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瓊宴再開,這次諸仙沒有後顧之憂,不用擔心紫極神圖上的道相争論。
衆仙真痛飲瓊漿,好不快活。
而在宴會不久,昆侖山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李昀酒後誤入北昆侖,和北昆侖苦海看守者發生沖突。“不小心”以仙器将邱玉子打傷,在昆侖派鬧出一點小波瀾。
事後,碧靈道君處置此事,帶邱玉子回九仙峰修養。而李昀則返還小彌羅宮禀報任鴻。
“邱玉子傷勢如何?”任鴻背對着李昀,侍弄一盆蘭草。
“邱道人畢竟是真人,道行精深。我依仗幾位道友的仙寶隻能勉強落他面皮,将他左眼打傷,留下淤青。再多的……”李昀搖搖頭。
“弟子無能。”
“你以金丹身份跟他較量,能在他臉上留傷,已經很不錯。你拿了誰的仙寶?”
“原本齊瑤姑姑打算助我,但董叔說此事不方便他們插手,讓我從同輩道友處求來一件‘戮目珠’”
這事要是借用長輩們的仙寶,很容易被人聯想到任鴻故意爲難邱玉子,對任鴻名聲不利。
雖然大家都清楚這件事的内幕,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
所以,董朱讓李昀去找同輩借仙寶。
李昀這些年經營洪武仙府,倒也認識不少朋友。有位仙子借出“極光戮目珠”,此物乃北域極光所煉仙珠,對敵之時五色絢目,防不勝防。
李昀假借醉酒前去北昆侖,趁邱玉子不及防,用此珠将他打傷。
“也罷。回頭你去找菡萏,從寶庫取幾件天材地寶給她,謝謝人家。”
“弟子知道。”
頓了頓,李昀小心翼翼問:“師尊,關于邱玉子這件事,您消氣了嗎?”
消氣,如今的我連怒氣都快沒了,哪還在乎他?
但李昀這麽問,任鴻馬上猜測出來:“怎麽,你要幫他求情?”
“倒不是爲了他,而是因爲陳圖南。他到底是陳圖南的師尊。”
陳圖南和浮黎鴻元鏡有緣,但他不求這份仙寶機緣。在獨自找到洪武仙府後,更主動幫忙看護,等待李昀繼承仙府。
這份情,李昀要承。
“陳圖南确實不錯。當年若非他一心逍遙,不願承接七子重任,爲師未必能把浮黎鏡帶下昆侖山。”
任鴻拿金剪裁掉一片枯葉:“既是他求情,便到此爲止吧。想來我那群師兄師姐一個個爲人圓滑,也能瞧出我的目的。”
既是讓李昀出面,就說明任鴻自持身份,沒打算親自下場。但對方也不能太不把自己當回事,總要把當年的事情給出一個交代來。
邱玉子回到九仙峰養傷,碧靈道君幫他消腫敷藥,卻仍留下一塊淤青。
“這淤青你别弄掉,姑且展示幾天,讓小師叔消消氣。”
邱玉子露出苦澀一笑。
當年種下的苦果,終究還是來了。
轉念一想,他又問:“圖南如何?他會不會有事?”
“你徒兒人緣好,李昀師弟都要承他人情,自不會有事。不過……”
“不過什麽?”
