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邊一直微笑少語的白家主母,忽然問道“看燕公子年紀,似與我孫兒煜兒相仿,不知燕公子可願告知老身”,川寶看着慈祥的白家主母,漸生親近之感,也難怪,自小流離失所,所受關懷少的可憐,今日被當作上賓多受禮遇,竟有些不知所措,撓了撓後腦,“主母哪裏話,我怎會不願與您說”川寶回想着以前偷偷去教坊聽得的文绉绉的語言,“隻是在下實不記得···”
白煜聽到這裏,上前一步,“祖母,煜兒覺得”白煜忽然狡猾的沖川寶一笑“孫兒明顯比燕公子虛長幾歲,應該比孫兒小才是,孫兒想,大哥二哥平時專注祖業,陪不得孫兒,孫兒平時練功都人陪伴,既然燕公子身負武藝,且也居無定所,而所以想讓祖母做主,孫兒與燕公子結爲異性兄弟,燕兄本就孤身一人,這樣一來讓燕公子可以住在我們白府來,從此不用居無定所,二來孫兒也有個可以切磋交流的夥伴,三來,這歲末···”
川寶聽到當中,忙要拒絕,畢竟八年間自己逍遙自在慣了,且上門第一日,就要和人結拜兄弟,畢竟自己對白煜還不甚了解,“咳咳”正要開口,卻聽到白家主母樂呵呵的笑了幾聲,打斷了白煜的話,開口道“還請燕公子見諒,我這孫兒從小被老身寵壞啦,做事從來都不懂得問别人的想法。不過既然燕公子獨身一人,不妨就住到白府來”
“在下孑然一身,早已自在慣了”川寶聽得出,白家主母是出自真心,卻不想與他人徒增麻煩,“今日謝過白家諸位前輩的關心了”當即拱了拱手,轉身便向庭外走。
“燕兄!請留步!”白煜慌忙幾步跟了出來,伸手拍向川寶肩膀,已然運了三分内力,漂泊多年的川寶本能的躲開一拍,運功反手對出一掌,兩人均被對方内力震的後退了幾步,好在兩人均無惡意,白煜撤去内力,“燕兄,我想請你幫個忙,還請聽我說完,剛才在主母面前,我沒來得及說”川寶看着面有急色的白煜,心想,走不在這一時,不妨聽聽“白兄所指可是你方才所說歲末··”
“噓,此事體大,還請燕兄随我來”白煜見川寶有聽的意思,做了噤聲的手勢,甚是神秘的引着川寶走向他的書房。
······
“歲末試煉?這是什麽”幽靜的書房裏,傳出陣陣人語,自是川寶與白煜二人無疑。
“燕兄可知”白煜一臉神秘的壓低了聲音,“北方戰事已起,月前叛軍攻下了長安城,皇室裏财物被安賊叛軍盡數洗劫,不少寶物流入民間。其中不乏好多皇家的百年珍藏”講到這裏,白煜已經是一臉興奮,川寶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那又如何?”畢竟錢财珍寶在他看來,是分文不值甚至是害人之物,隻能勉強拿來當作酒資。
“燕兄有所不知,我朝太宗皇帝時,建淩煙閣,内有二十四功臣圖,”“這我知道”川寶似有些無奈,卻不知這白煜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能繼續聽,白煜趕忙說道,“燕兄莫急,下面的你絕對不知道,這淩煙閣下,太宗皇帝還秘密修建了另一處,世代隻爲皇族成員所知,名爲神兵閣,專門收錄天下神兵寶甲,僅太宗在位期間,寶庫就擴建了三回!可見内中寶物之多”說道這裏,白煜雙目精光閃爍,川寶皺了皺眉,心下思忖,這目光怎麽和他那日調戲那姑娘的目光有些相似,但是後面的内容,卻聽的川寶目瞪口呆起來。
“我白家祖上其實是是侍奉太宗皇帝的内臣,極少數知道此等機密的人,而太宗皇帝駕崩之後,知道秘密的内臣本是要陪葬的,可是祖上怎會就此罷休,他們買通建造陵墓的工匠,弄到一份逃生圖紙,在下葬當日,墓門封閉之後便沿着圖紙所示,逃了出來,秘密來到了餘杭”
“等等”川寶打住白煜的話,“這些我真的是第一次聽到,但是··這跟歲末試煉有什麽關系?”
