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襲铠甲單膝跪在乾元帝面前的畫面直到今日還不曾褪色。
以前顧天澤在旁人眼中足夠鋒芒畢露,直到出征日觀禮的衆人才明白,顧三少耀眼到極緻,是比驕陽更耀眼的存在。
他騎馬站在帥旗之下的英姿足以撩撥京城閨秀的心弦,然讓所有人都黯然失色,掠奪一切華彩在自己身上的顧天澤眼裏隻有一人——王芷瑤。
那日,他們隔得很遠。
一個受萬衆矚目,一個在閨秀貴女的圈中做壁花。
顧天澤在點将台上接下乾元帝手中的寶劍後,高舉過頭,對站立在台下的将士隻說了一句話,“榮耀既吾命!”
在那一刻,不管對顧天澤抱有怎樣的怨恨,仇視,羨慕,嫉妒,所有人都醉了。
乾元帝滿腔的欣賞,愉悅蓬勃而出,對即将爲國朝拼殺的将軍問道,你,可有要求?
顧天澤帶好配劍,慢慢走下點将台,步伐沉穩,緩緩前行,身上的盔甲因他走動發出沙沙的聲,微風卷動身後的披風,英挺的五官專注而執着,似一切都被他收入眼中,又仿佛除了特定的人之外,誰也入不了他的眼。
在出征檄文中,乾元帝以天降鋒刃形容顧三少,此時再看顧天澤,沒人會認爲誇張。
天兵,神将也許就如同顧天澤。
前些日子朝中也傳出。此戰本來是必勝的,所以乾元帝才讓顧三少去竊取軍功。
此時,朝臣勳貴們再也記不起這則傳聞。
顧天澤對旁人的目光根本不在意,但凡擋在他面前的人,在他目光之下紛紛避讓開,兩邊的閨秀貴女如同潮湧分開了一條直接通向王芷瑤的路。
王芷瑤傻愣愣的被顧天澤握住了手腕,然後……她不知怎麽就随着他來到了點将台上,同顧三少跪在乾元帝面前,不是她反應遲鈍。她根本是陷入顧天澤的笑容中無法自拔,色誘呐,她果然是蔣氏的女兒麽?
蔣氏因爲王譯信的俊美癡迷。
當有一個蓋世英雄腳踩五彩雲朵來到面前時,他眼中的珍惜,愛慕沒有任何人能拒絕。
也許有,但顯然王芷瑤不能。
王芷瑤并不習慣旁人把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也不喜歡旁人過于炙熱,嫉妒的目光,然爲了身邊直到此時還不肯松開自己手的顧三少,好像一切也不怎麽難以接受。
他爲自己做了太多,太多。
“陛下,臣隻有一個要求。照顧她,保護她。在臣不在京城這段日子,别讓人欺負她,等臣回來再向您要人。”
乾元帝:“……”
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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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嗚。”
被王芷瑤差點揪掉滿身毛的波斯貓跳到地上,等着圓圓的陰陽眼,對依着欄杆明顯發情,陷入某種甜蜜色彩的女主人呲牙,又揪着貓毛。
王芷瑤臉頰微紅。眼底的愛意思念能膩死個人。
離顧天澤出征有兩個月了,他兩個月前的話猶如耳邊沉吟。王芷瑤每天都會陷入當時的情景之中,想念他,原來如此簡單。
不用波斯貓和京巴狗,王芷瑤幾乎每天都在想他。
“故意的罷,三少。”
王芷瑤此時同世間的癡男怨女沒有任何的分别,顧天澤強勢的,霸道的,占據了她整顆心和腦子。
這兩個月,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她隻剩下發呆。
“瑤兒……”
“娘。”
王芷瑤拍了拍裙子上的貓毛,果然在發呆中又不自覺的揪了好幾根貓毛?
