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是朝堂上一件大事了,當然,也是朝堂寬勉之舉,大秦疆域越來越大,朝廷官員年底回京述職,都很辛苦,改在夏末,一來,可讓官員回京之旅途好過些,二來,新官上任也不用太倉促,在農忙時節之前,完成交接也就成了。
實際上,官員回京述職,也沒多少硬性的規定,有時候,官員遷轉,都是朝廷一紙文書便了,多數沒有回京述職一說。
隻有那些封疆大吏,才會回京完成交接,得到面聖陳情的機會,所以,這個改動,對于那些沒有進入五品的官員來說,并無多少影響。
而這一條,現在看來,多數是爲軍中将領們着想了,将軍們的功勞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回京報捷的機會,以後多的很。
以往,是趁着冬天無有戰事之時,讓将領們進京述職,轉頭多數還要在年前或者年後的一段日子裏,陸續返回軍前。
但現在不同以往,大秦國力越加強盛,将軍們回京述職之後,便不用那麽急匆匆的了,可以回鄉瞧瞧,可以留在京師任職,朝廷叙功的時間,也要充裕些。
顯然,将軍們的選擇餘地開始多了起來,同樣,也意味着朝廷在變相的控制軍功過于集中,出現不好封賞的情形。
像大将軍趙石,以往便都是冬天回京。以後若是出京領兵,便不需在冬天年底的時候急着趕路了。
朝廷的優容之舉,總會含着這樣那樣的味道,各人都有體會,不必細說。
朝議波瀾不驚,說的也都是商量好的事情,昭告其他官員而已,若有異議,可以在朝堂上說一說,但多數時候。也絕不會出現唇槍舌劍。劍拔弩張的情形。
可以說,朝堂争鬥,多數不會發生在金銮殿上,如果發生了。那隻能說明。皇帝以及中書重臣。失去了對朝堂的控制,那将是極爲危險的政治事故,動辄便要有許多人頭落地。。。。。。。。
而朝堂上下。都在暗中矚目的科舉案,在早朝上,更是沒有人提一個字。
回到宮内,皇帝陛下徑直去到乾元殿,事實上,到了年根上,國事真的不算多了,西北諸事已經進入尾聲,科舉案在明面上也早已結案。
東邊即将進行的戰事,還待商議,總歸要到明年春末夏初的時候,才能進兵,之間幾個月的時間,無論聚集糧草,還是選派賢能,都不用太過着急。
再說了,東邊的戰事和伐夏之戰不同,衆軍齊備,糧草充足,恐怕隻需朝廷下旨,便能進行這一場戰争了。
而伐夏戰事所得,也讓國庫更加寬裕,犒賞立功将士,發放糧饷等等等等,都不用太過擔心。
這可以說是黨項人聚集多年的财富,被大将軍趙石一股腦的搜刮了出來,所得實非那些願意講究秋毫無犯的将軍們可比。
現在,大将軍趙石除了能征慣戰,殺戮衆多的名聲之外,善于斂财的名聲也傳了出去,從蜀中,到河中,河東,再到西夏,一場場戰事打下來,每次給大秦帶來的,不但是大片的疆土,而且還有衆多的資财。
這些财富從哪裏來,誰都明白。
景興初年的時候,趙石曾任羽林左衛指揮使,因太子一黨謀亂,京師亂過一陣,趙柱國那個時候帶兵頻頻抄家拿人,有抄家将軍之稱。
後來領兵于外,怕是将這個習慣帶了出去,無論是女真人,契丹人,還是黨項人,都成爲了受害者,人頭滾滾之際,大批的财富被大将軍趙石送回了京師。
這麽做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朝廷用兵,耗費的糧草銀饷,都被補了回來,而且每每皆有盈餘,大秦有今日之強盛,大将軍趙石抄家的習慣功不可沒。。。。。。。。。。
像大将軍張培賢率兵取河洛,所得就遠不如大将軍趙石,可以說,河洛之戰前後耗費糧草銀兩,皆爲朝廷所出,所得嘛,除了河洛的肥田沃土之外,便沒有其他什麽能讓人看上眼的了。
有些好事者,雖看着大将軍趙石的行徑并不順眼,但說起前方戰事來,卻也不得不偏着大将軍趙石一些。
要知道,漢武帝幾乎以傾國之力屢征匈奴,最後匈奴被驅趕,大漢北方邊塞也安靜了下來,但之後所有史書上,都幾乎隐約有着武帝窮兵黩武,耗損國力過甚的記載。
