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沉默無語，空氣仿佛都凝滞了。
一切的希望，所有美好的預計，在今天早上全都化爲了泡影。
布拉德-皮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目光又一次落在《雲圖》的首日票房統計上面，連帶着提前場票房在内，《雲圖》在上映的第一天，隻拿到了367萬美元！
367萬美元啊！這連《速度與激情4》首日票房的零頭都不夠！
試映中的良好口碑，首映後較高的媒體評價，都給了布拉德-皮特太多的信心，結果首日票房數據何止是慘淡，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這部影片先後幾次追加投資，最後的制作成本達到了1億2000萬美元之多。
現在，這1億2000萬美元還能收回多少？
布拉德-皮特不敢去想，即便《雲圖》有将近一半制作成本最後是依靠外部融資完成，但還有一多半是來自B計劃工作室和他的個人出資。
這些都是他的錢，最後又能回來多少？
突然間，布拉德-皮特有種眩暈感。
口碑不能轉化爲票房，再好的口碑又有什麽用？《雲圖》可是一部投資1億2000萬美元的商業大制作，而不是實驗電影。
娜塔莉-波特曼垂下眼睛，不去看對面的布拉德-皮特和辦公桌上的統計報表，心情異常低落。
爲什麽想要證明号召力就這麽難呢？
自從《星戰前傳》系列之後，她空有偌大的名氣，卻沒有一部票房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影片，單看她的知名度，誰都以爲她的單片片酬怎麽也要七八百萬美元乃至更多，誰能想得到二三百萬美元已經是她的天花闆？
誰不想多掙一點錢？
娜塔莉-波特曼輕輕咬住嘴唇，《雲圖》票房徹底失敗的話，她再接片子，片酬肯定會被制作方進一步壓縮。
甚至還有沒有制片商邀請她出演主流商業片都是未知數。
敲門聲突然打破了辦公室中的沉靜，布拉德-皮特嘶啞着喉嚨說道，“進來。”
一名秘書推門進來，将另一份報表放在了辦公桌上，說道，“老闆，這是你要的Cinema Score統計數據。”
“嗯。”布拉德-皮特輕輕點了點頭。
秘書轉身離開，出去的時候還帶上了辦公室房門。
娜塔莉-波特曼原本晦暗的眼睛中，這時恢複了一些光彩，站起來連忙看向那份報表上的數據，僅僅掃了一眼，頹然坐回了椅子上。
“完了……”她滿腦袋隻剩餘這一個詞。
布拉德-皮特拿起報表，看了看，手突然顫抖了一下，這份Cinema Score對《雲圖》的院線現場調查統計顯示，影院觀衆現場綜合打分“D”，Cinema Score根據影院觀衆打分做出了預估，《雲圖》的北美首周末票房會在900萬美元左右，北美最終票房肯定在3000萬美元以下。
Cinema Score的預測準确率極高，這點是業内公認的。
北美票房不會超過3000萬美元？等電影下檔分到B計劃手裏的錢有多少？發行方還要扣掉發行費用和宣傳墊資……
利用《雲圖》打翻身仗是不用想了，這片子恐怕會讓他在業界的地位進一步下滑。
但布拉德-皮特沒有絕望，放下統計報表，低聲說道，“還有海外呢。”
娜塔莉-波特曼看向布拉德-皮特，問道，“我們該怎麽辦？”
布拉德-皮特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娜特，這點失敗我們能承受的起。”他擡起頭來，目光漸漸變得堅定起來，“我們還有《異星戰場》。”
這話他似乎不是說給娜塔莉-波特曼聽的，而是在說給自己聽，“對！我們還有《異星戰場》，這是最頂級的商業大制作，隻要能成功，《雲圖》的這點損失根本不算什麽。”
他越說越有信心，“安德魯-斯坦頓過往從來沒有失敗過，《異星戰場》系列會像《指環王》系列那樣成功！”
聽到這些話，娜塔莉-波特曼死灰般的心情多少有點好轉，看了看布拉德-皮特，忽然有些後悔，當初不幫助布拉德-皮特而是選擇與馬修-霍納合作，《雲圖》會不會成功？
想到這裏，她潛意識裏覺得有點不對，具體哪裏不對卻想不明白。