腿邊的波斯貓不滿的叫着,王芷瑤低笑,“放心,等他會來,你的毛不會掉光的。”
“喵嗚。”波斯貓略到高傲的圓眼透着幾分的懷疑,主人還是快點回來比較安全,女主人經常發呆的。
“明日是定國公迎娶榮國公夫人的婚禮,無論怎樣你都得出門的。”
“嗯,我知道。”
王芷瑤點點頭,自那日顧天澤另類的當中表白之後,王芷瑤就成了稀有品種,被乾元帝點名‘保護’,備受矚目。
有交情的,沒有交情的,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惦記着來看一眼王芷瑤。
琢磨着不顯山不露水,隻是被官場的老狐狸評爲深不可測的王芷瑤到底有何不同,得都顧三少全心的愛慕。
“你爹離京時,臉色不怎好看。”
“我看父親還好。”
“他想說的話被未來女婿說了。”蔣氏眉宇間也透出幾分的思念哀愁來,“也不知他在軍中過得如何,你爹肯定不大習慣軍中的日子。”
王譯信是顧天澤軍中參贊,随顧天澤一起離京,當日顧天澤表現,很是讓王譯信感傷,看未來女婿的目光極爲複雜。
好在臨行前,王譯信得到王芷瑤親手做得平安符,失落感傷的王四爺立刻滿血複活,女兒心裏有他就好。
王四爺暗自發誓,一定要保護未來女婿。
“父親是軍中參贊,皇上給父親先斬後奏的權利,沒聽外面說,父親手中的實權不亞于西南總督,誰會給父親罪受?您也别太擔心了,外公不也教了幾套棍法給父親麽?”
“别提你外公……”蔣氏搖搖頭,“你外公哪裏是教你爹,根本就是借機出氣的,偏你爹還上杆子湊上去。”
蔣氏也知道蔣大勇這麽苛責王譯信是爲自己出氣,可見王譯信滿身的淤青,蔣氏心疼多過于解恨。
“嚴師出高徒嘛,父親本身底子就不怎麽好,不集中訓練,多吃點苦頭,哪能有棍法護身?”
“他應該不用去疆場吧。”蔣氏擔心起來,不無憂慮的說道:“你爹同顧三少不同,平時騎馬還好,一旦兩軍對陣,他……不一定能撐得住。”
“外公也是以防萬一,父親挂名軍中參贊,萬一碰上戰事,他也不能掉頭就跑呀。”
“……”
蔣氏歎道:“瑤兒不曉得血肉橫飛的疆場到底有多殘酷,真希望你爹這輩子都不知道,他怎麽偏偏要随顧三少出征?好好的京官不做,非要去做危險的事。”
王芷瑤慢慢垂下眼睑,手指一根根收緊,“三少會保護父親的。”
蔣氏略帶埋怨的眸光讓王芷瑤很難受,明知道蔣氏沒有壞心,隻是擔心王譯信,可王芷瑤還是難受,也是王譯信怕是受了一點傷,蔣氏都會心疼。
“我從來沒怪過瑤兒也沒怪過顧大人。”蔣氏握住王芷瑤的手,“無論怎樣,我都不會怪你。”
“他們都會平安的,娘。”
“是啊,都會平安,不過以後,我不想再送他出征了,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蔣氏頗有深意的看着王芷瑤一眼,“本來定國公的婚禮定在出征後,誰想到定國公夫人這一病就病了兩個月,定國公也算是有心的,守着定國公夫人,婚期一拖再拖,不是太夫人進宮同太後娘娘叙舊,還不曉得會拖到什麽時候。榮國公夫人沒進門就生生的受了下馬威,以後有得鬧騰了。”
“這回的婚期是陛下定下的,定國公夫人再病都沒用。”
“外面都說她是裝病,我看不盡然,以後你嫁給顧三少,離着是非遠一點。”
“這事不是想遠着就沾不上的,三少總是她的親生兒子,我隻能盡量避開。”
“你爹爲你是操不完的心。”
蔣氏低聲說道:“本來這事你爹不讓我同說,瑤兒一直對四爺有誤會,看着四爺的樣子,我也心疼。瑤兒,不管你爹以前對你怎樣,他如今隻看重你一個女兒,爲你,明知有危險也随着顧三少出征,還不是怕旁人暗算了他?出征前……他同定國公談過,好像不怎麽愉快。别再同你爹鬧矛盾了,得好好孝順他。”
“我孝順他,您會開心嗎?”
“那是自然。”
“您放心,我會順您的心思。”
王芷瑤輕輕一笑,“您都會不在意,我在意什麽?”
蔣氏被王芷瑤的笑容弄愣了,總覺得好像是去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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