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京前,王譯信好話,賴話都同定國公說了,甚至不惜同定國公大聲争執,大吵一架,誰知他前腳剛出京,後腳王芷瑤就被兩位國公夫人利用,這讓王譯信如何能忍?
不是王芷瑤繼承蔣家的怪力,一準被扯進捉奸的醜聞中去。
定國公虧待顧天澤,王譯信縱使不滿也不好多言,畢竟顧天澤是定國公的親生骨血,然定國公虧待自己的女兒,王譯信怎可能還同定國公喝酒談天?
就算以後在湊在一起也是以後的事兒,眼下王譯信看定國公眼眶子都是青的。
西甯公府,王譯信一進門就被蔣大勇叫了去。
隻在五城兵馬司轉一頭就溜回府上的蔣大勇斜着眼睛端詳明顯黑了,瘦了的王譯信半晌,手中轉着圓溜溜,光滑的碧綠球,球體碰撞發出當當的響聲。
王譯信不覺挺胸擡頭,頗像等待将軍檢閱的士兵,外放淬煉過後的殺氣,“嶽父大人。” “盡力追随輔佐顧将軍罷了。”
王譯信實事求是的說道:“多虧六郎照顧。”
“六郎來信叫你姑父……”蔣大勇把手中的玉球放下,起身向外走,“你能不能做我女婿,校場上見真招,别以爲你在朝堂上爲我正冠。幫我說話,我就既往不咎,我不是心軟的将玉蟬,被你幾句話就能哄回去。”
“回嶽父,小婿不會再哄騙夫人。”
“哼。”
蔣大勇把披在身上的披風甩掉。“你們王家人說得比唱得好聽,玉蟬已經被你帶偏了,小妞妞是我心肝寶貝,若是被你弄得同玉蟬一樣,我得悔死。”
“瑤兒心性堅韌,更似嶽父。”
“那還用你說?小妞妞自然似我。”
“小婿不敢同嶽父交手……”
王譯信狼狽的躲過蔣大勇突然襲擊過來的拳頭。“嶽父。”
蔣大勇眼前一亮,嘴角微微彎起,試探之下王老四不再是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打過我,我就認下你這個女婿。”
“……” “外公和父親打架不好哦。”
在王譯信最危險的時候,王芷瑤的話語仿佛聖音一般拯救了王譯信,“嶽父,瑤兒……瑤兒看着呢。”
“算你運氣好!”
蔣大勇收了鐵拳,攬過王譯信的肩頭,笑着說道:“不是打架,你爹想同我試試身手。”
“……是。嶽父大人寶刀不老,小婿自愧不如。”王譯信笑容多了幾分勉強,挨了一拳的肩頭疼得很。“瑤兒倒是越發出挑。”
王芷瑤一身湖水綠衣裙,碧玺珠環壓發,清秀清爽,對見慣疆場殺戮的人來說,幹淨,笑容甜美的小姑娘格外動人。
王譯信去疆場也隻是爲了維護王芷瑤笑顔和幸福安甯的将來。
“父親的身手是不是進步了?”
“嗯。”
蔣大勇點點頭。拍了王譯信的肩膀,“不錯。比以前抗揍。”
這哪裏是拍肩膀表示贊同?根本就是想把肩胛骨拍碎。
王譯信硬挺着,不能在女兒面前丢臉。疼一疼就麻木了,嶽父大人手中有分寸總不會要個殘疾女婿、…
“爹。”
王芷瑤福身,揚起笑臉,“恭喜父親凱旋。”
“瑤兒!”
王譯信快走幾步走到王芷瑤面前,猶豫了稍許,擡起手臂摸了摸女兒的額頭,欣慰的說道:“長高了,你有沒有想……想……”
“有想念您。”
“好。”
王譯信笑得開懷,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本想好好的抱一抱女兒,可乾元帝方才的提醒猶言在耳,他自認自己行得正,對瑤兒隻是疼愛,可旁人不見得能明白他的一顆慈父心,他又不可能向所有人解釋,還是同瑤兒保持一定的距離爲好。
瑤兒同王芷璇不同,前生王芷璇經常賴在他身上,以前他覺得女兒就該是王芷璇那樣乖巧親近自己,眼下卻不敢再這麽想了。
“我不知爹今日回來,沒來得及準備豐盛的飯菜,隻做了幾個爹愛吃的小菜,您嘗嘗合不合口味。”
“小妞妞,我呢,我呢。”
蔣大勇撇嘴道:“有了他,你就忘了我?”