但娜塔莉-波特曼感覺，不能再一根筋與布拉德-皮特綁在一塊了，萬一《異星戰場》也失敗了呢？
無論《雲圖》，還是《異星戰場》，她沒掏一美元制作費用，但作爲女主角，連續兩部主演的大制作失敗，對星途來說簡直是緻命的打擊。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看着布拉德-皮特接起電話，娜塔莉-波特曼的想法越發清晰。
現在就要做另一手準備了！
她想到了在蕾切爾-薇姿手中看到的劇本，那個達倫-阿羅諾夫斯基專門爲蕾切爾-薇姿準備的黑天鵝角色。
達倫-阿羅諾夫斯基是想用這部片子，讓自己的未婚妻去沖擊一下奧斯卡啊。
娜塔莉-波特曼瞬間下定了決心，回頭就給蕾切爾-薇姿打電話，以想要出演女配角和讨教問題爲借口，讓蕾切爾-薇姿替她約達倫-阿羅諾夫斯基見一面。
可以讓蕾切爾-薇姿在場，到時先試探達倫-阿羅諾夫斯基一下，有可能的話，先拿到他的聯系方式。
一個女配角？她怎麽瞧得上女配角。
娜塔莉-波特曼坐在這裏一言不發，不再去想《雲圖》，反而專心緻志的考慮起了接下來怎麽應對蕾切爾-薇姿和達倫-阿羅諾夫斯基。
既然商業上遇到挫折，可以稍微更改一下路線，先去沖擊一下奧斯卡。
至于對面的布拉德-皮特，這種所謂的合作夥伴，不就是拿來利用的嗎？利用完了，還有什麽價值？
《異星戰場》要是能成功，布拉德-皮特還有價值，失敗的話……
由于一直在思考，娜塔莉-波特曼也沒注意布拉德-皮特的電話講了什麽，直到布拉德-皮特挂斷電話，發出輕微的響動，她才回過神來。
娜塔莉-波特曼發現，布拉德-皮特臉色更難看了。
“怎麽了？”她關心的問道。
現在《異星戰場》還沒上映，布拉德-皮特對她來說還有價值。
“一群沒有商業信譽的混蛋！”
布拉德-皮特臉色不是很好看，緩緩說道，“剛剛迪士尼那邊打來電話，原本跟博偉國際正在談判，想要引進《雲圖》的二十幾個海外發行商，全都單方面終止了談判。”
娜塔莉-波特曼立即意識到問題的關鍵，“那《雲圖》的海外票房？”
“沒關系。”布拉德-皮特擺了擺手，“都是些東亞、中東和非洲的發行商，不是好萊塢電影傳統的海外票倉。”
他長歎了一口氣，“海外票房達不到預期了。”
娜塔莉-波特曼沒有接話，因爲這是明擺着的事情，北美都嚴重低于預期，别說海外地區了。
那二十幾個海外發行商爲什麽單方面終止談判？還不是慘不忍睹的首日票房。
不止是娜塔莉-波特曼和布拉德-皮特，好萊塢沒幾個人能想到，沃卓斯基姐弟的新作品會慘淡到這種程度。
制片成本1億2000萬美元，導演是有過《黑客帝國》三部曲輝煌的沃卓斯基姐弟，男女主角是大名鼎鼎的布拉德-皮特和娜塔莉-波特曼，單看這些名字，《雲圖》的票房高了不敢說，首日怎麽也要過千萬吧？
偏偏首日票房連400萬美元都沒有。
367萬美元這一數字，别說與上周北美票房冠軍《宿醉》比了，哪怕是進入第五個放映周末的《速度與激情4》，都以452萬美元的單日票房，穩穩壓了《雲圖》一頭。
首日票房一出爐，所有人都很清楚，等待《雲圖》的隻能是一場票房慘案。
讓更多人沒有想到的是，《雲圖》在周五首映過後，周六票房不但沒有因爲休息日上漲，反而急劇下滑。
周六，這部片子單日進賬不足三百萬美元。
連續兩日公映之後，随着看到電影的人逐漸增多，業界對于《雲圖》的慘敗也有了比較清晰的認識，或許這真的像羅傑-艾伯特說的那樣，是好萊塢有史以來最有野心的電影之一，但架不住大部分觀衆看不懂，或者很費勁才能看懂。
一部電影，即便有着天才般的設定，颠覆式的框架結構，随便一句台詞和一個鏡頭都能體現深刻的哲學思考，都抵不過觀衆看不懂。
或許這樣的電影未來會成爲經典，當下卻很難賣座。
如果《雲圖》是部獨立小制作的話，情況會好得多，但投資上億的商業影片，爲的從來都不是未來再被人認可。
首周末三天過去，《雲圖》在北美隻拿下920萬美元，票房失敗已經成爲定局。
至于周邊收入，票房如此慘淡的影片，想要在碟片、網絡播放和電視版權等方面賣出高價，那不是癡人說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