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逆子,那個小畜生,被射死了!
望着撲倒在馬背上的袁方,狂笑的袁紹,腦子裏全是這個興奮之極的念頭。
袁紹沒想到,自己竟然得手,就這麽輕輕松松的射死了袁方。
袁方一死,青州的這些叛衆,群龍無首,必定瓦解四散,這樣的話,他就将不費吹灰之力平定叛亂,重新奪回青州。
一切都來得這麽突然,狂笑中的袁紹,恍惚間還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身邊的文醜,則是茫然錯愕,看看狂笑的袁紹,再看看撲倒于馬背,貌似已被射死的袁方,心中是唏噓不已。
壁牆上的青州軍将士們,眼見自家主公中箭,無不大驚失色,一個個神經瞬間繃到極點,驚恐的望向伏倒的袁方。
“袁紹,你個卑鄙無恥的家夥,我要殺了你給主公報仇——”
顔良以爲袁方被射中心髒,必死無疑,悲憤之下就想撥馬殺向袁紹,給袁方報仇。
便在此時,袁方忽然伸手拉住了他,有氣無力道:“我還沒死,報什麽仇,快扶我回營。”
顔良身形一震,猛然回頭,卻見袁已略略直起了身子,正一臉蒼白的瞟着他,整個人劇烈的喘着氣,仿佛虛脫一般。
“主公,你竟然沒死?”顔良驚喜萬分,看着那插入背心的箭,他簡直不敢相信,袁方竟然還活着。
袁方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廢話,我要是死了,是鬼在跟你說話麽,别廢話了,快扶我回去。”
喜出望外的顔良,把報仇抛在了腦後,趕緊扶着袁方撥馬往大營而去,猜想着袁方雖然沒死,必然傷得不輕,得趕緊回營給他治傷。
壁牆上,郝昭等将士們,眼見自家主公還活着,無不松了口氣,然後就開始大罵袁紹卑鄙無恥。
一時間,罵聲此起彼伏,響徹曠野。
袁紹的狂笑聲嘎然而止,眼見袁方竟然還活着,狂喜陡然間就變成了驚異。
“怎麽可能?那小畜生明明被我射中了後心,怎麽可能還活着?”袁紹雖覺不可思議,卻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袁方遠去。
袁紹有些失望,不過,他很快就振作起來,臉上重新浮現冷笑。
“哼,小畜生就算沒當場被射死,必然也受了重傷,早晚必将斃命,我看你還能撐幾天。”袁紹冷哼一聲,轉身打馬揚鞭而去。
文醜看着得意的袁紹,暗自搖了搖頭,趕緊跟随而上。
故渎壁壘這邊,袁方已在顔良的攙扶下,歸往了大營之中。
一入營,焦憂的衆将士們人,便是蜂擁而上,趕忙小心翼翼的将袁方擡回了大帳,又慌忙去傳喚醫者,大帳内外,亂成了一團。
袁方卻喝令衆人都出去,隻留下小茶一人在帳中。
“公子,你傷得重不重啊,醫者馬上就到,你要忍着點啊。”小茶聲音哽咽,眼眸裏已噙起了淚花。
袁方卻笑道:“傻丫頭,哭什麽哭,袁老賊那一箭根本沒射中我要害,收起眼淚,趕緊幫我把箭拔了。”
袁方必須要趕在醫者到來之前,拔掉身上的箭,方才能隐去自己修複再生的能力,而小茶一介女流,袁方說什麽也就信了,真以爲那一箭沒射中要害。
小茶一聽,頓時轉悲爲喜,忙是将血淋淋的衣甲卸下,那刺入身體,血污的利箭,赫然就映入眼簾。
此刻袁方已收了皮膜硬化能力,箭矢周圍的傷口已自行愈合,隻有矢頭還紮在肉裏。
若是内行人瞧見,必定會瞧出端倪來,但小茶什麽也不懂,又豈能看出其中怪異。
“公子,真的要我拔嗎?我看還是等醫者來拔吧。”小茶聲音顫抖,有些不敢動手。
袁方卻把臉一沉:“這是命令,聽公子的話,咬緊牙關用力一拔就是。”
袁方有命,小茶不敢不從,隻得忍着害怕,咬緊牙關,一雙纖手顫巍巍的握緊了箭身。
深吸一口氣,小茶暗一咬牙,猛的用力,“噗”的一聲便将那箭拔了出來。
袁方悶哼一聲,原本愈合的傷力,立時又被撕破,鮮血跟着就湧出。
小茶吓得臉色蒼白,胸前起起伏伏,緊張得一時懵了頭。
“快,快給我把傷口裹住。”袁方忍着痛喝道。
血湧隻是片刻間的事,袁方知道這身體的恢複能力,很快就會修複撕裂的傷口,若是給小茶看到那情形,必會驚吓萬分。
所以,他必須趕在傷口愈合前,将傷處掩蓋住,這才能瞞過小茶。
小茶從恐慌中被喝醒,趕緊上前,手忙腳亂的将傷口包紮好,邊動手,邊是安慰袁方不要怕疼。
