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那天，又是下雨，選得下葬的時間，又是早上五六點那會兒，天黑壓壓一片。”
端着那杯茶水，手捧着，中年男人繼續說着，
“……那小娃娃的父親，還有那還活着小娃娃的父親，我，再加上村裏個老人，我和還活着小娃娃的父親走後面，那小娃娃的父親和那老人走前面……怕那孩子母親難受過頭，下葬的時候，就沒讓她跟着去，就四個人擡着棺材，從那家人屋裏出去……”
“……才出門的時候，還沒下雨。但才走到那選得下葬那梯田的山腳下，就開始落雨了……一落雨，本來那黑壓壓一片，就更看不清了，那往山上去的泥路一沾了泥水，也是又滑又黏腳……不過那棺材都已經從屋裏擡出來了，總不能走回頭路，再把棺材擡回去。幾個人擡着棺材，對着雨，悶着頭就往山上走……山上，又是刮風，又是下雨，腳底下又滑……雖然幾個人啊都很小心，但是啊……還是出事了……”
“……才往上山上走，走到一半的時候，那走到前面，那擡着棺材的老人，一下子腳底像是絆到了什麽東西，一滑，就直接栽倒在了田埂邊上……那老人一倒下，那方向一不受力，棺材緊跟着也往底下落，雖然幾個人反應過來了，費着勁想把那棺材穩住，但還是缺了個方向……那棺材啊，還沒到地方，就沾了地，落到了地上……”
捧着那杯茶水，中年男人望着身前，似乎回憶着，說着，
“……但是啊，也沒辦法，總歸是不可能走回頭路……那老人慌慌忙忙爬起來過後，幾個人隻能又把落在地方的棺材又擡起來，繼續淋着雨，對着風，往山上走……摔了那麽一次過後，幾個人也越來越小心……
越往那山上走啊，風就像是越大，幾個人越走越小心，但被那風吹着啊，都有些睜不開眼睛，隻能低着頭，看着腳底下往前走……但是啊，還是又出事了……”
“……那會兒啊，都快走到那下葬地方了，腳底下的坡也沒那麽陡了，幾個人啊，慢慢都松了口氣……但就這時候啊，又出了事……
……棺材前面，那捆着棺材的繩子斷了……繩子一斷，前面那兩個人力氣就一下空了，那老人啊，還有那小娃娃的父親都一下子就栽到了那田埂邊的地裏……我和那還活着小娃娃的父親，一下子也沒受住力，一下子也跟着摔倒在了那田埂邊上，那棺材啊，就直接砸落在了那田埂上，然後一滑啊，就翻到了旁邊田地裏，正好壓住了那邊栽到在田地裏的老人，還有那還活着小娃娃的父親……過後才知道，那塊田就是那活着那小娃娃家的……”
捧着茶杯的手不禁随着聲音微微發顫，中年男人說着，眼神裏流露出些恐懼，
“……那會兒，實在是太……也幸好那棺材不是很重，壓到那兩人身上隻是痛了下，倒也沒傷筋動骨……不過等那兩個人從棺材底下爬出來，幾個人又把棺材重新擺正了過後……雖然隔着下葬的地方已經沒多遠，不過幾個人都有些不敢再動，隻能把那棺材，就停在那家田埂上，在那放着……”
停頓了下，中年男人繼續出聲說了下去，
“……一直在那，等到雨停了，天開始亮了，幾個人才小心着，一點點把那棺材挪到了那下葬的地方，給匆匆忙忙下葬了，趕緊山上回了來。”
說着，中年男人再停頓了下，捧着那杯茶水的手不禁有些攥緊，
“……這事情實在是詭異邪門，村子裏人都有些人心惶惶……怕那小娃娃橫死的，怨氣大……怕沖撞到……”
“……本以爲，事情到那兒，也就……沒想到，沒想到……”
一一遍遍說着，中年男人手裏手裏捏着的，那裝着茶水的一次性紙杯有些變形，
渾身愈加顫抖着厲害，眼底不斷閃過些恐懼的神色，望着身前，似乎再看到了什麽恐怖景象，
“……廉大師在這兒聽着呢，慢慢說吧。”
一旁，太叔公拄着拄棍出聲說了句，
聞聲，中年男人擡起頭，看了看視頻電話這頭，依舊平靜着的廉歌，臉上，眼底恐懼神色平複了些，
再端起那已經有些賺得變形的一次性紙杯，喝了口茶水，
渾身顫抖也平複了下，
“……那小娃娃的葬禮忙完了過後，回過神來，才注意到那還活着的小娃娃也不對勁了……”
放下了那紙杯，仍舊捧在手裏，中年男人聲音微微發顫，繼續說了下去，
“……從那小娃娃掉到河裏，從那還活着那小娃娃從小河神廟那邊跑回來那時候開始，那還活着的小娃娃就開始不對勁了……”
“……他母親講，把他一帶回家，他就縮着，縮到了那角落裏，就那麽渾身發着顫，直勾勾着望着身前腳底下……他母親開始的時候又氣又後怕，就罵他，他也不應聲，就那麽蜷着，望着腳底下，像是沒聽到一樣……看到孩子那模樣，他母親也就不忍心了，給那孩子，洗個澡，換了身衣服……但那小孩還是那樣，渾身發顫，不應聲，也不答話，隻是直勾勾着望着身前腳底下……
……開始的時候，他父母想，估摸着是孩子看到另一個娃娃落水，受到了驚吓，現在這麽害怕，也是正常，就小心照看着，陪他講話，陪他玩些遊戲，想讓他從那驚吓裏慢慢走出來……
不過啊，不管那孩子的父母跟他說什麽，那孩子都隻是縮着，低着頭，渾身發顫着，望着腳跟前地面上，不應聲，他父母陪他玩些遊戲他也沒動作……
慢慢地，他父母就察覺到不對勁了……帶着孩子去了趟醫院……但醫生也隻是講孩子受了驚吓，得靠時間慢慢來……
……慢慢地，到那小娃娃下葬的時候，那還活着的小娃娃，渾身已經不顫了，但是仍然蜷在那兒，直勾勾着看着腳跟前，對她父母說得話沒有一點回應……有時候，半夜的時候，這小孩還會突然渾身發顫，害怕得大叫，沖着身前空蕩的地方，說些沒頭沒尾的話……
那死了的小娃娃下葬了過後……這邊，還活着小孩的父母，越來越覺得有些詭異……村裏人也講，怕是這小孩不光是受到了驚吓……怕是吓丢了魂，才這麽一直這樣……
那小孩的父母還請了個師父過來，拿着小孩的衣服，沿着那河叫了陣魂，但是沒有用，一點作用都沒有……而且那小娃娃啊，晚上叫得越來越厲害……渾身啊，顫抖着也越來越厲害……有時候啊，突然就沖着身前大喊大叫……”
“……到了一個多月前……這小孩啊，也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