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暗的虛空被一道光亮劃破。明珠閃耀五彩光華,照耀着一界。
忽然,一條湛藍色天龍出現明珠之畔。沒等他行動,又有一條黃龍出現,圍繞在明珠之畔進行反擊。
接着,第三條青龍、第四條黑龍,第五條白龍。而最讓人驚訝的,是那條紫金色的神龍。
他擁有兩個頭!
……
宿鈞睜開眼:“又是這個夢啊?天位之争,真是麻煩!”
他手一招,天道玄氣萦繞在身邊。
“從老爹那邊搶來這道玄氣,不如直接煉化法力,嘗試聖胎境。”
他修煉的太一道統和當今内丹練氣法門截然不同。他的功法沒有金丹,沒有靈胎,隻有一道太一紫氣。
不斷升華太一紫氣,最終與紫微星融合,成爲運行天地的太一尊神。
張口吞掉天道玄氣,宿鈞默運玄功,煉化法力。
……
任鴻從碧遊床坐起,愣愣看着窗外。
深吸一口氣,他推開嫏嬛閣大門,望着庭院内披灑的月輝。
“六條龍,六位閣主嗎?這是預兆我們争奪天位,追逐‘造化大秘’嗎?”
至于那條雙頭龍,不用說便是象征自己了。
“師兄怎麽有空出來了?”
叮——
鈴聲響起,呂清媛靈神出竅,在院落顯現。
面對師妹,任鴻勉強露出笑容:“在屋子裏著書有點悶,出來走走。師妹從地府回來了?”
金虹氏在人間殺劍聖立威。青玄大道君請他入地府爲“泰山府君”,空降爲二把手。
這段時間,地府忙着磨合整頓。呂清媛因爲要把真皇淨土一系的陰司并入地府,也在地府忙得不可開交。
“都安排妥當。咱們的人入第十殿。由我暫代殿主之職,負責督查轉世,權衡羅豐生死之理。”
“轉世?不是說,地府不插手轉世?”
“大道君說,我們不插手魂魄轉世之後爲何等種族、何等身份。但我們可以判定,什麽樣的魂魄可以轉世。如大奸大惡之輩,打入九重煉獄不得超生,再沒有轉世可能。”
地府這一舉動,直接壓縮魔教高人們轉世的餘地。如有魔教人士強行轉世,必驚動輪轉殿,直接滅殺魔魂。
可以說,在地府開辟後,玄門魔教之間的差距進一步拉大。如今魔教難成氣候,再無法影響玄門大興。
呂清媛:“依大道君言,除卻我輩修行者魂魄強度足以承受轉世輪回外,便擇良善聰慧之輩轉世,以期來世超脫。”
任鴻若有所思:如此一來,各大仙門收徒也多了一個選擇。
“不過這個好處有點大,大道君竟把一殿之主的玉玺直接給我,師妹心中有些惶恐。”
“沒事,你随便幹。不願意幹了,跟師兄我說。本來當年就說定了,咱們不要其他神職,隻求一個殿主之位方便修行。唔……你要是忙不過來,讓東郭老祖坐鎮。他是冥君,總能震懾一二。”
二人哪知,青玄大道君之所以這麽痛快。是因爲知曉呂清媛前世,對自家師妹他能不照拂嗎?
而且給了呂清媛輪轉殿主之位,日後不也是昆侖一系?他在地府的話語權也會得到加固。
任鴻說完,又陷入沉默。
呂清媛瞧出他心中郁悶,主動站在他旁邊,仰望天空:“今天十五月圓夜。師兄若有意,咱們去附近轉轉?”
“也好。”
想到自己做的夢,任鴻有點不愉快。
他這種層次的人做夢,很可能感應天道,冥冥中預見未來。
難不成,自己未來還是會攪和到天位之争?
