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兒吧。”
靠山村,一處較矮山丘的山腰上,廉歌掃了眼周圍的山峰地勢,點頭說道。
“雖然不是什麽風水極佳之地,但也算是好風好水。不能給子孫後代帶來多大助力,但至少也不會拖累。”
說着,廉歌收回目光,看向眼前,
“胡先生你覺得怎麽樣?”
“都聽廉大師您的安排。”
“那好……”
廉歌點了點頭,然後在這田地裏走了圈,用腳劃出了個大緻的矩形框,
“這第一鏟,就由你作爲胡家後人來挖吧,就在這圈裏,随便鏟一鏟。”
“好,廉大師,現在鏟嗎?”
“鏟吧。”
廉歌再次肯定道。
聞聲,胡先壽雙手握緊帶來的圓鏟,微微彎腰,沿着廉歌劃得邊界線就是一鏟子。
“噗呲……”
圓鏟輕松入泥,一整塊泥土被胡先壽撬着鏟了起來,掀到了旁邊。
“廉大師,還繼續嗎?”胡先壽微微直起身,單手拿着圓鏟問道。
聞言,廉歌搖了搖頭,然後在胡先壽挖出的小坑前蹲下了身,
“讓你帶的香蠟錢紙帶了嗎?”
“帶了帶了……”
胡先壽放下鏟子,從旁邊拿起紅色塑料袋子,遞到了廉歌身前。
廉歌伸出手,從其中摸出了一對蠟,三炷香便停下了手,
“剩下這些香蠟錢紙,你拿去在這圈外邊,四面八方,每個方向都點了兒吧。”
“好,廉大師。”胡先壽點了點頭,然後又有些猶豫着,問了句,
“廉大師,這是敬獻給周圍的……孤魂野鬼的嗎?”
聞言,廉歌看了眼胡先壽,然後什麽也沒多說地點了點頭。
胡先壽也似乎瞬間會意,提着塑料袋子就開始在周圍點香點蠟。
搖了搖頭,廉歌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眼前這新挖出的小坑。
看着其上萦繞着,蜿蜒盤旋上升着的地氣,
廉歌雙手拿住三炷香,手一翻,香瞬間自燃,三縷青煙從其上飄蕩而出。
“噗呲……”
廉歌手一甩,三炷香便筆直地插在了那小坑中央,同時一聲洩氣聲響起。
而在廉歌天眼内,從那小坑中萦繞出的地氣,開始變爲涓涓細流,緩緩流淌至整個矩形框裏,
再往前,那地氣似乎是被什麽所阻礙,不再朝框外擴散。
掃了眼圈内漸漸濃郁的地氣,廉歌如同之前一樣,拿起那兩隻蠟燭,手一翻,蠟燭瞬間被點燃,兩簇火苗在蠟燭上跳動着。
“呲……”
兩隻手分别拿着兩隻蠟燭一甩,蠟燭瞬間筆直插在剛才所畫矩形框的兩個對角上。
再掃了眼那三炷香,和那兩隻蠟,廉歌便踏出了框内,
“胡先生,等一會兒香和蠟燃燒完了,就叫人來挖吧。”
廉歌看向一旁,正燒着紙錢,朝着四面作揖的胡先壽,
“不過切記,香蠟沒燃完之前,一定不能破土,不能讓人再進圈。
另外,讓挖墓的人,盡量沿着剛才劃出的圈挖,不要超出那條線。”
“行,我明白了,廉大師。”胡先壽轉過身,鄭重地說道,
“我先送廉大師你回去,然後我再過來守着。”
“不用,你就在這兒待着吧。”廉歌搖了搖頭,
“我認識路,自己回去就行。”
“那……”
胡先壽看了看廉歌,又看了眼框内外燃燒着的香蠟,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廉大師你小心點,山路難走。”
聞言,廉歌點了點頭,也沒再廢話,轉過身就朝着山下走去。
而胡先壽則是駐足在原地,等看到廉歌的身影徹底消失,才轉過身繼續蹲在圈外,燒着那還未燒完的紙錢,
“各位叔叔阿姨,嬸嬸伯伯,大哥大姐……這都是給你們的,你們拿去花吧……”
“……我媽以後就在這裏落戶了,希望各位多多關照下……”
胡先壽瞟着空蕩蕩的四周,有些神神叨叨地低聲念着,不時還回頭看眼廉歌之前點了三炷香,兩根蠟。
“各位叔叔阿姨,嬸嬸伯伯……我就是靠山村的人,說起來大家都是親戚,你們可别吓我啊。”
廉歌一走,周圍驟然安靜,
明明是正中午,面前還烤着火,他卻還覺得有些冷。
“呼~”
忽然,一陣風驟起,席卷着胡先壽眼前的紙錢灰燼吹向遠處。
這一陣風,将胡先壽吓得差點跳起身,但他還是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那兩根蠟燭,
看到那兩個廉歌點得蠟燭上,那兩簇火苗正搖曳着,似乎頃刻間就将被風吹滅。
瞬間,胡先壽什麽也顧不上,趕緊上前用東西和身體擋住了風。
“呼……”
等風重新平息,胡先壽松了口氣,看着面前依舊燃着的香蠟,不禁擦了擦冷汗,
“各位叔叔阿姨,嬸嬸伯伯……麻煩你們多關照着點我媽,千萬别讓人把那蠟燭吹滅了……”
“……等到清明的時候,我給我媽上墳的時候,也能給你們再孝敬點。”
胡先壽蹲下身,繼續開始燒紙錢和香蠟。
……
就在胡先壽和空氣鬥智鬥勇的同時,
另一邊,廉歌也循着蜿蜒的山路,下了山,朝着胡家走去。
“廉師父。”
剛走進院子,徐叔便帶着個人迎了上來。
廉歌點了點頭,帶着兩人走向院子内那張桌子旁,
“請水的地方去看了吧,怎麽樣?”
拿個一次性紙杯,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後,廉歌直接問道,
“主人家說得那條村口的河已經去看過了,河道不小,是靠山村和隔壁村子的分界線,應該可以請水。”
徐叔聞言回道,
“這是村裏的路,我簡單畫了個草圖,廉師父你看看吧。”
說着,徐叔遞給廉歌張畫着靠山村道路的簡單地圖。
聞言見狀,廉歌點了點頭,接了過來,目光投向手裏這陣簡單的地圖。
“徐叔您手藝不錯嘛。”廉歌看着手裏這張雖然簡單,但線條清晰明了的線路圖,贊歎了句,
“還行吧,也就這樣了,廉師父你要讓我再畫點複雜的東西,我也隻能劃得歪七八扭。”徐叔擺了擺手,
“廉師父,你看下午我們出去請水,該從哪出,從哪回?”
廉歌聞言,繼續看向手裏這幅靠山村線路圖。
所謂請水,是蜀地或者更廣泛地方的一個喪葬儀式,
其有個忌諱或者特點就是,去請水的過程中不能走回路。
必須從一條路出,另一條路回。
“從這邊出吧,然後從這過河請水,再順着河道,從這邊繞回來。”
廉歌伸出手,在草圖的線路上,以胡家爲起來,沿着通往村口河流的線路,在草圖上畫了個圈。
“行,廉師父,那我這就去跟主人家說一聲?”徐叔點頭應道。
“可以。”廉歌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
“另外,胡家老太太墓地已經選好了,等過會兒胡先生回來了,徐叔你就安排幾個人,跟着過去幫忙挖下吧。”
“行,廉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