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一直都在，他不會走得，他不會走得……”
沒有理會他母親的話，小男孩低聲念着，一遍遍重複着，
話音漸小，重新低下頭，沉默着座椅上坐了下來。
“……麻煩能不能……”
男孩母親看着小男孩的模樣，伸出手想要摸摸她孩子的頭發，但手伸到一半，便重新頓住，隻是轉回頭，看向服務員，臉上帶着歉意地說道。
“不礙事，再拿副碗筷對吧，我這就去再拿副過來。”
端着飯走回餐桌旁的服務員，看了看孩子母親，和坐在一旁，重新沉默下來的小男孩，出聲應道。
說完後，服務員卻沒直接走開，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小男孩，猶豫了下，才轉回頭對着孩子母親說道，
“……小曜他應該比較喜歡吃粉蒸肉……以前的時候，他和他爺爺就常過來，每次來得時候，隻要店裏有做粉蒸肉，就會要一份……
小曜他挺懂事的，和他爺爺過來的時候，還會幫忙攙扶着他爺爺呢，他爺爺坐下過後，還怕他爺爺累着，又幫他爺爺拿碗，又幫他爺爺點菜，盛飯……
我們看小曜挺乖，挺讨人喜歡的，所以一般也都會給他們專門留一份粉蒸肉。”
說完，服務員再看了看沉默着的小男孩，便重新朝着旁側走開了。
……
“對不起，小曜，媽媽我……”聽着服務員的話，孩子母親轉回頭，看着低頭沉默着的孩子，眼裏愈加愧疚，
“……這次媽媽會記住的，記住小曜喜歡吃粉蒸肉，記住小曜不喜歡吃豆腐……這些媽媽都會一點點記住，永遠也不會忘記。”
聽着他母親的話，小男孩依舊沉默着，隻是擡起頭，看了他母親一眼，便再次重新低下了頭，
“……小曜，能不能跟媽媽說兩句話……”
孩子母親看着孩子，語氣中有些哀求，
隻是，小男孩依舊沉默着，沒有回應，
“……沒事兒，沒事兒……小曜不想說就不說，媽媽跟你說就好……”
……
“……小曜，你要的碗筷來了。”
服務員重新走了回來，将碗筷放到了小男孩對面的餐桌上，彎下腰，臉上露出笑容，對着小男孩說道。
聽到服務員的聲音，小男孩重新擡起了頭，看了看餐桌對面放着的碗筷後，小男孩收回了目光，拿起了自己座位前餐桌上的筷子，
“那小曜，我們現在吃飯吧？”孩子母親轉過頭，看着自己孩子，出聲問道，
小男孩聞聲，依舊沒有應話，隻是沉默着，
“那你們慢用，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就行。”
看着小男孩笑了笑，服務員重新直起身，對着孩子母親說了句過後，便重新走開了。
……
“……小曜，這塊豆腐就媽媽吃了吧，我再重新給小曜夾塊粉蒸肉。”
孩子母親看着自己的孩子，将小男孩身前碗裏的豆腐重新夾了出來，再重新夾了筷子粉蒸肉放到了小男孩身前的碗裏，
小男孩沒有應聲，也沒回應，
拿着手裏的筷子，小男孩從桌上的菜碟裏，夾起了筷子粉蒸肉，
“小曜是想自己夾菜嗎？那小曜就自己夾吧。”
聽着他母親的話，小男孩依舊沒應聲，沉默着，将那塊粉蒸肉夾起過後，從座椅上站起身，前傾着身子，費勁地伸出了手，将筷子上的粉蒸肉，往桌子對面，那新添的空碗裏遞了過去，
“小曜……”
男孩母親看着小男孩的動作，不禁喊了聲，
這次，小男孩回過了頭，抿着嘴，看着他母親的眼裏，透着倔強。
孩子母親看着自己孩子的眼神，也沉默了下來，什麽也沒再說，
小男孩也轉過了頭，繼續将那筷子粉蒸肉，放到了那空碗裏。
“……不是我喜歡吃，是爺爺喜歡吃。”
收回筷子，小男孩出聲說了句。
“小曜是說，是爺爺喜歡吃粉蒸肉，對嗎？”
男孩母親聽到自己孩子願意說話，立刻回聲應道。
小男孩卻沒再說話，隻是重新在座椅上，坐了下來，悶着頭，開始吃起飯菜來。
“……沒事兒，小曜不想說得話，那我們就吃飯……餓了吧，小曜……來，喝口水吧，别噎着了。”
……
“……吱吱，吱吱吱。”
旁側，餐桌前，廉歌聽着身側的話語聲，吃着飯菜。
蹲在肩上的小白鼠立着前肢，轉動着腦袋，視線跟随着廉歌筷子上的菜挪動着。
聞聲，廉歌微微笑了笑，也沒轉回頭，拿着筷子夾了片臘肉，遞給了小白鼠，
小白鼠迅速伸出前爪，一把就捧住了那片臘肉，啃了起來。
轉過視線，廉歌再朝着旁側，那小男孩和其母親所在餐桌看了看。
……
“小曜，吃慢點吧，不着急……再喝口水。”
那餐桌旁，孩子母親依舊同自己孩子說着話，自己也沒怎麽動筷子，隻是照看着自己孩子。
小男孩則是依舊沉默着，隻是悶頭吃着飯。
“……小曜，昨天爸爸打電話回來，跟媽媽商量說，還是讓小曜你一起跟爸爸媽媽，去爸爸媽媽工作的城市，這樣爸爸媽媽也能夠照顧你。”
看着自己的孩子，孩子母親沉默了下後，出聲說道，
小男孩悶頭吃飯的動作停頓了下，然後動作更快了些，也不說話，
“昨天你跟媽媽去看得那位醫生叔叔也講，讓小曜你換個新環境比較好……等到了那邊，爸爸媽媽會給小曜你找個新學校，到時候，小曜就能夠在那裏認識很多新朋友，新同學，小曜可以和他一起玩……在爸爸媽媽住得地方，周圍還住着一些和小曜差不多大的姐姐，哥哥，弟弟妹妹，到時候小曜還可以和他們一起上下學……
那邊的學校，還有很大的操場，草坪，小曜可以踢足球……”
孩子母親看着自己的孩子，一點點說道，
“……小曜，就跟爸爸媽媽一起過去，好不好？”
“如果小曜願意去的話，媽媽今天就可以買票，過幾天給小曜辦好轉學手續，媽媽就可以直接帶小曜過去了。”
聽着他母親的話，小男孩吃飯的動作越來越快，
緊接着，倏然放下了碗筷，從座椅上站起了身，
“……我不去，我哪也不去！”
小男孩情緒激動着，對着他母親大聲吼道，
“我不需要你們照顧！我不需要新朋友！也不需要你們！爺爺他就在這裏，我哪也不要去，哪也不要去！”
小男孩情緒有些爆發，
餐館裏，再次安靜下來，
孩子母親抿了抿嘴，看着自己孩子，沉默着。
……
“……奶奶，那位哥哥怎麽了啊？”
餐館門邊，和她奶奶吃着飯的小女孩轉回頭，看着小男孩和其母親，聲音怯怯地說道，
“沒事兒，沒事兒，那位哥哥啊，隻是想他爺爺了，彤彤吃飯吧……”
“好！”小女孩轉回頭，看着她奶奶，笑着，脆生生地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