任鴻徑自拉起呂清媛,直接往外走。
呂清媛雖是靈神虛幻之體,但因常年受香火祭祀,魂體猶如實質。握着她的柔荑,仿佛撫摸一塊涼玉。
突然被任鴻握住手,呂清媛俏臉一羞,默默跟上他的步伐。
太元仙府在嫏嬛姥姥一鬧後,已從虛空顯現,落于京城之外的深山。因爲周邊布下太元禁法,倒也十分清幽,無閑雜人打擾。
二人出走仙府,出現在一處白霧濃郁的山谷。
“回頭把這裏布置下,入口門面總要裝點些。”
“嗯。待我出關,修成金丹,定要好好規整。”
兩人拉着手,默默從山中往外走。
呂清媛落後半個身子,正好側看到任鴻的臉。
“或許他不記得,曾經我們也曾這樣一起走過。隻是……比起當年的不情願,如今他神色倒是好了些。”
呂清媛兒時和任鴻訂下婚約,任鴻被迫解下腰間玉墜充當信物。長輩們還鼓勵任鴻拉着呂清媛去花園玩耍。
那時候,任鴻一臉不情不願,拉着呂清媛往後走。更不會在乎呂清媛能不能跟上自己,會不會摔倒。
但現在,呂清媛能感受到任鴻手掌的溫度。也察覺任鴻刻意放緩步伐,與自己漫步于山林月色間。
“所以,隐藏那重身份,這一步并沒有錯。”
正因爲自己選擇重新開始,兩人的關系才會有新的變化。
……
不多時,二人看到兩道無常使者在山林穿行,追逐着一道逃亡惡鬼。
呂清媛心中一動:“師兄,地府已然建成,運行陰司法度,我們不如神遊幽冥,看一看如今的地府氣象?”
任鴻本就沒有目的,隻是不喜那個夢,才出來打發時間。
他當即點頭:“那就先去城隍司,咱們坐馬車去!”
任鴻抖開衣袍,變化“風靈武”模樣,勾陳神力加持在身。
呂清媛托起一枚墨色玉玺,幽冥神力徐徐升起,穿上一件冥龍王服。
二人定下目标,直接跟着無常使者來到城隍府。
城隍體系,是玄都九府七十二司改良而來。京城附近的城隍廟,就立在原本的玄都觀旁邊。而城隍神則是原本的觀主陸子康。
任鴻二人依托神光而來,陸子康立刻有感,親自率陰差、判官出來迎接。
“勾陳天君、輪轉殿主,兩位可是稀客啊!”
見陸子康熱情來迎,任鴻、呂清媛立刻回禮。
依照紫極神圖上的品級等級,勾陳天君爲三品,輪轉殿主爲三品。而陸子康的城隍神位,也名列三品。
京城一地的城隍,乃百城之首,享有“王号”,爲城隍神首領。依玄都紫符玉箓法旨,也是三品道神。
三人神道品級相等,彼此行半禮後,陸子康拉二人入内室做客。
勾陳天君風靈武建立神司,清玄門歪風,頗得玄都宮敬重。
而呂清媛又是自家鄰居,太元仙府就在京城不遠。
“兩位道友找貧道?是否有事?先聲明,如果天君想要效仿你友人,跑去京城大鬧,貧道可不依。如今,貧道執掌京城一地,萬不能讓仙家騷擾。”
任鴻一臉迷糊,沒反應過來。
呂清媛輕輕一推,耳語:“陸前輩指的是‘任鴻’當年那件事。”
啊——
任鴻猛然想起來,自己當年大鬧京城,貌似陸子康就在外頭觀望。
陸子康苦笑:“可不止‘任鴻’,呂仙子你當年也在皇宮鬧出一場亂子。這種事可不能再來了!”
呂清媛盈盈笑說:“前輩放心,我和皇太後交好,斷不會在京城惹事。”
然後她提及二人來意。
“你們要借馬車,從我這裏下幽冥?你二人神通,尤其仙子你執掌輪轉殿,本就是地府冊封的正神,還需要我的馬車?”