白煜道“燕兄莫急,我白家祖上來到餘杭之後,便悄悄的開枝散葉,逐漸分支出多個宗族,錢塘、鹽官、富陽、新城、餘杭、臨安、于潛、唐山,八個縣都有我們白家的族系”說到這裏,白煜一臉驕傲,卻看到川寶已經冷下臉來,才知道自己已經扯遠了
“咳咳,月前戰事爆發,餘杭的族長聽聞安賊已經攻陷洛陽,料想此等寶物落在賊子手裏将是禍國殃民,便派人手秘密潛回東都,趁亂将衆多神兵寶器從地底寶庫運了出來秘密保存在餘杭某處,而一是數量巨大,容易走路風聲,二是若是戰事燃到餘杭,族長也不敢保證寶物不會被搶奪,于是前幾日對江南道所有的白家族系發起密令,要将這些神兵寶甲分散到各族手中,鑒于有些族系沒有能力保護這些寶物,切家族分支衆多,一時不好分配,所以族裏決定,用比武試煉的方式,讓族中決定這些寶物的去向。這便是歲末試煉了”
“原來如此”聽到這裏,川寶似有所悟,接着問道“可是,白兄留我到底是何意?”白煜苦笑一聲“實不相瞞,我所在的白姓宗族,富陽白家,并不崇尚武學,家中三子,大哥二哥皆是政客經商的好手,卻不善于舞槍弄棒,隻有在下,喜歡這武學之道”說道這裏,白煜似有一絲怅然,接着說道“族内約定,比試最少要去三人,可燕兄也看到了,我形單影隻,如何去參加試煉?所以才想留住燕兄···”
川寶終于明白了白煜爲何一見到自己就如此禮遇的原因了,也明白爲何白家主母不願意讓白煜在庭内将歲末試煉之事說出。此事牽扯之大,一時間竟讓川寶有些爲難。“白兄,縱然我答應相助與你,我又不是白姓族人,如何去的了?”
“所以我才請求主母讓我們結爲異性兄弟啊”白煜聽到這裏似有些着急道“族中沒有明确規定必須是身具白家血脈之人,所以,還請燕兄出手相助!”說道這裏,白煜竟猛地抱拳躬身,這讓川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
“燕公子,既然你願意留下,想必,我那孫兒已經将歲末試煉的事告訴你了”白家主母依然是一臉慈祥,看着立于庭中抱拳而立的川寶,“燕公子,這歲末試煉關系到寶物的所屬,隻不過,這些神兵寶甲雖然由白家掌管,亦并不是白家之物,但如若讓竊國逆賊得之,将爲禍天下,蒼生不甯,燕公子可懂這其中利害。”
“在下明白”川寶凝神思考了白家主母所言,片刻後,凝重的答道
數日後的清晨,白家家丁早早忙碌起來,在後院四季海棠盛開之處,擺好香燭與祭祀諸牲,兩個杏黃蒲團。在白家衆人簇擁下,換上一襲白衣的川寶,和白煜一起,跪倒在地,鄭重的拜了幾拜。不遠處,白家主母看着沉着莊重的川寶,似又有深思。
三拜之後,白煜突然站了起來,低頭饒有趣味的看着還一臉嚴肅的川寶:“還好府上姬大夫會摸骨查歲,燕弟你還尚未弱冠嘛,叫我聲白哥不吃虧!來叫一聲聽聽,哈哈”“哼,誰大誰小,比比再說,看招!”當下虛晃一招,如若實質的掌影抓向白煜腿間。
“燕弟你竟這麽陰損!”白煜忙移身形,堪堪躲過了川寶的一抓,嬉笑着反手一擊,便拍向川寶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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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招來擋去,攪動着滿園海棠花瓣四散飄舞,遠處亭中靜坐的一位宮裝女子,此時也虛弱的靠在亭邊,一時竟看呆了,身後一位侍女端着一翠玉小碗走上前來“海棠姑娘,辰時的藥煎好了”宮裝女子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看向侍女手中的小碗,這十二時辰按時服用的藥,散發着令人迷醉的清香,琥珀一樣的顔色,讓人忍不住就要喝上一口,而宮裝女子卻猶豫着,最後指尖微顫,捧起小碗,一飲而盡。
侍女似有些不忍,但仍然看着宮裝女子把藥喝完,然後端着小碗退出小亭。
宮裝女子輕運内功,讓藥力滲透近四肢百骸,一陣酥麻過後,她感覺手腳終于有了些氣力。便輕挪玉步,向着後院正在酣暢比武的二人走去。
白家主母遠遠的看着宮裝女子,似有些心疼,又有些無奈,朝園中白家衆人揮了揮手,衆人識趣,紛紛退出園中。一時間,院内隻剩下白煜,川寶,和叫海棠的宮裝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