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殿下。”錦衣衛旗總翻身下馬,拱手行禮,“皇上口谕,您得随下官走一趟。”
四皇子心底咯噔一聲,還記得顧天澤離去時如同貓戲老鼠一般的目光,再連想到懷恩公公巴巴的奉聖命來詢問自己去了何處,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邊境駐軍撿到了四皇子殿下的玉佩,皇上命屬下徹查清楚,怕冤枉了四殿下您。”
錦衣衛話說得很客氣,聽不出一絲的火氣,對四皇子也很恭敬。
然四皇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玉佩……還在?
無乾元帝命令,皇子私自出京等同于謀逆!
四皇子捏緊玉佩壓下心底的懼意,面色冷峻道:“走罷。”
“四殿下先請。”
錦衣衛向旁閃身,四皇子上馬後,揚鞭而去,錦衣衛紛紛打馬追趕。
無一人看坐在地上的絕色美人王芷璇一眼。
王芷璇的皓齒咬着下唇,怎麽辦?四皇子竟然被錦衣衛‘請走’了。
一路上,他們小心翼翼不敢洩露任何的行蹤,怎麽鄰近京城偏偏撞上了乾元帝?
還有玉佩……邊境駐軍怎麽會發現玉佩?
明明他們很小心的掩藏行蹤。
王芷璇心事重重,一定是有人陷害四皇子。對,一定是這樣。
四皇子被關進了錦衣衛正等着她營救……如果她能找到證明四皇子清白的證據,四皇子一準會感激她的。
王芷璇臉上的失落盡去,重新煥發了神采,眼下最好爲四皇子找到證人。
以王芷璇的社交面,不愁找不到。
*****
皇宮大内,乾元帝興緻很高的出門,敗興陰沉着臉回宮。
他整個人處在暴怒的邊緣,宮裏的内侍宮女不大敢上前。戰戰兢兢的伺候乾元帝。
“退下。”
“遵旨。”
伺候乾元帝更衣的宮女如蒙大赦一般,極快的退了出去。
乾元帝把袖口中的密報抽出來,仔細又看了一遍,一甩手把密報重重的扔到了桌上,“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騙朕!”
“陛下……”懷恩公公腰躬得像是蝦米。
“那個逆子竟然說去禮佛?他是不是這麽說的?如果不是有密報。他是不是還想繼續欺騙朕?”
“陛下……”
懷恩公公爲四皇子惋惜,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縱使皇上氣四皇子無故離京,但皇上更惱恨四皇子的欺騙,明明自己提醒了四皇子。結果四皇子還是執迷不悟,“您消消氣。許是誤會。”
畢竟駐軍将軍也沒有真正同四皇子碰面,隻是撿到了一塊玉佩而已。
“誤會?朕如果輕易把事看作誤會,還能活到今日?朕看不僅老四膽大包天,你——你也老糊塗了!”
“噗通。”
懷恩公公跪伏于地,“奴婢隻是擔心陛下您的龍體,并非是爲四皇子……陛下。”
乾元帝深深吸了一口氣,目色越發的陰沉。
“好燙。好燙。”
“阿澤!”
正生氣的乾元帝冷着臉看向門口,唯有顧天澤敢在他盛怒的時候靠過來。絲毫不怕被當作出氣筒,更相信乾元帝不會把他怎麽樣。
顧天澤已經褪去了出門時穿得直綴,一襲寶藍袍服,發髻盤起然而頭上的璎珞流蘇不知怎麽翹起一塊後才垂下,本是富貴驕傲的少年,此時他卻像是一隻猴子跳來跳去,“好燙,好燙。”
他手中端着一分冒着熱氣的湯碗極快的沖進來,把湯碗放到了乾元帝面前,随後雙手捏了捏耳垂,“以後您别讓臣再端什麽羹湯了。”
“……你。”
乾元帝明知道他做戲的成分比較多,以阿澤的手上磨出的繭子怎麽可能燙到?
阿澤練武一直是很勤勉的。
乾元帝抓住顧天澤的手腕,“攤開,放平。”
“也不是太燙。”
“曉得你是裝的,合着你也來騙朕?”