“當年開口幫你趕走小師叔的那些師弟師妹,怕是要在各峰吃挂落喽。”
當初邱玉子處事不公,各峰長老有心給乾元峰施壓,故意賣了他一個面子。
如今任鴻歸來,他們或多或少要有些表示。
太華峰,赤明道君借口門人在講道時不專心,将兩個弟子打去思過。
元陽峰,玉陽道君以四兒子不聽管教爲由,打了一頓鞭子。
普陀峰,素月大師更早些年就被攆去閉門思過,至今還在後山仙雲洞。
……
對任鴻而言,各峰道君們的處置無非是給自己一個面子。他根本不在乎是輕是重。
如今任鴻所在乎的,是自己身體的狀況都不能修複?雙子劫數的兇險,自己能不能避開?天皇老爹的容器身份,能不能想辦法解決。
這些才是任鴻考量的焦點。
托庇昆侖,不過是借玉清之力庇護自己一脈罷了。
“邱玉子這件事姑且作罷。你下去後和白壽一起準備,從七大擂台奪下兩個名額。不久之後,你們或有一場大機緣。”
任鴻清楚北昆侖之内的機緣,打算讓李昀和白壽再去一趟。
李昀躬身應命,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時,猛然回首:“師父,我見外頭有一位女仙等候,不知她——”
任鴻一時失神,不小心剪掉花蕾。
“這件事你不用管,先下去吧。”
盯着那朵倒黴花蕾,李昀默默退下。
他離開後,菡萏仙子挑簾從内走出:“公子,你真不見幽月?”
“見什麽?”任鴻無奈道:“我到底不是颛臾,出去見面總歸尴尬。”
“那我……”
“你也算了吧。她見了你,也沒什麽好話。”
……
呂清媛孤身漫步雲海大市,觀看兩側仙家們的叫賣鬥藝。
她避開霍龍嬌和妙玉仙姑,想要落一個清淨。
雖然沒有聲張,但呂清媛前世記憶已然恢複許多。她清楚記得自己作爲昆侖弟子的身份。
走在雲海大市,有一份故地重遊的鄉愁。
“數百年重歸昆侖,想不到雲海大市還是這般喧鬧。”
走到無涯宮,她在門口待了一會兒。
無涯宮,雲海大市最大的拍賣會場,昔年玉虛上人以無涯宮所立。
“當初徐師兄打理無涯宮時,我還曾在這裏幫他做副手。”
遙遙看見齊瑤、董朱、凰公主一行入内,雙方微微點頭打過招呼,呂清媛轉身離開。
又走了不久,她來到一家茶樓。
“當年昆侖設立的符寶樓,也已經租給外面人了。”
搖搖頭,呂清媛繼續前行。
突然,一陣争執聲将她的鄉愁打斷。
“老倌——不是我說你。你說說你從幾天前開始,就一直癡迷聽雷。昨天開始,更跑去九天氣層聆聽雷音,你這是發什麽瘋?”
一顆垂柳下,正圍着好幾位修士。兩位白胡子老者正拉扯在一起,一人怒道:“别聽了,再聽真傻了!”
“你不懂,你不懂……”另一人埋頭在地上刻畫。呂清媛遙遙望去,他似乎是在勾勒一座宮殿城池?
前進幾步,呂清媛站在外圍觀看。
聽周邊人議論,這位老者自前番九天雷祖大帝顯靈後,就一直癡迷于從雷霆之中進行研究。
呂清媛無奈苦笑:“師兄着實害人不淺。這人聆聽雷音,觀想九天雷城。怕不是要加入勾陳神庭?”
那九天雷城不過是師兄虛構的天宮,其根基就是勾陳宮。若真想琢磨,直接去勾陳神庭不就得了?
何必如此?
她暗中打去一道元氣,爲這位老者補充虧空的精元。
啪——
一隻手搭在呂清媛香肩,她面色一冷,催動指劍反擊。
“師妹,是我——”
清風拂過,握住呂清媛纖細的手腕。
呂清媛看着來人,吃驚道:“你——風黎師姐?”
仙娥身上籠罩香霧,看不清面目。但呂清媛能感到她此刻的歡喜心情。
“師妹果然恢複記憶,前番你坐在玉虛宮中,我還不敢相認。妙玉她們也知道了?”
“許是知道。”呂清媛見來人是碧遊宮的師姐,收起法力。
“我雖沒有明言,但妙玉師姐應該已經猜出。”
“也是,那丫頭心眼多,什麽事能瞞過她?”風黎拉着呂清媛,走到剛才的茶樓。
“來來,咱們也有數百年未見,好好聊一聊。”
二女包了雅間,坐在茶樓品茗。
風黎問了呂清媛不少今生事,呂清媛也趁機詢問昆侖、碧遊這些年的變化。
呂清媛對輪回的觀念和任鴻略有差異。
她認爲:“真靈如一,輪回諸世不過是真靈魂魄的一段段旅程。”
所以,她很痛快的認可前世。
隻是關于前世,她有一個疑惑。
“師姐,關于天印你了解多少?”
