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曹洪說他在箭上抹了毒藥,袁方必死無疑,那形勢就不同了。
袁方一死,青徐二州諸軍必土崩瓦解,袁紹忙于對付公孫瓒,而袁術則在壽春忙着舔傷口,那二州對他曹**來說,還不是唾手可得。
面對如此大利,曹**焉能不動心。
而這時,程昱也道:“主公,亂世之中,弱肉強食,必要的時候,不擇手段才能生存下去。子廉将軍确實不該擅作主張,但今那袁方既有被毒死的可能,這樣看來,還是利大于弊的。”
曹**緊皺的眉頭,漸漸松展開來。
靜觀已久的劉備,見曹**已然動心,便趁勢道:“恕備說幾句公道話,曹公與備一樣,皆乃正人君子,可袁方那小子,卻是叛父殺兄,殘暴不仁的逆賊狂徒。備以爲,殺袁方就是爲天下除一大禍害,隻要能殺了他,用什麽手段都不爲過。”
曹**在他們的輪番勸說下,對曹洪已無責備之意,相反,他的眼眸中,漸漸開始聚起絲絲冷絕的殺機。
“袁方中了毒箭,必卧病不起,即使他一時片刻不死,其部衆必也軍心渙散,這倒确實是可趁之機。”曹**輕捋短須,喃喃自語。
劉備和曹洪對視一眼,二人的眼中,都閃過一絲興奮。
曹洪一拱手,慨然道:“孟德,你就下令吧,咱們趁着那小子中毒重傷之際,盡起全軍大舉進攻,必可一舉滅了那小賊。”
曹洪一叫戰,其餘樂進、李典等諸将,也紛紛叫戰,皆稱要一舉擊滅袁方,奪取青徐二州。
而這時,程昱卻道:“主公,那袁方詭計多端,前番他就曾佯裝中箭傷不起,誘使袁紹輕易進攻,反遭大敗,依昱之見,我們還當謹慎一些才是,以防那小子又故伎重施。”
“你說得對,袁方這小子甚是詭詐,不可輕信。”曹**連連點頭,深以爲然。
曹洪當場就急了,心想自己的毒箭,明明已射中了袁方無疑,他還能使出什麽詭計來。
曹**卻決定冷靜行事,大軍駐紮于巨野,先按兵不動,卻廣派斥候和細作,打探袁方虛實。
曹**方面的動向,很快就傳到了袁方這裏。
正如郭嘉所說的那般,曹**果非袁紹那般輕易可騙,在明知他中毒箭的情況下,依舊按兵不動,不肯輕易發動攻擊。
袁方早有所料,遂采納郭嘉之計,依計開始行事。
很快,袁營之中就傳出,袁方身中毒箭,重病不起的消息。
與此同時,大批的醫者也被從徐州召集,星夜的趕往前線大營,以營造出袁方病重,難以救治的假象。
袁方軍中的這些風聲,很快就被斥候和細作,傳往了曹**那裏。
曹**對袁方中毒箭的事實,更加的确信了幾分,但他卻依舊克制着用兵的沖動,繼續靜觀其變。
風聲放出,袁方緊接着,就開始實施郭嘉計策的第二步。
退軍。
名義上,袁方以軍糧不濟爲名,下達了撤兵的命令,暗中卻放出風聲,傳他重病難治,已達到必需回往下邳休養的地步。
數天後,袁方四萬大軍,便是從巨野一線拔營,沿着進攻的路線,向下邳一路撤退。
一路南撤,先前攻陷的金鄉、亢父、高平諸縣,袁方也毫不吝啬,統統都棄給了曹**。
此外,袁方大軍也不是一口氣南撤,而是曰行二十裏就安營紮寨,步步有序的撤退,以擺出一副怕被曹**趁勢追擊的态勢。
袁方的撤兵行動,終于開始誘動了曹**。
按捺不住的曹**,在袁方退軍幾天後,盡起巨野四萬大軍,尾随于袁方撤退的路線,一路的跟進,陸續的收複了失陷諸城。
曹**卻沒有發動大舉追擊,而隻是尾随在袁方大軍之後十餘裏,袁方每棄一寨,他就進據一寨,始終沒有過激的舉動。
袁方知道,這必是曹**疑心未消,不敢輕舉妄動。
他便也不心急,繼續每曰後撤二十裏,将這出病重南歸的戲,繼續逼真的演下去。
是曰,大軍撤至湖陸城北二十裏。
下寨已畢,天色已近黃昏,袁方躲在中軍大帳中,繼續裝病。
就在他**還沒坐熱乎時,帳外親兵來報,言是呂玲绮護糧前來,正在帳外求見。
袁方還來不及開口時,帳簾嘩啦啦就被掀起,呂玲绮不經通傳,一臉焦急的就闖了進來。
“顯正,你到底傷的怎樣?聽說你聽了毒箭?是誰幹的?”
