什麽聲音都沒能發出，
“……小善，你看，你奶奶聽到了，正高興着。”
中年男人臉上笑着，說着，又再低下身，一邊伸手解着蛋糕盒子上的帶子，一邊在老太太旁邊說着，
“……媽，今天是你生日，你七十大壽。你喜歡熱鬧，你看，今天這麽多人來給你祝壽，來給你過壽……”
“……我給媽你買了個蛋糕，一會兒媽你閉上眼睛，許個願，我再把蛋糕分給大家吃。”
中年男人說着，将蛋糕上的盒子提着，拿了開，伸手拿着一根根蛋糕蠟燭點着，
“……程老婆子，你有福氣啊，你兒子這麽孝順，把你照顧的這麽好，給你過壽，還給你買這麽大蛋糕……你有福氣啊，程老婆子……”
旁邊，圍過來的個老人，朝着癱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出聲說着。
中年男人點着蠟燭，臉上笑着。
老太太癱靠在輪椅上，渾身都微微顫抖着，隻是愣愣着望着身前，不知道是在看身前的人，還是身前的蛋糕，還是那點燃的蠟燭。
“……媽，蠟燭都給你插上了，您閉上眼睛，許個願吧。”
中年男人将最後根蠟燭插到了蛋糕上，笑着，在老太太旁邊說着，
老太太卻似乎渾然不覺，沒閉上眼睛，隻是依舊愣愣着，望着身前，
“……那媽，你試試把蠟燭吹滅吧。”
中年男人臉上笑着，再出聲說道，
“……那媽，我幫你吹。”
蹲在老太太輪椅旁邊，中年男人一口氣吹滅了所有蠟燭，再重新站起來身，
老太太渾身顫抖着愈加厲害，似乎費力着，癱靠在輪椅背上的頭，微微離開椅背了些，目光依舊愣愣着望着身前，
“媽，你握着你的手，你來切這第一刀，我再把蛋糕切了分給大家。”
中年男人笑着，一隻手拉着蛋糕刀，一隻手握住了老太太不停發顫的手，
将蛋糕刀放到了老太太的手裏，再伸手握緊了老太太的手，拖着老太太的手，中年男人用着那蛋糕刀，在蛋糕上切着，
而老太太渾身其他地方，卻顫抖着愈加厲害，有些渾濁的眼底，眼珠緩緩轉動着，望向那中年男人，望向了圍在桌旁的一個個賓客，
癱靠在輪椅上的後背漸漸脫離輪椅背，老太太渾身顫抖着，直起了些身，
“……媽，一會兒啊，我把蛋糕切好了，也給你喂點，你也吃點，這是您七十大壽的蛋糕……等到你老八十了啊，我再給您買個更大的蛋糕……”
“……嘭！”
中年男人一邊拖着老太太的手，帶着那把蛋糕刀，從蛋糕上劃過，一邊笑着，說着，
而就在這時候，直起了些身的老太太一下往前砸到了下去，
頭直接砸進了那寫着‘生日快樂’，帶着七十數字的蛋糕裏，蛋糕飛濺起，濺在了旁邊的中年男人身上，圍着的一衆賓客身上，
“……老太太……程老婆子……”
“……媽……”
旁邊一衆賓客被驚了下，緊随着便朝着那老太太看了過去，那渾身沾上些蛋糕的中年男人臉上緊接着，臉上也露出些焦急的神色，伸出手要去将老太太扶起來。
而就在這時候，那老太太卻突然直直着，又坐了起來，眼睛卻還睜着，朝着輪椅上癱靠了下去。
一衆賓客再被吓了一跳。
“……媽，你沒事兒吧，媽……”
那中年男人臉上焦急着，拿着桌上的紙，擦拭着老太太臉上的蛋糕，
老太太眼睛依舊睜着，如之前一樣，愣愣着看着身前，渾身不停顫抖着，嘴微微張開着，似乎想說些什麽，
“……媽，你想說什麽，你跟我說……”
中年男人臉上焦急着，将老太太臉上的蛋糕又擦拭了下過後，将耳朵湊到了老太太的耳邊，
老太太渾身顫抖着，嘴微微張着，發出着些聲音，似乎在說着些什麽，
中年男人似乎聽着，臉上焦急着的神色漸漸褪去，漸漸浮現出些笑容。
……
廉歌轉過視線，透過圍着人群的縫隙，看了眼那老太太，和那中年男人，聽着随着陣陣拂過院子裏清風，再耳邊響起的話語聲，
“……你不是……你不是我兒子……你是個……畜生……畜生……你這個畜生……”
那是老太太嘴裏發出着的些微弱話語聲，
那中年男人将耳朵湊在老太太的嘴邊，聽着，臉上一如之前，還笑着，
“……沒事兒啊，我媽說啊，她就是心急了，想給大家切蛋糕……還讓我給大家道歉，說不好意思把蛋糕給毀了。”
重新直起身，中年男人臉上笑着，對着一衆賓客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