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方很清楚,以他私生子的身份,不折騰出點動靜來,引起世人的注意,永遠也别想出人頭地。
現在,在場這麽多人,包括田豐這樣的袁家重臣,都已爲袁方所震驚,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擊敗袁熙的那一瞬間,袁方心頭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說不出的痛快,但他卻沒有表露出來,依舊淡然從容。
袁熙卻僵在了那裏,滿臉的震驚之色,滿臉的難以置信。
他無法相信,那個瘸了二十多年的家夥,竟然在一刻突然變好了。
他更無法接受,那個身份卑微,被他欺負了二十多年的賤種哥哥,竟然當着父親,當着甄逸,當着這麽多袁家幕僚的面,一招之間,擊敗了自己。
羞辱,莫大的羞辱,袁熙從出生到現在,還未受過如此重大的羞辱。
惱羞成怒的袁熙,怒火沖昏了頭腦,猛然回頭,竟是趁着袁方背對之際,突施偷襲,一劍刺向了袁方。
尺寸之距,驟變突生,鋒利的長劍,直刺向袁方後背。
“小心!”那女扮男裝的家仆,發出一聲尖聲示警。
袁方耳聽身後有破空之聲,蓦然回首,袁熙的劍鋒已經刺到。
這偷襲發生的太突然,兩人相距又太近,袁方轉身之時,劍鋒已當胸刺來,他根本不及躲閃,更來不及回劍撥擋。
眼看,那鋒刃,就要洞穿袁方的胸膛。
千鈞一發。
袁方本能的擡起手,五指毫不猶豫的抓住了刺來的劍鋒。
噗!
劍鋒停在了袁方胸前分毫之地,劍身被他的手死死抓住,再難前進半分。
而袁方的手掌中,鮮血已絲絲縷縷的滲淌出來。
“還敢偷襲,找死!”
袁方怒不可遏,厲喝聲中,右手長劍猛的削出,直削向袁熙的脖子。
袁熙原本盛怒的臉,霎時間驚恐到扭曲變形,拼命想奪回長劍相擋,卻被袁方緊緊抓住,無論如何也收不回。
眼見劍鋒襲來,袁熙吓得“啊”的一聲尖叫。
那一劍,卻在咫尺間停了下來。
一念之間,袁方壓住了殺意。
今天他若殺了袁熙,固然可解一時之氣,但卻背上了殺弟之罪,袁紹必會一怒之下,處死自己不可。
小不忍,則亂大謀。
“且留你一條狗命……”
袁方冷哼一聲,擡起一腳踢向了袁熙小腹。
一聲悶響中,袁熙被踢飛出三步之遠,“嗷”的痛叫着,捂着肚子摔倒在了地上,形容極是狼狽不堪。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當衆人反應過來時,偷襲失敗的袁熙,已經被踢飛了出去。
大廳中,又是一片嘩然。
任誰也沒想到,身份尊貴的袁熙,比劍失敗也就罷了,竟還惱羞成怒,做出偷襲這種有失風範的下劣行徑,真是輸人又輸陣。
衆人看着趴在地上的袁熙,無不暗暗搖頭,對他的偷襲行徑,多有微詞。
就連袁紹,也眉頭暗皺,面露愠色,顯然對袁熙的所爲,頗爲不滿。
“沒想到三公子竟這麽輸不起,真是有失袁家風範啊,倒是二公子敢以手接劍,勇氣着實非凡,被偷襲也隻是将三公子踢倒在地,并沒有下重手,這份氣度更不一般啊……”
田豐微微捋須,面露贊賞之色,對袁方更加刮目相看。
一時間,廳中的衆幕僚們,對袁方的輕視之意大減,無不多了些許另相看待。
小茶則是心痛已,趕緊撕下裙角,沖上來爲袁方包紮傷口,眼中已噙起淚光,就差心痛的哭出來。
“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袁方輕聲安慰着,卻擡起頭,望向上首方向,向那女扮男妝的家仆,點頭緻意,以謝她方才的出言示警。
那家仆也微微點頭,嘴角揚起一抹淺笑。
這時的袁熙則喘着氣從地上爬起來,面對衆人指摘的目光,又是羞惱,又是尴尬,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方兒,原來你的腿已經好了。”
沉默許久的袁紹,終于開口,語氣中暗藏幾分怨意,他不責備袁熙出手偷襲,卻似在埋怨袁方有意隐瞞腿治好的實情。