“哪能呢。”王芷瑤挽住蔣大勇的胳膊,撒嬌道:“忘了誰,我也不會忘了外公,不過今日的飯菜,外公不能多吃哦,您得少吃一些油膩的飯菜。”
“他就可以吃?”
“爹瘦了,需要補一補。”
王芷瑤對蔣大勇顯然很有經驗,“飯後有甜品吃,我親自做得,隻給您用。”
蔣大勇舔了舔嘴唇,得意的瞄了一眼王譯信,牽着乖巧的小妞妞,“甜品好,我最喜歡吃甜點。”
“爹,不走麽?”走出幾步,王芷瑤仿佛才想到王譯信,回頭笑問:“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王譯信眼底多了一分的落寞,“我先去換衣裳,你同嶽父先去吧。”
“那您可得快點。”
“嗯。”
王譯信默送祖孫兩人離開,眼底的失落更濃,在瑤兒心裏自己比不過嶽父……也是,在瑤兒最困難的時候,隻有蔣大勇一直保護她,爲她報仇。
他不過做了一點點事,不敢奢求瑤兒能徹底原諒他。
“王譯信,你還不夠格兒,不夠格兒。”
蔣大勇升爲西甯公後,蔣家的布置陳設,院落的安排同以前變化不大。
一如既往的簡單,質樸,庭院也多是空曠的,沒有花草等裝飾物,連公爵府必有的一些顯示地位爵位的規格也不多見。
知道得這是公爵府,不知道……許是以爲隻是尋常武将的府邸,不見絲毫公爵府奢華。
王譯信匆匆換了居家的衣衫,直徑去後院用膳。
蔣家雖然也是使奴換婢的人家,但伺候的仆從并不多,一路上,王譯信就沒見到幾個清閑的奴婢。
王家還是冠文侯時很是奢侈,王譯信暗自搖頭,根本沒法比,蔣家才是立身之道,太過富貴隻會讓子孫玩物喪志,莫怪蔣家人才輩出,家族很少有内鬥争權奪利的子孫。
疆場上,六郎等蔣家子弟互助友愛,王譯信是親眼所見的。
這樣的蔣家不該被毀掉。
王譯信慢慢的攥緊拳頭,目色凝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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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慢點吃。”
王芷瑤勸了一句,順帶把飯菜弄到王譯信碗裏,“慢點,别同打仗似的,還有,我做了很多。”
蔣大勇因王譯信用膳的速度和狼吞虎咽的樣子哈哈大笑,“你的風度呢?不擺谪仙的譜?”
以前同王譯信一起用膳很累,蔣大勇粗俗慣了,都是自家人也沒什麽規矩,想說就說,想笑就笑,大碗承裝飯菜,遠不如王家人吃得精緻,規矩多。
王譯信第一次随蔣氏回娘家,當時蔣家人用膳的習慣讓他分外難堪,此後他便很少再來蔣家,便是來了,也絕不留下用膳。
蔣氏新婚時把本用來漱口的茶水給喝了,鬧了很大的笑話,王譯信當時就撂了臉。
“能吃飽就好。”
王譯信放下了筷子,“瑤兒不必給我布菜,我吃好了。”
簡單的漱口,王譯信問道:“嶽父,宮裏狀況如何?”
“什麽宮裏?”蔣大勇納悶的回道,“我是外臣哪會關心宮裏的事兒?”
“爹想問得是皇後娘娘?”
王芷瑤把茶杯遞給王譯信,明了的說道:“自從那日起,皇上許久不去皇後娘娘寝宮。”
“爹。”
“嗯?”
“皇後娘娘不會倒的,對嗎?”王芷瑤亮晶晶眸子看着王譯信,“皇上不會廢後。”
王譯信揉了揉她的腦袋,“這事不用你操心,一切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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