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小的變化,已然起于微末之間,即将引起滔天的變化。
但是這樣的細微,不止連朝堂之上的諸多朝臣貴族,就連那些高高在上的仙聖,也似乎沒有察覺,未曾有絲毫的應對出現。這反而讓楚河心中有些沒底,要知道針對可能出現的變數,他做了不止三五套應對方案。
這一日,朝堂大殿之上,祥光缭繞,白玉階前列文武。
帝辛重歸王位已經有三月餘,原本早已散去的君王氣魄,此時也盡數回歸,端坐于王座之上,不露喜怒,不見善惡,當值問當駕官道:“有奏章出班,無事朝散。”
言未畢,隻見右班中一人出班,俯伏金階,高擎牙笏,山呼稱臣道:“臣商容待罪宰相,執掌朝綱,有事不敢不奏。明日乃三月十五日,女娲娘娘聖誕之辰,請陛下駕臨女娲宮降香!”
帝辛眉頭輕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站在左前一列的楚河,隻見楚河仿佛神遊天外一般,手持着牙笏,壓根沒有聽到這話一般,隻能心中稍定,然後按照正常節奏問道:“女娲有何功德?值得寡人輕萬乘而往降香。”
商容正色奏道:“女娲娘娘乃上帝神女,生有聖德。那時共工氏頭觸不周山,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女娲乃采五色石之,以補青天,故有功於百姓,黎庶立祀以報之。今朝歌祀此福神,則四時康泰,國祚綿長,夙調雨順,災害潛消。此福國庇民之正神,陛下當往行香!”
帝辛心中不願,曉得這是個大坑,卻也明白利害,此事其實非去不可,根本不容拒絕,否則輕慢女娲的罪名,還是同樣要落下,反失了原本已知的先機,故而隻能說道:“準卿奏章!”
要說三月十五,女娲壽誕。
這三月十五日,年年皆有,帝辛爲王,已然有些年日,商容突然提議要去女娲宮供奉祭祀,其實是本該有些突兀的。
不過去年年成不好,天下欠收,餓殍無數。
此時的天地三界,神職不明,人們也不知道該向誰祈禱,奢求來自神明、仙聖的保佑。向女娲娘娘乞求,那是最爲穩妥的做法。
次日準備妥當之後,王駕出朝歌南門,家家焚香設案,戶戶結彩鋪氈。
武成王黃飛虎保駕,滿朝文武随行。前至女娲宮,纣王離辇上殿,香焚爐中,文武随班拜賀畢。
殿宇齊整,樓閣豐隆,忽一陣狂風,卷起帳幔,現出女娲聖像,容貌瑞麗,瑞彩蹁跹,國色天姿。
滿大殿的群臣,皆是一片恍惚。
就連楚河這個真仙也不例外,在看到聖像的一瞬間,都陷入了某種魔障般的呆滞。
等到回過神來之時,楚河心中暗道不妙。
“帝辛啊!帝辛!希望我之前給你打的那一針有效。你能依計行事···!”在出行之前,楚河給帝辛注射了大量的雌性激素。
所謂心生色欲,從生物的角度分析,那就是激素作怪。
當然全這麽說也不對,有些貪婪,是入侵到了靈魂深處的。
楚河給帝辛打雌性激素,那也是無奈之舉。
畢竟任何防止被迷惑,蒙蔽的法術,到了女娲宮,都不見得會有效。
楚河連自己都被蒙蔽了,他施在帝辛身上的法術,又豈會幸免?
楚河擡頭看去,就見那行宮粉壁之上,作詩一首。
卻是李白的清平調。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楚河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
計劃···成功了!
帝辛克制住了自己的沖動,沒有被那股異樣之力蒙蔽,在女娲宮的牆壁上寫下‘淫詩’。
至于爲什麽是這一首,道理很簡單。
第一,這首詩不是帝辛寫的。
女娲娘娘應該很清楚它的作者是誰,并且是寫給誰的。
這屬于借花獻佛。
第二,這首詩雖然依舊有些大膽之處,但是卻要收斂更多。
更關鍵之處在于,調戲也是分檔次的。
帝辛原本寫的那首詩,檔次低下,欲望爆棚,幾乎是赤果果的擺出了淫棍的醜惡嘴臉。
即便是女娲娘娘無心計較,但是爲了名聲着想,也不得不懲罰帝辛。
而李白的這首詩,雖然也有···露骨的成分,特别是第二句。尤其是讓帝辛寫來,本質上與帝辛原本寫的那一首沒有不同。
但是詩的檔次,決定了整個精神面貌。
這不是調戲,而是愛慕。
女娲娘娘高高在上,不容凡人亵渎。
但是身爲人間帝王,遠遠的仰望和愛慕女娲娘娘,雖然大膽了些,卻也不是那麽不可以接受了,不是麽?
這其間的差距,就像‘我想和你困覺’與‘我想每天最先和你說早安’一樣。
意思明明一樣,但是說出來之後,待遇可能完全不同。
語言的藝術,充斥在方方面面。
當然,也有人覺得,既然可以讓帝辛保持一定的清醒,那爲什麽不幹脆别寫?
不寫?
不寫故事怎麽講?
你讓作者進宮嗎?
咳咳···扯遠了!言歸正傳!
不寫是真的不行,因爲這擺明了是個套。
帝辛必須往裏鑽。
他躲過了這一次,也躲不了下一次。
敵人隐于暗處,甚至還不能确定是誰,竟敢拿女娲娘娘開涮,重要的是女娲娘娘竟然忍了,隻能拿帝辛這個人間帝王出氣。
就足夠說明不好惹。
既然左右逃不掉,那不如将女娲娘娘的怒火,控制在可控之間。
讓她雖然怒···卻不至于沒有回旋的餘地。
而隻要留下了這樣一首‘表白詩’,帝辛該有的罪狀依舊不會少。
來自女娲的‘報複’,也不會缺席。
帝辛作詩(作死)完畢,擡頭再看女娲的聖像,心中哪裏有半點的癡迷,盡是懼怕和恐懼。
事實上,楚河的那一針雌性激素,起到的作用小之又小。
真正讓帝辛清醒的,是他數千年積累的悔恨,還有憤怒,以及他特殊的帝王魃之軀。
四周衆臣,回過神來看着帝辛留下的詩句,根本無心去管那絕美的詩句,反而人人心生惶恐,對帝辛這個帝王,也有了一絲怨怼。
首相商容更是直接跳出來大聲道:“女娲乃上古之正神,朝歌之福主。老臣請駕拈香,祈求福德,使萬民樂業,雨調風順,兵火甯息。今陛下作詩,亵渭聖明,毫無虔敬之誠,是獲罪於神聖,非巡幸祈請之禮。願主公以水洗之,恐天下百姓觀見,傳言聖上無德政耳!”
所有的視線集中在了帝辛身上,仿佛帶着乞求。
而楚河卻對着帝辛點了點頭。
帝辛看了看楚河,見楚河這般肯定,便一咬牙,手持玉筆,畢竟沒有擦去牆上的文字,反而似乎要重開一篇,再寫新章。
三更已至!今天大半天在拜年,晚上回來趕忙寫的,太累了,先休息了!祝願大家新的一年裏,吉祥如意。苟富貴,互相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