“問我?”風黎驚訝道:“你怎麽不去找妙玉?她肯定知無不言。”
呂清媛微微搖頭:“若非要緊事,我不想麻煩她。”
記憶恢複不少,呂清媛甚至感受到自己魂魄深處的一道天印。
那道天印鎖住她前世之前的記憶。若非呂清媛作爲輪轉殿主,手持地府命簿神器,恐怕也無法察覺這一點。
“我覺得,自己的記憶受到某種幹涉,無法完全恢複。”
風黎思忖後,輕語安慰:“天印是我三清宗的某個大敵所施加咒術。将上次九陰絕日之前的記憶全部屏蔽,唯有恢複道君層次才能解開天印。”
但呂清媛第一世僅僅是真人,風黎對此不報多少希望。
“反正不論哪一世,你都是昆侖上的自家人。前世重歸玉清老師門下,今生更爲太元聖母延續道統,誰也不會看輕你。第一世的那些事情,不要太在意。”
“師姐說得輕巧,可事到自己,又豈能真不在意?”呂清媛直直盯着風黎:“我想知道,我第一世到底是誰,是爲何而死?而第一世,我和師姐認識嗎?”
風黎略作思考,覺得告知呂清媛無礙,便道:“彼時,你是三清宗一位小仙。第一次跟我相見,是在骊山之上。你和妙玉她們來骊山拜訪我師,方與我相識。”
“那麽,我第一世因何而死?九陰絕日?”
風黎輕輕搖頭:“昔時人龍之戰,師妹爲救人間衆生,盜取玉清老師一件仙寶開山劃道。緻使此寶流落凡塵,沾染紅塵之氣,更引起群龍起陸,引爆人龍之争。
後來玉清老師大怒,不顧諸同門勸阻,将你貶入人間,受紅塵之苦。”
呂清媛一臉驚愕。
自己當年還有這種心氣?
引發人龍之争?
風黎又道:“但仔細想想,你當年連純陽境都算不上。縱然參與九陰絕日,也不過是一真人戰力,能算什麽事?玉清老師之舉,也是爲讓你避開九陰絕日之劫。好在日後重振道統吧。”
“再者,人龍之争遲早爆發。你當年所爲,隻是提前幾年。”
真相遠沒有風黎所言這麽輕巧。
當年龍族圈禁凡人,肆意在人間興洪弄浪設立河道川澤。呂清媛第一世看不過眼,從昆侖派取來仙寶重開河道,讓這些河水流入大海,解了一場大洪。
爲此,引來龍族反擊,提前引爆人龍之争。
這一舉動,比三清宗預計早三十年。玉清教主最反感天數失控,大怒之下将徒兒貶入輪回。
雖有回護之心,但也有懲罰之意。
要知道,當年昆侖派準備不足。結果讓天皇閣出盡風頭,解決人龍之争。
這種掉臉面的事,玉清教主哪肯罷休?
呂清媛低頭沉思,忽然擡頭:“那件仙寶,莫非是我前世使用的太微天寰劍?”
“正是。你千年前曆劫歸來,持太微天寰劍斬妖伏魔,庇護靈陽道區,玉清老師一番心血沒有白費。”
第一世的糾葛,在前世便已了斷,風黎故不願多言。
“那一世沒甚可言語的,師妹隻管操心前世今生即可。”
“那……風黎師姐對任鴻師兄的前世,了解嗎?”
仙娥眼中閃過異色。
“你怎麽問起他?”
“他亦有前世。我在輪轉殿監察輪回,察覺師兄前世光陰被兩片迷霧籠罩,想是也有二世?”
