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鞑靼人的紛争,木華黎不想理會,也不願多問什麽,草原上部族之間的戰争,沒有什麽公義可言,彎刀和弓箭才代表一切。
當一個人被傳誦英雄的時候,并不是說他有多麽慷慨,多麽的勇猛,更多的是形容他所率領的部落是多麽的強大,和漢人口中的英雄有很大的區别。
鞑靼人在草原上并不算強大,名聲也并不是很好,因他們從來都被當做是金國的走狗而存在的,而當他們殺死了自己的汗王,四分五裂之後,可想而知,他們的名聲隻會更壞,下場也一定不會太好。
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蒙古部族中,将沒有多少人願意收留這些殺死自己汗王的部落的,他們的腿腳,活該被荊棘刺穿,他們的身軀,活該躺在草原上,任天上的秃鹫啄食,他們的頭,活該摞在一起,成長生天降下怒火的見證。
“走,我的兄弟,追上去殺死那些沾了血的敵人。”木華黎如是道。
一萬騎軍在軍官的呼喝聲中,開始轉向,他們放緩了馬速,并不着急的前去查看明白,即将到來的戰鬥蓄養着氣力。
大軍的斥候們則瘋狂的催動戰馬,向煙柱升起的地方疾馳而去。
“我們需要一些鞑靼部族的戰士跟我們回去。”也許是對木華黎要求大軍放慢速度有些不滿,不顔昔班一邊催動着戰馬,一邊大聲道。
木華黎如鷹隼般的目光一直注視着前方,頭也不回的答道:“大帥說了,來到這裏,該先到哪裏,做些什麽。我聽你的,但怎麽打仗,你卻要聽我的。”
不顔昔班抿着嘴唇不說話了,别看木華黎隻比他年長了幾歲,但人家跟在姑父身邊,已經征戰有些年頭了。是姑父最信任的部将之一。回想到在國武監學到的那些東西,他終于按捺住的急切的心情。
因漢人的書裏說的很明白,即便是權勢者的親戚,也要對那些跟随權勢者多年的心腹們保持一定的敬意,不然的話,會自己增添很多的煩惱。
漢人的道理很多,也很有道理,這些年不顔昔班有很多的收獲,隻可惜的是。這幾年應該多呆在姑父身邊的,不然的話,不會對這些姑父身邊的人如此的陌生和格格不入,而姑父派來的這個木華黎,應該是可以依靠的,甚至可以作自己兄弟的人。
不顔昔班瞄了瞄木華黎挺直的身形。有些羨慕,心中卻暗暗的這麽想着,作鞑靼人将來的汗王,一定要有廣闊如同天空的胸襟,對于可以信任的人,要表示出足夠的耐心和寬容,對于敵人。則要狠下心腸,讓自己的怒火,盡情的燃燒。
距離确實很遠,一萬騎軍來到這裏的時候。天se已經漸漸昏黑了下來,草原的夜晚寒冷而又凄涼,無邊的黑暗很快就會占據一切,在這樣的黑夜裏,初來草原的漢人,總會感到孤寂和悚然,連座下的戰馬都會不安的嘶鳴。
這是一個中型的部落,大概有幾百人,帳篷已經燒的差不多了,戰鬥的痕迹到處都是,到處都是鮮血和屍骸,男人們顯然做出了激烈的抵抗,但身上那些傷痕顯示出,他們的抵抗并未起到什麽作用。
敵人很多,而且整個包圍了這裏,顯然,他們不想要什麽俘虜,所以到處都插着箭矢,應該有許多被敵人收了回去,但還是留下了許多,尤其是插在人身體上的,根沒怎麽動,也許是那些敵人覺得沾了鮮血的東西不吉利。
男人都死了,女人有很多都光着身子,顯然遭到了侮辱,但最終,那些敵人也沒容她們活下來,而是一個個抹了她們的脖子,孩子也都死了,這是一場**裸的屠殺,就像是互有血仇的部落間做的那樣,很徹底,沒留下任何的餘地。
牛羊馬匹都被搶走了,什麽都沒剩下,就像蝗蟲過境一般,凄慘的景象并未讓秦軍士卒有什麽動容,他們在木華黎率領之下,已經是一支冷酷而又可怕的隊伍,隻有那些新補充進來的家夥們,才會擰着眉頭,表達出自己的憤怒和不齒。
“我們在這裏休整一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咱們追上去,殺死他們。”木華黎大聲吩咐着。
斥候們散了開來,如果說在草原上會遇到突襲,那麽肯定就是在晚上了,這也是斥候們最緊張的時刻。
不過木華黎并不擔心什麽,他所率領的是秦軍中最jing銳的那一部分,在草原上,尤其是鞑靼人的草原上,除非是十倍的敵人,不然的話,是圍不住這些jing銳的戰士的,他很自信自己的判斷。
