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往西三十裏處的平安觀,正式被改名爲長生觀。
成爲了楚河在長安城的老巢。
三百神策軍将士鎮守在此,聽從楚河的調令,昭示着君王對這位新晉的長生真人之信任。
而就在長生觀後院的一株老梨花樹下,楚河和李德裕正對坐品茗,坐而論道。
“李公,公務纏身,今日怎麽得空,來貧道處飲茶?”楚河自然知道李德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來必有目的。
事實上,楚河也早就等着李德裕這次登門了。
李德裕也不飲茶,眉頭處皺成疙瘩道:“道長既然有匡扶天下之志向,應該知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如今對回鹘用兵在即,國庫卻空虛的很,若不盡快補充糧草銀錢,這一戰隻怕是難打了。”
錢财對于楚河來說,根本不算事。
他手持富貴刀,長刀過處,遍地黃金。
隻是這麽做,其實沒有決定性的意義,而且也太搶眼,非楚河所取。
故而楚河說道:“貧道苦修多年,破通點石成金之術,隻是實力不濟,半月之内也方能爲李公準備千斤黃金,以爲資助。”
李德裕本是爲問計而來,不想竟然有如此意外收獲。
千斤黃金,已經不少了,一衆上下,吃拿卡要之後,還能剩下個二三百斤,用以購買糧草辎重,确實足以稍稍緩解窘迫。
至于說解決貪腐問題···呃···還是先想想怎麽打敗回鹘吧!
“多謝道長慷慨相助。”李德裕神色一正,起身對楚河躬身說道。
無論眼前這個道人真實的目的是什麽,眼下他貢獻出千斤黃金,确實是功德無量,李德裕于公于私,都應該表示感謝。
“隻是三軍之事,需傾國之力,以道長一人,隻怕難以支撐。”話說到此處,話題又被李德裕繞了回來。
楚河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後笑着說道:“漫說這泱泱大唐,且說這長安城中,便藏着巨富,别說是與回鹘一戰,即使是十戰之力,也是有的,就看李公能否挖掘出來了。”
李德裕苦笑道:“宦官、勳貴、官吏、富商···相互摻雜,互爲犄角,都不好動,都不能動啊!”
楚河道:“李公慧眼如炬,怎麽就忘了外戚?”
李德裕一驚,猛然擡頭,沒想到楚河竟然會把火往外戚身上燒。
要知道那可是皇親國戚,動了他們的利益,在宮裏的女人,若是往皇帝處哭訴,那他李德裕即使是再得李炎看重,隻怕日子也不好過。
“道長若無主意,便罷了,何苦與老夫開這樣的玩笑。”李德裕搖頭說道。
楚河道:“帝有先後,外戚自然也有不同。哪些動得,哪些動不得,哪些可以費點腦筋,敲打一下,哪些可以敲山震虎,逼他們吐出來一些。李公心中應該也是有數的吧!”
李德裕一愣。
要說官官相護,宦官鐵闆一塊,勳貴自成一體,富商背後都是背景深厚,不好動,不好處理。
外戚的屬性就相對比較簡單一些。
他們的榮辱,很大程度上都系于宮中的那個可憐的女人,是否能得到皇帝的寵幸。
這種争鬥也是最爲明顯,最缺乏回旋餘地的。
反而容易逐個擊破。
當然,許多外戚家族,本身也有官僚、勳貴血統,但是都不拔尖,曆朝曆代的皇家爲了避免出現漢朝時的外戚專權,都盡可能的挑選出身不是那麽太過顯赫的秀女入宮,以侍奉君王。
特别是武則天之後,唐皇室更注意這個問題。
對外戚的權利,一向都限制的厲害。
外戚家族,得富貴容易,得權勢難。
“話雖如此,卻需當有個口子,道長既然言已至此,不妨繼續說下去。”話說到這裏,李德裕豈會不知,楚河胸中早有腹稿。
楚河聞言,點點頭道:“秦家如何?”
“哪個秦家?莫非是先帝秦貴妃家?”李德裕面色有些古怪道。
“道長或許不知,這個秦貴妃···如今可也不好招惹。”李德裕有些隐晦的說道。
楚河卻搖搖頭道:“敲山震虎,若是隻挑軟柿子捏,如何會有效果?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若是謠言起于微末,而流傳于江湖。那麽即便是天子,也不得不爲江山穩固,而有所收斂。秦貴妃雖美貌,卻豈可比昔日楊妃之顔色?”
“江山社稷之下,楊妃可死,區區秦妃如何能活?”
楚河一番話,可謂已經是殺機畢露。
劉彥昌一案,根源既然在秦家,那就先除了秦家,若無秦家,再想将劉彥昌從死牢裏撈出來,便易如反掌。
對于楚河的話,李德裕陷入了沉思,顯然也在掂量得失。
“當今天子乃是胸懷抱負之人,心存天下,則于人無情,于己無情,于天下衆生有情。李公當局者迷,此時還不看清麽?”楚河一句話,猶如洪鍾大呂,将李德裕敲醒。
他正想着,若真按照楚河的計劃而行,一旦敗露會不會惡了李炎。
如今楚河卻點醒他,對于李炎而言,秦妃隻是他的戰利品,隻是一個美色娛人的女子。而他李德裕,若是能借征戰回鹘一事,打開局面,中興大唐。那麽對于李炎來說,他的份量就會遠遠超過所謂的秦妃以及其背後的秦家。
到那時,李炎會主動的忽視、遺忘此事,又豈會再與他追究?
“多謝道長指點,老夫懂了!今日飲茶至此,老夫便先行告退,不打攪道長清修。”李德裕達到目的,起身便要告辭。
楚河卻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藥罐道:“李公‘日理萬機’,爲國勞心勞力,貧道身無長物,也唯有以此養生之藥贈予李公。不過還請李公休要對外張揚,否則我這長生觀的門檻可都要被踏平了。”
說罷楚河還對李德裕暧昧的眨眨眼。
李德裕的老臉瞬間有些發紅,卻毫不遲疑的将藥罐捏在手裏,像是捏着命根子一般。
那日在右教坊獻藥之後,每日爲了這點‘神藥’來找楚河的達官貴人,不可謂不多。
楚河又哪裏準備了這麽多?
自然隻能敷衍,說這神藥難煉,需要耗費日久,這才勉強應付過去。
看着李德裕腳下打滑般的快步離開,楚河眯着眼看着老頭遠去的背影,稍稍歎了口氣:“以這老頭的狡猾,隻要稍微關注一下,就一定懂得,以劉彥昌爲突破口,朝着秦家發難,倒是不用我提醒。隻是希望那先送上的一千斤黃金,能夠稍稍迷惑他,讓他不至于懷疑我與劉彥昌的關系,否則的話又平添了一些小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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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已至,大家晚安!明天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