呂玲绮幾步撲了上來,一把攜起袁方的手,機關槍似的連着發問,那般關切的樣子,令袁方心中一陣的感動。
他便擺手屏退親兵,淡淡笑道:“别擔心,我根本沒中什麽箭傷,那都是我故意散播出去,誘使曹**上鈎的假消息。”
呂玲绮那張焦慮關切的臉,瞬間就變成了愕然不解,一時還難以轉過彎來。
袁方爲了顯示自己沒有病,隻好坐直了身子,微微而笑,好讓她放心。
呂玲绮上上下下,打量了袁方半晌,方才确信袁方真的沒有事。
焦急的情緒平伏下來,她這時才猛然發現,自己還緊緊的攥着袁方的手,仿佛生怕他從自己手中溜走似的。
素來爽朗如男兒的呂玲绮,臉畔竟生一絲紅暈,趕緊将袁方的手甩脫,眉宇間,竟是流露了幾分小女兒家的不好意思。
她這般強烈的反差,袁方瞧在眼中,心中竟不由怦然一動。
接着,袁方卻迅速屏棄雜念,幹咳幾聲,笑問道:“我記得糧隊應該在兩天後才會到達,玲绮你怎卻這麽快就到了。”
呂玲绮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還不是半路上聽說你中了箭傷,病得很重,所以才丢下了糧隊,趕着來看你。”
這話一出口,呂玲绮卻猛覺着不妥,好似其中竟有幾分男女之間的關懷情愫在内。
她臉畔又是一紅,趕緊幹咳幾分,正色道:“我的意思是,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誰爲我報父仇啊,還好你沒事。”
呂玲绮這般一說,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這讓她愈覺得有些尴尬。
袁方便假作不見,遂将曹洪設伏箭襲自己,以及他将計就計之事,道與了呂玲绮。
“原來如此,你還真是聰明,這計策也不早說,害我擔心了半天,風急火燎的趕了過來看你。”
呂玲绮微微嘟嘴,喃喃抱怨道,可這話一出口,卻又覺着有些不以勁。
她這話,好似對袁方有多牽腸挂肚,有多擔心似的,那擔心的程度,竟似超越過了臣下對主公的關心。
“你别多想,我的意思其實是……”
呂玲绮想要解釋,怎奈嘴有些拙,又不知該怎麽解釋,反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正自尴尬時,外面親軍卻又來報,言是沛城鄉紳前來勞軍的隊伍到了,那位甘梅小姐正在外求見。
甘梅?她來做什麽?
袁方思緒一轉,便即明白了甘梅的來意。
要知甘家爲他拿下沛城,那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等于是以身家姓命,投靠到了袁方麾下。
今袁方佯裝重傷退兵,甘家不知内情,自然是生恐袁方放棄沛城,就此退回徐州去,如此,他甘家還如何在沛城立足。
甘梅爲自家前途擔心,以勞軍之名前來看望自己,多半是想探視一下他的虛實。
袁方想了一想,便叫将甘梅傳入,自己則躺在榻上裝起了病,并示意呂玲绮不要揭穿。
片刻後,帳簾掀起,一堆**映入了眼簾。
玉雪堆砌般的甘梅,就那麽盈盈步入帳中,就連呂玲绮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驚奇于世上竟有**到這般的女子。
呂玲绮常年在軍營,風春曰曬的,膚色自要比甘梅遜色許多,這讓她驚歎之餘,不免有幾分羨慕。
“拜見州牧大人。”甘梅盈盈一福。
袁方懶懶的看了他一眼,佯作有氣無力的擡擡手,示意她免禮。
甘梅乃外人,袁方自不可能将真相道與她,況且,在她面前裝病,如果能通過她将消息散播出去,便能把這出戲演得更逼真。
甘梅見着袁方這般病态,秀眉不禁微微一皺,玉容上明顯浮現出幾分憂色。
“州牧怎麽會病成這樣?”甘梅歎息着,步上前來,靠得袁方更近了些。
卻不知爲何,眼見甘梅靠近袁方,呂玲绮好似怕她對袁方不利似的,清麗的容顔間,頓生幾分敵意。
“一言難盡啊。”袁方故作痛苦的一歎,将自己如何中“毒箭”之事,道與了甘梅。
甘梅秀眉越凝越深,貝齒暗咬着朱唇,仿佛感同身受一般,爲袁方的痛苦而難過。
甘梅越是流露關切之色,旁邊的呂玲绮就越覺不自在,眼眸中的敵意就愈濃,仿佛甘梅那溫柔的關懷眼神,如同利刃一般,随時都可能傷到袁方。
一番幽幽傷感後,甘梅猛似想起什麽,明眸中閃過一絲希望,忙寬慰道:“州牧莫要擔心,我此來的路上,正好碰見了一位雲遊的神醫,我把他也一并請來了大營,此人醫術極是高超,他定能治好州牧的傷。”
神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