袁方裝着哼哼唧唧,心中卻在暗笑,小茶萬不會想到,就在她還在一層層的裹繃帶時,裹繃下面的傷口,已經悄然愈合,袁方也完全感覺不到痛楚。
忙碌了半天,小茶總算給袁方包好,這才長松了一口氣,有氣無力的癱坐在袁方身邊。
“公子,你真是吓死我了。”小茶喘着氣抱怨道,小臉上卻已浮現喜色。
“你去告訴他們,不必傳醫者了,還有,趕緊去給我弄一條羊腿來。”袁方也喘着氣道,不過他卻不是因爲驚慌,而是因爲餓極的原故。
接連動用修複能力,再加上皮膜硬化這個極耗能量的能力,袁方這會已是虛脫不已,餓得頭暈眼花,急需補充食物能量。
小茶吓得直咋舌,驚道:“公子,我聽人家說,受了傷不能吃肉,公子不看醫者也就罷了,還要吃一條羊腿,是不是有點……”
驚愕的小茶,不知該怎麽來形容袁方現在的狀況。
“小傷而已,有什麽大了不的,别問了,聽公子的話,趕緊去給我拿羊腿來,我快要餓死了。”頭暈眼花的袁方,喘着氣催道。
小茶可是唯袁方之命是從,雖是顧慮驚奇,但見袁方這麽堅決,也沒得沒辦,隻好匆匆離去。
過不得多時,半條昨曰烤的羊腿,就被小茶吃力的捧了進來。
袁方騰的跳了起來,從小茶的手中奪過香噴噴的羊腿,如餓虎一般,風卷殘雲的就狂吃起來。
小茶目瞪口呆,瞧着袁方那狼吞虎狼的吃相,半晌才回過神來,搖頭苦笑。
袁方吃得香,外面趕來的諸将卻是焦急萬分,擔憂着袁方的傷勢,就連郭嘉也聞訊趕了過來,急着要探視袁方。
袁方便讓小茶出去,隻傳郭嘉和郝昭二人前來相見。
片刻後,郭嘉二人焦慮的步入大帳,擡頭瞧見狂啃羊腿的袁方,兩人一下子就震住了。
自家主公,不是明明背上中了一箭,傷得極重麽,怎現在卻吃得這般歡快,竟似全然沒有受傷一般。
“主公,你這……”茫然半晌,郝昭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
郭嘉卻蓦的想到什麽,酒熏的臉上湧現一絲驚喜,奇道:“适才營外,主公莫非是故意佯裝受了箭傷?”
袁方将嘴裏一大口肉吞下,長長的喘了口氣,方才冷笑道:“沒想到袁紹這老賊,爲了殺我竟然能做出這等無恥之舉,好在我早有防備,暗中穿了兩層甲胄,才沒讓袁紹得逞。”
有郝昭這個武将在,袁方就不能瞎編什麽射歪了,而是謊稱穿了兩層铠甲。
“原來如此,主公的反應可真夠快的,袁紹定以爲主公受了重傷,對我軍産生輕視,接下來,嘿嘿……”郭嘉體會到了袁方用意,一臉壞笑。
郝昭這下也猛然省悟,驚喜道:“原來主公是故意假裝受重傷,爲了蒙蔽袁紹,可真把咱們吓壞了,适才我在壁牆上,見主公背上中箭,真是捏了把汗呢。”
袁方已将最後一口羊肉啃光,抹幹嘴角肉漬,能量得到補充,虛弱的身體很快就恢複過來,精神又振作了起來。
“所以你們要暫時隐瞞真相,且要把我受傷的風聲傳出去,我估計袁紹很快就會有所行動,到時咱們正好殺他們措手不及。”袁方話中殺機四溢。
郝昭恍然大悟,擔憂之心就此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對袁方反應神速的敬佩。
郭喜酒興也回來,仰頭大灌幾口,嘿嘿笑道:“這會敵營之中,袁紹一夥,恐後正在彈冠相慶吧,袁紹作夢也不會想到,主公你正活蹦亂跳,大啃着羊腿呢。”
袁方哈哈大笑,大帳中,彌漫着諷刺的意味。
冀州軍大營,中軍大帳之中,同樣也正響起笑聲,不過卻是得意的笑聲。
“主公一箭射中袁方背心要害,料那逆賊必是身受重傷,叛軍軍心動蕩,咱們這時趁機大舉進攻,必可一舉破敵。”逢紀得意的笑着,向袁紹進言勸戰。
高坐于上的袁紹,眉宇間也難得浮現出暢快的笑容,捋須微微點頭,準備采納逢紀的建議。
這時,許攸卻道:“主公,那袁方還未死,敵軍一時片刻軍心未必會散,且敵軍營壘修得甚爲堅固,屬下以爲,我們單純的正面進攻,非是上上之計。”
“嗯,你說得倒也有理,那你說我該如何用兵?”袁紹點頭道。
許攸摸着稀疏的八字須,詭秘的冷笑道:“攸這裏倒有一條妙計,管可助主公不費吹灰之力,一舉蕩平敵營。”
聽得許攸有妙計,袁紹的眼眸中,立時閃爍起絲絲精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