“臣哪裏是騙你?不過是想……想讓你消氣罷了。”
乾元帝揉亂他額前的碎發,“快去用膳。”
“臣告退了,您不生氣了吧。”
“嗯。”
顧天澤拱手後轉身離開,“對了,臣今晚會去京城都指揮使衙門,有一卷兵書要看。”
兵書?乾元帝嘴角微抽,“好啊,明日你給朕交上一封萬字的心得體會。”
“陛下……”
“去吧,去吧,朕可等着你萬字的心得呢,寫得好,朕讓皇家書局刊印,明傳天下。”
乾元帝滿懷期望,眼底卻含着幾分戲谑,揮蒼蠅一般把顧天澤趕走。
“呵呵,去看兵書?朕相信就有鬼了!那個臭小子一定又是趁着大勇不在,偷偷的做竊玉偷香的舉動,不是朕晚上不好出門,朕……都想去看看呐。“
乾元帝不是出不了宮,而是他出宮鬧出的動靜太大了。
“懷恩,你去給吏部的王卿送信,就說小心夜賊。”
“是,陛下。”
懷恩公公從地上爬起來,方才還暴怒不已的乾元帝此時仿佛一個捉弄旁人的孩子,變化實在是很大。
“命錦衣衛關老四兩日,然後就放了他罷。”
“您不想弄明白四皇子到底有沒有出京?那塊玉佩,仿造起來并不困難。”
“朕曉得你是不想朕爲老四傷心。”乾元帝緩緩的說道:“他不值得朕生氣,老四是不是出京根本不重要。雖然有祖訓在,然就算是老四出京又能對朕有何威脅?朕心寒的是老四說謊,朕本來對老四……看老四性情寡淡,但處事很有分寸,原則,本想着重用他,誰知朕看走了眼兒。”
即便沒有那塊玉佩,乾元帝對四皇子失望了,四皇子很難再轉變乾元帝的看法了。
“證據在朕眼裏無足輕重。不過是糊弄人的玩應,朕說有,哪怕沒有也是有的。”
乾元帝起身道:“擺駕永安宮,朕去看看德妃。”
“遵旨。”
一向與人爲善,緊跟皇後腳步的德妃娘娘這次會被唯一的四皇子牽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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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六皇子府。
“六爺。六爺,這花開得可真好看,此時竟然能看到牡丹,真真是太難得了。”
兩名俏麗的婢女依偎在六皇子身邊,彼此都想占據六皇子的胸膛,六皇子醉醺醺的左右親了一下兩個美人。手很不老實的探入美人衣服裏,嘎嘎笑了兩聲。“爺今日高興,哈哈,實在是套太高興啦。”
“六爺。”婢女嬌媚極了,欲迎還拒的恨不得馬上伺候六皇子。
“你們曉得麽,這可是……嘎嘎。”
六皇子雖然喝得醉醺醺的,然腦袋還是清醒的,可惜不能同人明言。誰說他是酒囊飯袋?
能從顧三少手上敲走牡丹盆景,全天下隻有他一人。
此事足以同他四歲時戲弄顧三媲美。眼見着哭成淚人的顧三……他哼起了小曲,這可比尋美人滋味更足。
不過,六皇子腦袋靈光一現,當年顧三是中計了麽?
從那次被捉弄之後,他的好父皇可是再未把顧三少留給奴婢照料。
六皇子哼的小曲戛然而止,推開恨不得化在自己身上的美人,仔細的看着兩盆牡丹,不妥啊,有點紮手,他雖然不知道顧三算計誰,但能讓顧三少用盡心思算計的人,絕對不是随便的小人物。
“拿走,拿走,把盆景送回去,同顧表弟說,盆景爺不要啦。”
“六爺……方才不是說要辦花會?”
“不辦啦。爺心眼實誠,同他們玩不起,俗語說,玩不起,躲得起。”
六皇子生母早喪,在皇子們中間一向不受重視,他風流好色,貪圖享樂,作威作福,飲酒貪杯……在他身上有一切纨绔子弟的作風,然乾元帝對六皇子多有恩寵,因此六皇子越發的放浪形骸。
本身就是皇子,生長在天家,縱使纨绔一輩子,旁人也隻會認爲他是荒唐王爺。
他從小就以享樂,混吃等死爲目标。
同顧三相處麻煩太大,不符合他的人生規劃,雖然牡丹盆景難得,但富貴安穩的日子更難得,他可不想被顧三少再算計了。
六皇子見仆從搬走了牡丹盆景,摟着兩個小美人,樂呵呵的滾上了床,“趕明兒爺給你們弄幾個更好的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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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一道黑影如同靈猴一般在房檐上跳躍,疾行,在繡樓前停下,敲了敲窗戶,吱嘎一聲,窗戶開了,黑影順勢躍了進去。
王芷瑤做賊一般的向外面看了一眼,“下次,我可不同你這麽玩了。”
黑影拉下了臉上的黑布,露出俊挺的眉眼,笑道:“有什麽關系?左右旁人也沒機會敲開你的窗戶。”
“誰說的,萬一進來的人是小賊怎麽辦?我都沒個防備……”
王芷瑤攏緊衣服,撅嘴道:“你看什麽?”
“小賊劫财我相信,劫色嘛。”
“顧三少!”
“噓。”顧天澤食指放到唇邊,壓低聲音提醒,“說話聲音太大,會把媽媽們叫來的。”
“我才不怕呢。”
“原來你這麽想嫁給我?”
“……”王芷瑤瞪着他,“誰想嫁給你?”
“你身邊不是有皇上賞賜的媽媽麽?一旦讓她們看到我,又禀告了皇上,你說皇上會怎麽做?”顧天澤一把拽住王芷瑤的胳膊,眸子亮晶晶的:“小七說呢?”
“無賴!”
王芷瑤的腰被他攬住,後背貼近他的胸膛,耳邊傳來他呼出的熱氣,“别?”
“小七,謝謝。”
“嗯?”
“邊境的事情,我曉得是你安排的。”
“誰讓你隻是京城一霸顧三少?”
王芷瑤勾起了嘴角,真想看看他此時的臉色。
顧天澤胳膊越收越緊,“再過兩年,戍邊駐軍也會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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