“我二人想看一看地府接引的流程,所以要遮掩神光,從您這裏開始走。”
地府建成,九州百姓魂歸幽世,再不是以往的零散行動,自動受陰氣感召。
而是被本地城隍神接引,暫時收入城隍府邸,待每月初一、十五,由陰差入人間接引,直接打包帶走。
陸子康聽罷,命人駕來自己的神辇:“你們用我的城隍飛車,去地府看一看吧。”
任鴻二人遮去神光,坐在四面封閉的城隍車内。名義上是城隍老爺的貴人,拜訪地府鬼神。
幾位鬼差得到吩咐,護着飛車,帶一群鬼民、惡鬼往地府鬼門關而去。
任鴻和呂清媛透過窗戶,觀看兩側的鬼民。
這些鬼民便是京城一地,在這十五天内死亡的百姓。他們死後暫居城隍府邸,由鬼差送入地府。
至于幾位無常使者押解的惡鬼,便是從地府前些年趁亂逃出來的鬼怪。
呂清媛解釋說:“泰山府君坐鎮十殿,命無常陰帥率陰兵巡查人間,追緝在逃惡鬼。日夜遊神也在人間輔佐相助。”
任鴻默默點頭。
關于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地府十大陰帥,其中無常常年穿梭陰陽兩界,日遊神、夜遊神多在城隍座下效力,牛頭馬面等六路陰帥鎮守地府,而鬼王一衆則是萬金油,哪邊出事去哪邊。
鬼差一衆行走黃泉路,不多時便見遠處升起的巨大鬼門。
這重鬼門高三十三丈,有十八丈寬。作爲陰陽兩界的唯一通道,這扇門戶吞吐先天陰陽二氣,有玄白二色神光籠罩。
一列列陰差護送鬼民,如同一隊隊細小的螞蟻從鬼門下穿行。
任鴻目光一凝:“這是純陽金橋改的?”
從鬼門關上空,還能看到一處若隐若現的仙橋。
“對,大道君命鈞天道人督造,由十八位鬼王聯合祭煉,共花費九天九夜。”
人間各處城隍府邸的陰差護送鬼民入幽世,都是來到這扇門戶前彙合。
在鬼門關兩側,有神荼、郁壘兩位冥君親自坐鎮。
此外,還有一頭神虎和一位背負弓箭的神人在不遠處的桃樹下睡覺。
“這貨怎麽也在?”
任鴻心中犯嘀咕:那背負弓箭的神人名“宗布”,是農皇座下的一位神人,号稱羿法第一。
這也是一個嫉惡如仇之輩,他座下的神虎乃上古異種,兇狠無比。
“如果是當年那頭,至少也活了幾千年——不對,這老虎是陰靈?它死了?”
任鴻幸災樂禍,暗笑不已。
讓你當年敢咬我!還有宗布神,說什麽自家老虎辨别忠奸,非說我是奸邪!
……
當年任鴻化名雨師跑去農皇座前玩刺殺,曾見宗布神座下的神虎咬了定光道人一口。
彼時,他肆意嘲笑,結果也被咬了。
二人大怒,去找宗布神讨要說法。結果宗布神舉起弓箭,非要說自己二人是奸邪,要直接斬草除根。
呸——定光那厮陰險歹毒也就罷了,我這麽好的人,分明是你家老虎不長眼,咬錯人,你故意包庇!
……
呂清媛見任鴻盯着老虎和神人,笑道:“前幾日,我們幾位殿主陪同泰山府君商量陰司運度。這神人拿着一份手書而來,據說是某位大能座下的屬神。泰山府君見了,便命他看護鬼門,和神荼、郁壘兩位鬼王一起,篩選進入幽世的鬼民。”
宗布神是農皇親自送來的。金虹氏敬重農皇,不僅讓他鎮守幽世第一道防線,又從桃杖折下一枝,在鬼門關前種下鬼桃,爲他遮擋歇息。
這時,鬼門關左側的神荼雙目怒瞪,看向一路鬼差:“呔——大膽邪魔,竟敢殘害亡魂,偷渡陰司地府!”