篝火升了起來,簡單的立下營盤,木華黎默默與不顔昔班坐在了一起,大口嚼着幹硬的幹糧,還有十幾天,再弄不到吃的,大家夥兒非得餓肚子,在這裏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戰馬沒有吃的喝的,這裏是戰馬的天堂。
天空中盤旋着秃鹫,這讓木華黎有些厭煩,因秃鹫不落下來,也就說這裏來了人,不知道那些敵人會不會發現這個,不過能找到這些部落,他們隊伍裏肯定有向導,應該是不難發現的。
金人在打草谷,這已經是确定了的,因那些箭矢和散落在地的刀槍,以及一些墳頭兒都能表明,這些敵人就是來自大同的守軍,這個不用再懷疑什麽。
“明天能追的上他們嗎?”不顔昔班沒話找話的問道。
木華黎一邊嚼着幹糧,一邊點頭,含糊的道:“他們搶了很多東西,走不遠。”
“追上去,殺光他們。”不顔昔班眼睛裏冒出一絲兇狠的光芒。
這話木華黎愛聽,“這是你說的啊,聽你的,到了大帥面前,你也得認下來。”
不顔昔班顯然對蒙古人表現出來的小聰明有些不滿,嘟囔着,“難道還帶他們回去?”
木華黎搖着腦袋,不以意的道:“留下幾個給咱們趕羊群,其他的按草原的規矩來。”
草原上什麽規矩不顔昔班自然明白,殺光高過車輪的男人,女人和孩子是勝利者的戰利品,這就是草原的規矩,原始而又殘酷,也讓草原部族很難壯大起來。
顯然,簡單的一句話裏面,包含着的卻是滿滿的血腥味道,也順便這一番交談做了個注解。
半晌,不顔昔班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木華黎,等我成這片草原的主人,你願意來幫我嗎?”
木華黎毫不猶豫的道:“你這話去問大帥,大帥讓我幫你,我就來幫你。”
不顔昔班在黑暗中露出了笑容,顯然,這個蒙古人是心動了,大将軍是他的姑父,向他去要個人,應該不會有多麽的困難才對,而他顯然低估了蒙古人在大将軍趙石心目中的地位,結果自然也就不問可知了。
不顔昔班興緻來了,火光閃耀間,傳來他的笑聲,“木華黎,如果我重新成這片草原的主人,便将所有的鞑靼戰士都交給你,會和你分享所有的一切,讓我們來一起統治這片草原。。。。。。。。。你願意和我,汪古部的王子不顔昔班結安達嗎?”
木華黎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豪爽的天xing做出了反應,因他認,雖然這個汪古部的王子的稱呼,有些名不副實,但血脈中卻流淌着草原上最尊貴的傳承,與這樣的人結安達,并不辱沒長生天子孫的榮耀。
更何況,這個鞑靼人的姑姑,還是大帥的妻子,與這樣一個人結安達,不但不辱沒他,而且還應該是榮幸才對。
草原上的兄弟,在長生天的見證下,結成安達,并非是可以随意亂來的,他們有着自己的規矩,等級以及自尊,尊貴的人不會與低賤的人結兄弟,普通的牧民也不會奢望與部落首領有成兄弟的機會。
血脈尊貴的人,即便落拓成奴隸,在機會來臨的時候,也會有人伸出手來,拉住他想要成的部屬。
這就是草原上的規則,這不是勢利,而是風俗使然。
木華黎翻身坐了起來,痛快的應了一聲,“好,如果有一天,你成了這片草原的主人,木華黎一定奉上自己最珍貴的禮物,來祝賀他的安達。”
不顔昔班大喜過望,一把拉住他的手高興的道:“放心,天神作證,不顔昔班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兄弟是多麽的慷慨和熱情,到時我一定在帳篷裏用最好的酒,和最美麗的女人來招待你。”
兩個來分屬不同的種族,有着不同的信仰的家夥,因陋就簡,一起跪倒在篝火旁邊,在周圍很多好奇的目光中,發下自己的誓言,交換了禮物,成了可以共患難的兄弟。
不過他們的神明如果真的聽到看到這個,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會憤怒,是将祝福賜給他們,還是将怒火澆到他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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