袁方隻淡淡道:“兒出門兩月,往太行山中尋了一位神醫,贈與兒一味良藥,兒剛服下不久,未想這麽快就起作用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袁方是有意隐瞞,就是要給袁熙一個出其不意,但袁方的托辭也天衣無縫,令袁紹找不出什麽破綻。
衆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袁紹,看他們的主公,打算如何做決斷。
如今比試武道,勝負已分,按照事先的約定,理應由袁方跟甄家聯姻。
袁紹卻沉吟不語,半天沒有做決定。
袁方很清楚,袁紹的内心底,還是偏心于袁熙,想要袁熙娶甄家的小姐。
念及于此,袁方便面朝袁紹,高聲道:“大丈夫何患無妻,既然父親這麽想選顯奕,顯奕又這麽想做甄家的女婿,我拱手相讓便是。”
袁方此言一出,大廳中又是一片震動。
如果先前比試時,袁方主動相讓,衆人隻會嘲笑袁方軟弱無能,不敢跟袁熙相争。
如今袁方比劍取勝,武道和氣度,都蓋過了袁熙,這時再讓,非但不是怯弱,反而顯示出了他博大的胸襟與氣度。
對袁方刮目相看之人,又添了不少。
“真沒想到,二公子有這般氣量,了不起,當真是了不起呀……”田豐捋須贊歎,對袁方愈加欣賞。
而這時,甄逸身後,那女扮男妝的家仆,卻是面露驚色,眉色悄然皺起。
袁紹這下就不好偏袒袁熙了,他若還執意選袁熙,豈非當着衆人的面,承認自己偏愛袁熙,處事不公。
袁紹眉頭一凝,沉聲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豈是由你說讓就讓,這事還由不得你做主。”
袁方便也不再多言,隻淡然而立,且看袁紹如何收場。
沉吟半晌,袁紹将目光轉向階下一人:“郭公則,依你之見,我當如何選擇?”
袁方轉頭掃去,看到的是田豐身邊,長了兩撇胡子的郭圖。
“郭圖是袁譚和袁熙兩兄弟一派的,袁紹向郭圖詢問,明顯還是想選袁熙,卻要讓郭圖爲他出謀劃策,撇去自己偏心的責任,哼,袁紹,這就是你的氣度嗎……”
袁方一眼猜到了袁紹的用意。
那郭圖眯眯眼轉了幾眼,幹咳幾聲道:“主公行事,素來公正,屬下以爲,甄公口中的文武雙全,不應該隻是武功,更應該還包括武略之道,主公還當考較一下兩位公子的武略才是。”
“武略?”袁紹表情漸漸好轉。
郭圖不緊不慢道:“屬下知主公正想分兵攻取并青二州,夾攻公孫瓒,那主公何不就派兩位公子率軍去分攻兩州,限一年爲期,看誰的戰果更豐厚,誰的武略就更勝一籌,哪時再選誰來迎娶甄家千金,這樣豈非一舉兩得。”
“好個狡猾的郭圖……”
袁方立刻就看穿了郭圖的貓膩。
袁熙袁譚兩兄弟,在袁紹集團中,有衆多的支持者,袁熙要出去打仗,自然是要兵有兵,要将有将,有錢有錢。
袁方的“本尊”卻在府裏窩了二十多年,外面沒有半個支持者,就這麽帶兵出征,其困難可想而知。
不用說,在郭圖看來,輸的那個人,必是袁方。
袁紹卻微微點頭,贊同道:“公則的提議,的确最公正,方兒,我就命你去攻打青州,至于熙兒,就去攻打并州。一年之内,你們誰的戰果更豐厚,爲父就選誰。”
袁紹不給别人發言的機會,一口就采納了郭圖的提議。
“青州是公孫瓒的地盤,并州卻是黑山賊寇盤踞,明顯青州更難啃,你卻讓我去打青州,袁紹,真是有你的啊。”
袁方心中冷笑,沉吟未久,昂首面向袁紹,從容道:“既然父親有此決定,那孩兒還能說什麽,一年之内,我必拿下青州。”
袁方答應的極快,在旁人看來,這是袁紹的偏心,但在袁方看來,這卻是他難得的機會。
隻有抓住這次機會,袁方才能脫離袁府這個是非之地,才能拉出一支人馬,有機會殺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地盤。
即使對手是公孫瓒這樣的強者,其中勝算很微弱,袁方也絕不會放棄。
因爲,這是他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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