于是不少人腹诽,像大将軍張培賢這麽打下去,就隻想着自己得個好名聲,絲毫不顧朝廷國庫之艱難,在這個上面,便遠不如大将軍趙石公忠體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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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前方将領們名聲如何,興國公府之豪富卻是聞名于長安,而定陽侯張大将軍的府邸卻頗爲簡樸,相形之下,大将軍趙石善于斂财的名聲也就坐實了。
不說這些,皇帝陛下回到乾元殿,等着他的政務并不多。
獻捷之事已然議的差不多了,明日便是獻捷之期,大秦之世仇,終于匍匐在了大秦腳下,爲大秦所滅,其他的一切,在這樣一個輝煌的時刻,都顯得微不足道。
皇帝陛下有些興奮,這将是他登基以來,最輝煌的一刻,其他諸如河東之戰,草原諸部歸附,甚至于,吐蕃低地内附,對于大秦而言,在意義上都無法跟伐夏之戰相比。
滅亡了西夏,拓土千裏,大秦也再無後顧之憂,大秦的疆土,也立即連成了一片,在之後征伐中原的戰事上,大秦必将占盡天時地利。
隻這些,便足以讓大秦成武皇帝,成爲大秦曆代君王中,最耀眼的那一位。
成武皇帝李全壽有些煩躁的在乾元殿内踱着步,有心想宣那幾位重臣入宮,又強自壓下這個念頭,這幾日,中書和樞密院甚至于兵部的幾位大臣,都刻意的在躲着呢。
生怕被皇帝陛下捉住問起論功的事情,難處在于,這功勞怎麽賞都不爲過,但你論的高了,恐怕立即便成衆矢之的,被人圍着攻讦,論的低了,那位大将軍也會不滿意,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找你的麻煩。
皇帝陛下心裏說不準還有些愧疚,于是幫着尋你錯處,讓大将軍出氣,那才是最最倒黴的事情。。。。。。。。。。。。
所以,幾位重臣這幾日輕易不在乾元殿現身了。
皇帝陛下自然明白其中關節,本着默契,無事便也不宣他們入宮,以免讓臣下們會錯了意。
當然,皇帝陛下也是有着思量的,之前七月間,送到西北的口谕,他确實是想瞧瞧趙柱國自己的意思,實際上,也有意讓大将軍趙石暫時鎮守西北。
朝中重臣們在這個事情上,多是含糊其辭,他也是一時拿不準,才傳的口谕,他也覺着,東邊戰事還多,到時一紙聖旨,便能将人調回來,到也不算多大的事情。
但後來想想,卻覺出了其中不妥,便立即命人拟旨,诏大将軍趙石回京述職。
果然,聖旨沒到興慶,便遇到了南歸的大軍,大将軍趙石赫然在列,顯然,大将軍趙石的意思十分清楚,不願留在西北這邊。
皇帝陛下有些後悔,這事辦的有些莽撞了,顯然,朝臣們忌憚于趙柱國,想将大将軍趙石撇在西北邊遠處,等待中原戰事有了眉目,再說其他。
但他身爲帝王,卻不能這麽順着朝臣的意思來辦,不然的話,他李全壽,與他那個父皇,又有何區别?
有功不賞,有過不罰,将來也必成後患。
所以,到底怎麽賞賜功臣,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成算,便也不怕這些臣子們拖着,拖來拖去,正好宮中下旨,一言定了此事。
至于朝臣們之後的異議,親身經曆過長安之亂前後的他,看的再清楚不過,朝臣們的異議,在你認真聽的時候,是有着份量的,但當你當耳邊風的時候,他們所言之一切,都将失去意義。
今日之朝堂,很多事,他都可以一言而決。
他也相信,趙柱國在賞賜下去之前,會有一定的讓步,這麽多年來,以他對趙柱國心性的了解,結果應該是**不離十了。
到時封賞下去,朝堂上的阻礙,會少了許多,不過,趙柱國怕是要在京師呆上一些時日了,這樣的結果很不錯,有大将軍趙石在朝中坐鎮,時常參贊軍機不說,許多事也都會迎刃而解。
而他的身邊,也多了一個能暢所欲言之人,他同樣相信,一些不能和外間臣子們說的話,都可以跟趙柱國聊一聊,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呢。。。。。。。。。
“宣翰林承旨沈鶴入宮。”
乾元殿中,傳來皇帝陛下的吩咐聲。
沈鶴,朝中蜀人之首腦,深得皇帝陛下寵信,皇帝陛下除了想找個聰明的聆聽者之外,也想略微聽一聽,蜀人在科舉案之後,有什麽動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