“而其第一世的時間,似和我第一世差不多?”呂清媛目光垂下,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水,心緒略有些緊張:“第一世時,我跟師兄認識嗎?”
換言之,他是不是三清宗的同門?
“他?那厮才不是咱們三清道統的人。那混蛋喜歡折騰,若是在三清宗,還不把三位老師氣死?嗯,上清老師可能會跟他一起胡鬧?”
當然,也可能第一次揍他。
至于妍師妹跟他認不認識……
風黎定眼瞧着呂清媛,似是從她眼眉間看出什麽,忽然笑了:“倒是沒聽聞他和師妹認識。師妹原是烈山氏時的凡女,機緣巧合拜入三清宗。第一次出山遊曆便是來骊山。後來在人間行走幾年,也沒聽聞跟他有什麽瓜葛。再後來,師妹一心修行,直至朱襄氏時才出山曆練。”
“彼時……他已死不知多少年。”
雖然自己那時,比他死得還早。
不認識嗎?
“那第二世呢?我以命簿觀測,他這一段被迷霧遮掩的時光,應在一千九百年前左右。”
呂清媛對照自己的命軌痕迹,自己在那段時間也曾轉世人間。
風黎搖頭:“所謂第二世……這我倒不清楚。我觀他靈神仙光清澄,隻有一道輪回氣息,想來隻在輪回走了一遭。”
僅有一次?
但命薄之上,任鴻前世分明是兩段經曆。
呂清媛壓下疑惑,又提出另一個問題。
“師妹啊,你剛剛歸來,怎麽問題這麽多?”
風黎今日心情好,大大方方道:“也罷,繼續問吧。我便替妙玉師妹給你解答一二。”
“我在人間修行時,聽聞一個預言‘任紀氏,連天下’。據說,任氏與紀氏後裔會取代當今人間王朝,成爲下一個王朝之主?”
在這次紫極大會上,玄都宮雖定了後續諸帝,但對下一朝并未提及。
“确有此事。這預言來曆早了,前些年流傳極廣,姐姐在東海都聽過。”
“此言是真的?任紀氏真迎合天數,爲連山氏?”
“農皇爺親口說,豈能有假?怎麽,你對人間王朝有興趣?”風黎笑吟吟道:“你若有心,不若去求求伊師弟。說不得,下一場王朝更替能求些功德。”
“不瞞師姐,我此生爲紀家之女,而任鴻師兄乃任家獨子,這其中……”
風黎愣了愣,恍然失笑:“敢情你二人間還有這等因緣?怎麽,你要跟他結道侶嗎?”
聯想剛才呂清媛問話,莫非還打算追求什麽宿世姻緣不成?
呂清媛臉上一羞,嗔怒道:“師姐何必取笑與我?我隻是論一論此事究竟,看我二人家族當年是否因此事而滅。”
當年任家和紀府族滅,呂清媛在幽世搜查。而任鴻對此并不上心,顯然早有預料。
之後呂清媛獨自查了些年歲,不得不放棄。
因爲幽世之中,根本找不到兩家祖先之靈。
不是轉世,就是被人害死,魂飛魄散。而那個時候,凡魂如何輪回?
無疑,他們已經被人害死。
“若真與這個預言有關,我打算和師兄聯手,給那群人一個報應!”
他們不是爲了預言而殺人嗎?那我就讓這個預言真正實現,讓任紀之子真正執掌江山。
風黎觀察她的神态,見她眼神憤然并非虛假。
這丫頭怕是對那混蛋有情,但情根不深,不若早早幫她斷了,免得毀了自身道行。
“妍丫頭,姐姐提醒你一句。在前世,你們倆從未相識。但我聽聞他前世有一位結發妻子。那人身份顯赫,且對她情深義重,如今想來也已轉世。”
“今世他二人重聚,或可再續鴛盟,攜手白頭。”
“妻子?”呂清媛神情變幻:“師兄前世妻子也轉世了?”