神人身高三十三丈,神目往下方鬼差中一看,如同太陽照射。那路鬼差立時被破去法術,變化爲一道道黑霧冤魂。
十八道冤魂彼此融合,形成一尊骷髅頭模樣的陰魔,裹着陰風向外逃。
桃樹下,宗布神打着呼噜,輕輕撫過弓弦。
黑暗中,一道光亮閃過。
伴随慘叫聲,陰魔摔落在地。
然後神虎慢悠悠起來,将陰魔吃掉。
呂清媛:“這些人間魔頭對幽世虎視眈眈,除卻爲閻魔天宮可能散落在幽世的功法典籍外,也是爲逃入輪回,再謀一個來世。”
神荼、郁壘、宗布神、神虎,就是爲防備邪魔混入幽世的第一道防線。
任鴻接下來,又看到神荼郁壘兩位大神斬殺幾頭邪魔,讓那些被吓得戰戰兢兢的鬼民們,走入鬼門關。
在兩尊身高三十三丈的巨神面前,即便是一般仙家也會心生驚恐,更别說普通鬼魂。
當任鴻一行即将通過時,神荼忽然開口:“風先生,如果有空,不如來度朔山做客,我們本尊相迎。”
任鴻心中一動,掀開簾子,對兩位冥君道謝。
神荼、郁壘看守鬼門關,除卻誅殺邪魔外,也會記錄各家仙神來訪地府。
畢竟,仙神在人間有親朋好友。萬一哪位仙神一時想不開,跑到幽世劫走好友魂魄,打算讓好友死而複活呢?
這種敗壞地府法度的事,青玄大道君早有防備。命兩位冥君小心防守,必須防備仙魔偷渡。
任鴻二人坐着城隍辇車,但根本逃不過兩位冥君的法眼神耳。隻是他倆身份不凡,一個是地府十殿王,一個是九天勾陳主。
神荼記錄在案,便讓他們進去了。
倒是宗布神身邊的神虎,忽然驚醒起來,盯着城隍辇車。
“虎兒?怎麽了?”神虎毛發倒豎,看着城隍辇車駛入鬼門。
就在剛才,它感覺到一陣惡寒。
這種感覺,就如同當年兩個混蛋在自己午餐裏下巴豆、癢藥一樣。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不能吧?那倆家夥早就沒影了。而且我肉身死亡已有千年,怎麽可能還會怕他們?錯覺,錯覺,應該是剛才那幾個陰魔不好吃,吃壞肚子了。”
神虎低吼一聲,蹭了蹭宗布神的手掌,再度趴下。
宗布神不疑有他,也躺下來閉目養神。
小劇場:
烈山王朝,百獸園。
年輕俊美的少年溜達到百獸園,哼着歌,甚至跑去調戲了一下附近宮女。然後趁所有人不注意,默默在百獸園其中一處禦虎台的肉食中,下了巴豆。
“嗯,這樣一來。别人就會誤以爲是那家夥幹的。到時候,讓宗布神去找他麻煩。”
做完這一切,他轉身溜走。等離開百獸園,變化爲一位慈眉善目,仙風道骨的老者,前往農皇住處講道。
他離開不久,一位模樣和他一般無二的仙人也來到百獸園。
“這大蟲竟然敢咬我,嗯……我假扮定光,去給它下癢藥。然後讓它和宗布神去找定光麻煩!一舉數得,我真是天才!”
于是,他也在百獸園溜達一圈,揚長而去。
三天後,在他和定光道人怒怼論道,相互拆台時。怒氣沖沖的宗布神帶着雙目通紅,渾身被抓出一道道血痕,且瀉的瘦骨如柴的神虎,殺過來找二人算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