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淩晨。
柳大任家客廳。
“……廉大師,您得大恩大德我們實在無以爲報。”
“沒什麽大恩大德,我也是拿了酬勞的,”廉歌微微笑了笑,玩笑道,
“你們現在不會是想反悔,不給錢吧?”
“廉大師你說笑了,我們再混蛋,也不會這麽畜生。”柳大任搖頭,很認真地說道,
“廉大師,我們隻是覺得,隻給你那點錢,心底實在是過意不去。”
說着,柳大任示意他妻子摸出一個紅紙袋,鼓囊囊地似乎裝了不少東西,
柳大任拿過後,便遞給了廉歌,
“廉大師,您别嫌少。”柳大任鄭重地說道。
聞言,廉歌看着身前這兩人,笑了笑,然後接過那鼓囊囊的紅紙袋,
也不避諱,廉歌直接揭開封口,朝内掃了眼,
“這裏是至少有八九萬吧?”
“是的,廉大師。”
“你家三分之一現錢有這麽多?那我還真是小看人了。”廉歌似笑非笑地看向柳大任。
柳大任和他妻子對視了眼,然後迎着廉歌的目光沒說話,
“你家所有現金都在這兒了吧,嗯,除了皺巴巴的舊錢,還有幾沓嶄新的,剛從銀行取得吧?”廉歌一邊打量着,一邊說道,
“對,廉大師……”
雖然聽出廉歌的語氣不大對,但柳大任還是硬着頭皮應道,
“之前廉大師你說得三分之一現錢,實在是太少。廉大師你專門跑了趟地府,才把小煙帶回來……您的恩情……”
“明天才月初,我就問你句,你把現錢都給我了,接下來這麽長段時間,你們一家子吃什麽?小孩上學要的生活費怎麽辦?怎麽,我才剛把小煙救回來,你們又想餓死是吧?”廉歌沒好氣地說道,
“……廉大師,我們會想辦法的,大不了我再去打份零工,或者孩子舅舅借點就好。這錢您就收下吧,不然我們心底實在過意不去。”
“一句心底過意不去,你就想讓這娘倆跟着你餓肚子,是你自己面子重要,還是這娘兩重要?”廉歌越說越氣,
“老子稀罕你這點錢,還打零工,借錢?你他麽要是不想給就幹脆别給,省得我拿錢還覺得惡心,你覺得就你這點錢,就比得過我的信譽?”
“廉大師,我隻是……要不是你救了小煙……”
看着廉歌突然發飙,柳大任有些手足無措,他妻子也跟着慌了。
“廉大師,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真不是這個意思啊,我們隻是……”
看着這兩人慌亂失措地模樣,廉歌微微歎了口氣,
“錢我肯定收,但該收多少就是多少,這是之前說好的價。少了我肯定會讓你補夠,現在多了自然也不能多拿。”
掀開紅紙袋的封口,從中拿出嶄新的三沓。
“這三萬塊錢我就收下了,剩下的,你就拿回去吧。”廉歌說着,一把将裝着剩下錢的紅紙袋甩給了柳大任。
“廉大師,這實在是……”
“别廢話了,我哪來那麽多時間跟你們在這兒推诿磨蹭。”廉歌沒好氣地打斷道。
“……謝謝廉大師,您的恩情我們一家子一定不敢忘!”柳大任眼睛有些發紅,緊攥着紅紙袋,哽咽着說道。
“行了,如果你們真想感謝的話,就幫我往地府燒兩條煙下去吧。”廉歌看了眼這兩人,
“之前治療你們女兒後遺症用的那瓶藥水,是下面的人給的,現在人也治好了,你們給他燒兩條煙下去,也不虧。”
“行,我們燒,一定燒兩條好煙。”柳大任重重點頭道。
看了眼面前這兩人,廉歌挪開步子,走到客廳餐桌旁,
看了眼之前未用完的黃紙和碗裏僅剩下的最後一點特制朱墨,
廉歌扯過一張,提起筆,在黃紙上寫下一行字,
“地府出入境管理處負責人,”
寫下這行字後,廉歌微微停頓,然後緊接着又在其旁側又添了行字,
“轉輪王薛,收。”
寫完,放下筆,确認無誤後,廉歌将這張黃紙随意折了兩下,遞給了柳大任,
“燒煙的時候,把這張符紙一起燒下去。”
“好,廉大師,我記住了。”柳大任鄭重地用雙手接過,小心放好後,重新擡起頭,
“廉大師,還有什麽需要做得嗎?”
“沒了。”
廉歌搖了搖頭,然後微微笑了笑,
“麻煩柳哥開車送我回去下。”
“不麻煩,不麻煩……不過,廉大師,要不吃點東西再走吧?”柳大任應道,
“不用了,有點事,着急回去。”廉歌微微笑了笑說道。
“那行。”
聽到廉歌這麽說,柳大任怕耽擱廉歌的事兒,沒敢再挽留,
“我去把我小舅子的車開過來,這就送廉大師您回去。”
……
時間流逝,
極短時間後,廉歌重新坐上車,
車随之啓動,離開了柳大任家,開始朝着廉家老宅駛去,
“廉大師,這次小煙醒過來,就不會有事了吧……”
蜿蜒地山道上,柳大任開着車,相比來時,整個人已經輕松許多,
“不會,那幾滴藥水有穩固神魂的作用,小煙的魂魄不會再輕易離體,不過……”
廉歌看着車窗外掠過的山景,随意回答道,
“不過什麽?廉大師?”柳大任聽到廉歌的轉折,差點沒甩掉方向盤,直接轉過身來,
“不過,之前小煙的魂魄離體,可能還另有原因。”廉歌收回目光,
“一般來講,受驚吓失魂,頂多跑掉三魂七魄中的幾魄或者某一魂,但小煙卻偏偏魂魄全部離體,導緻身體徹底死亡。”廉歌微微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
“這種概率一般極低,隻有連續受到驚吓才有可能造成。”
“所以,你之前所說,野狗對小煙造成的驚吓可能并不是主要原因,或者說,不是唯一原因。在那之前,她可能就失魂了。”
“……我懂了,廉大師。”柳大任聞言,沉默了下,然後點了點頭,“等會兒我回去,會問問小煙。”
“注意方法。”廉歌點了點頭說道。
……
時間流逝,在廉歌和柳大任交流間,汽車在途徑蜿蜒的道路後,重新駛入廉歌所在村莊,在廉歌家老家門口停下,
“咔嚓,砰。”
車門開啓,然後又關閉,廉歌重新走下車。
“行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多陪陪小煙。”廉歌打開宅院門後,轉過身看向依舊在旁側站着的柳大任說道。
“好,廉大師,那你早點休息,我就先回去了。等過兩天,我再帶小煙過來看你。”柳大任點了點頭應道,然後便轉身重新上了車。
廉歌也幹脆站在院門口,目送着柳大任開着車消失在視線内,才收回了目光。
低頭,借着月光,廉歌看了看自己手裏的三沓錢,
不禁微微笑了笑。
錢不多,和家裏那根金絲楠木房梁更是比不上。
但這也足夠讓他高興。
他不僅僅是一位天師,同時還是臨床醫學三年級的醫學生,
一位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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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