在最初失态後,她立刻收整情緒,打消心中漣漪。
呂清媛冷靜道:“既如此,這事便換一個做法。師兄一脈有血裔留在人間,我亦留下一個女兒,讓其傳承紀氏血脈。若天命垂憐,兩脈後人自有合流之日,完成‘任紀氏,連天下’的預言。若天命不眷,便就此放下吧。”
“聽說,你這師兄自己設法斬下凡血,留下任氏香火,自導自演弄了一場戲,更讓金河小子當了幾年兒子。你又怎麽做?你也要斬凡血?”
風黎打量呂清媛:“以你目前的修行,身上哪還有凡血?就算洗經伐髓,也是仙家血脈。”
呂清媛從懷中掏出一枚血珠:“早在我締結聖胎時,便将自身血脈斬落,以便紀府傳承。”
有任鴻這個前例,呂清媛怎麽可能不爲紀府考慮?
自己因呂府生養之恩,改名“呂清媛”,但紀府一脈豈能因自己而絕?
盯着雞蛋大小的血珠,風黎感歎:“師妹考慮是真周全。這次在雲海大市走動,莫非是爲搜集天材地寶準備造人?”
呂清媛小臉露出無奈:“我要不自己出來尋找天材地寶,怕是妙玉師姐直接用淨瓶幫我孕育靈胎了。”
“不止如此吧?霍龍嬌那丫頭能罷休?”
以霍龍嬌對呂清媛的喜愛,若知曉呂清媛想要“造人”,怕不是興沖沖過來搶着當娘。
她家的坎元仙井蘊含玄陰造化,最适合充當母胎。
到時候,孩子一出生就有兩個母親。霍龍嬌巴不得呢。
而呂清媛正是不願意看師姐和霍龍嬌争執,才偷偷幹這件事,自己早早敲定一切,回頭讓霍龍嬌當“幹娘”。
風黎顯然也知道呂清媛當年被潑的那些污水。
她看着血珠,忽然靈機一動:“妹妹何必尋天材地寶造物?難道忘了姐姐前世出身?這個忙師姐幫你。”
風黎揣起丹珠,輕輕吹了一口仙氣。
寶珠被五色氤氲籠罩,形成碗口大小的橢圓形靈胎。
“你回去好好照看,大緻三年就可破殼。”
“也是三年?”
呂清媛戳了戳五色靈胎,此靈胎宛如一塊五彩仙石。
“師兄是蓮生,我是石生,總之都不正常。這兩脈後裔真能結合,并生下一個開國皇帝?”
呂清媛捧着五彩石,心裏犯嘀咕。
“放心放心,師姐手段保你這女兒半點妨礙都沒有。”
風黎掐指推算:“不止如此,你這孩兒似還有一場仙緣。不過要記得留下人間血脈,好争奪連山氏。”
兩人吃茶坐了好一會兒,在茶樓門口道别。
望着呂清媛遠去背影,風黎仙子感慨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縱然輪回一世,面目全非,他這拈花惹草的脾氣還是改不掉。”
“不過比起當年,他倒是含蓄了許多。”
遙想當年來骊山初見,那厮可是張口就要求娶骊山聖女的。
走了幾步,她也來到那位聽雷老者身邊。
餘光瞥了一眼那位老者刻畫的宮殿城池。忽然,風黎臉色一變,停下腳步盯着地圖。
“這圖——”
外人眼中,老者聽九天雷祖大帝打雷,所畫出來的宮殿城池是九天雷城。
但是在風黎眼中,她看到骊山派特有的五色鳳紋。在那些宮殿建築的邊角,有着骊山派特有的痕迹。
“那混蛋演化九天雷城帝宮,就算再怎麽弄也編不出來我骊山派的痕迹。這座城池根本不是雷城,反倒像是我家骊山勝境?這老者不是聽雷嗎?怎麽聽出我家骊山城了?”
……
呂清媛回到駐地,看到一位女仙站在小彌羅宮外。
“幽月?”
呂清媛面帶異色,躊躇良久。但終沒有上前,而是轉身回到自家仙府安置“五彩石”。
又過一會兒,一位青衣女子來到幽月身邊。
“事已至此,你還是離開吧。”
“離開?”幽月看着來人,譏諷道:“你說得容易,你們倆和公子整天膩在一起,倒是會享福!”
幽月,颛臾如意閣的三大侍女之一。菡萏仙子,也是其中一人。還有一人,便是如今如意閣主風如月。
女子幽幽道:“公子不承認前世。他不承認自己曾名叫‘颛臾’。你再這般糾纏,隻會将他越推越遠。”
“而且我還聽聞,你在公子初修道時,曾以月光化形下界,直接親他。”
“……”
幽月沒理她,默默看着彌羅宮緊閉的門戶。
“這般舉動,你讓他如何感想?”
“再者,你有段時間不在月宮,好像在京城?”女子嗤笑道:“怎麽,你又想巴着那位嗎?”
“他們都是公子,他們倆人合在一起才是‘颛臾’。我隻是希望他們兩個人合爲一體。”
“合體?”女子對這荒誕之言搖頭不止。
“怎麽,你不想嗎?”
“我想,但我明白。公子不會這麽做的,他不會爲了前世而否認今生,更不會去跟另一個人合體。”
對一般修士,否認自己的一世,就相當于證道時缺失一環,導緻積累不足。
但任鴻從不爲此操心,他不承認颛臾一世的百年經曆,但卻承認自己的根源,三代太羲的四百年歲月。
這四百年積累,任鴻自信不遜普通修士的七世、十世。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颛臾一世的經曆。對這一世發生的一切,都報以漠視态度。
望着幽月,似是覺得她過于可憐。女子提點她:“你要真想跟公子在一起,不如放棄前世的執着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如你這般做作姿态?”幽月冷笑:“我沒你這麽不要臉,你能遮掩身份,隐姓埋名,我做不到!”
“風如月,他把長生藥給了我,将如意閣留給你。而他自己追随木黎轉世。難道你不恨?你不怨?”
“我隻是想從他這裏要一個交代,就這麽難嗎?”
“恨且怨,但這又如何?我的态度能改變公子的想法?”
“他追随木黎轉世,甚至轉世之後二人在菡萏山中聚首?天緣如此,我們又能如何?”女子幽歎:“我見他今世重生,和木黎重修前緣,還有何不滿?難道,真要讓公子被那位害得永不超生才高興嗎?”
今天更新不夠一萬,明天補上。
前面有讀者提問,爲什麽任鴻會在蓮花山得到玉虛上人傳承。是不是玉虛上人借他之手布局?
其實這一切緣由,來自菡萏仙子,是前世注定的因緣。
在玉虛上人最初的推算中,颛臾轉世身有可能拜入自己門下,是昆侖七子之一,有望繼承鴻元鏡。那時候,他跟其他六人一起來蓮花峰伏魔。要跟菡萏仙子解決前世情緣,有望結成道侶。
在菡萏和任鴻有緣道侶的未來推算中。任鴻在昆侖派有兩個可能。
第一,拜入乾元峰,成爲青玄的徒孫,金河道君的弟子。
第二,在靈陽縣時幫紀清媛恢複前世記憶,做紀清媛的弟子。
但不管是哪一個結果,都極大看低天皇道統,排除“天皇”幹涉。
可實質上,颛臾對木黎有前世之諾,許諾二人來世再見。
以颛臾的身份,這許諾早已定入天道。所以冥冥之中,任鴻會以另一個姿态,先一步來到蓮花山。
當初任鴻跪了三天,玉虛上人其實也很糾結。到底要不要讓他當弟子呢?
最後在太清教主的勸說下,還是收徒了。畢竟當年太清和焦顼約定,讓颛臾轉世身成爲親傳弟子。但除了太清,玉清上清兩脈也可。
在某種意義上,任鴻獨自執掌五蓮别府,是菡萏仙子的功勞。
說到底,蓮花山(菡萏山)在一千五百年前,本來就是颛臾如意閣經常駐紮逗留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