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媛媛是個直情徑行的人,越是得不到的人和物,就越不肯罷手,而且顧晞知是她認定的良人,觊觎已久,又豈能輕易讓許俏君搶走?既然法華寺的大師,沒辦法收服許俏君,那麽她就另想辦法,無論如何,必須除掉許俏君。
次日,顧唐氏身邊的紅綢帶着個婆子,坐着馬車快到城門口時,被麻子的手下給攔住了。
“你們是什麽人?你們要幹什麽?”婆子緊張地問道。
“我們家麻爺要見她,你們跟我們走一趟。”男子拉着馬道。
紅綢和那婆子驚恐地對視一眼,雖然不想去,可是身不由己。到了地方,婆子被攔在了門外,紅綢被提拎着進了屋。
麻子看到紅綢,直接問道:“你出城去做什麽?”
“我回家。”紅綢撒謊道。
麻子捏着手指關節作響,“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說實話,老子這些兄弟,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主,下手不會留情的。”
“大爺,您是不是找錯人了?我是唐家的婢女,我沒有見過大爺,也沒有得罪過大爺啊。”紅綢跟在唐顧氏身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想像不出她是如何招惹上這些地痞流氓的。
“沒有找錯人,我們找的就是唐二太太身邊的紅綢。”麻子拿起鋒利地刀子,一刀一刀地削着木頭,“說吧,你出城去做什麽?”
紅綢盯着刀子,緊張地道:“太太讓我去三家村接一個人。”
“接誰?”麻子問道。
“接許俏兒。”紅綢道。
“你家太太爲什麽要見她?”麻子問道。
“我不……”紅綢見麻子把刀子插在了桌子上,打了個哆嗦,話到嘴邊,改了口,“孫表姑娘和六姑娘說許俏兒勾引我們家表少爺。”
“勾引?這話說的好難聽啊。”麻子哼哼道。
“大爺,我知道的,我都說了,您能放我走了嗎?”紅綢哀求地問道。
“六爺來了沒有?”麻子問道。
站在門口的男子道:“麻爺,六爺還沒來。”
麻子指着紅綢,道:“等着。”
這一等,就等了半個時辰,等得紅綢幾乎要絕望了,顧晞知來了。
“表少爺。”紅綢帶着哭腔喊道。
顧晞知瞄了她一眼,問道:“麻子叔,這是怎麽回事?”
麻子把事情說了出來,顧晞知拱手道:“多謝麻子叔。”
“自己人謝什麽謝,不用謝,等你和俏丫頭成親,請麻子叔多喝幾杯喜酒就成了。”麻子豪爽地笑道。
“到時一定請麻子叔喝酒。”顧晞知帶着紅綢她們回了唐家。
唐顧氏看到紅綢走了進來,驚訝地問道:“你這麽快就把人帶來了?”
“奴婢沒有帶許三姑娘來,是表少爺要見太太。”紅綢道。
“你去找表少爺了?”唐顧氏沉聲問道。
“不是的,太太,奴婢沒有去找表少爺,是表少爺找到了奴婢。”紅綢忙道。
唐顧氏目光森冷地盯着紅綢片刻,道:“去把表少爺請進來。”
紅綢退出去,請顧晞知進屋。
“幼安給姑母請安。”顧晞知行禮道。
“不必多禮,坐吧。”唐顧氏道。
顧晞知在椅子上坐下,“姑母想知道俏兒是怎麽樣的人,可以直接問我。”
唐顧氏一怔,沒想到顧晞知會這麽直接,冷哼兩聲,道:“好,那你就說說看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俏兒美好優秀,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顧晞知正顔道。
“她們說你色迷心竅了,我還不信,這下我到是信了。一個鄉下丫頭,那裏配得上你,你居然還想要娶她爲妻。顧晞知,你是不是瘋了?”唐顧氏厲聲問道
“姑母覺得什麽樣的人才配得上我?”顧晞知問道。
唐顧氏立刻道:“媛媛就不錯啊,家世好,長也好,知書達理,溫柔賢惠。”
“高顴骨,瘦腮幫,尖下巴,三白眼,這也叫長得好?”顧晞知直言孫媛媛是克夫相。
“呸呸呸,你瞎說什麽呢。”唐顧氏瞪他,“媛媛長得那像你說的那樣。”
“姑母,您不是想要我英年早逝,來證明我所言非吧?”顧晞知問道。
唐顧氏噎了一下,道:“你不願娶孫媛媛,那也用不着娶個鄉下丫頭吧。董若萱、淩栖紋、曾寶柔、宋玉婍,陶湘兒個個都是容貌姣好,聰慧機敏,才情出衆的姑娘,你随便挑那個娶都成啊。那個許俏兒,你要是舍不得,就納她做二房好了。”
顧晞知不想一一點評這些糾纏他的女子,問道:“姑母可還記得我出事後失蹤數月的事?”
“當然記得。”唐顧氏道。
“救我的就是許俏兒的家人,我那幾個月就住在許家。”
“所以他們就挾恩,要你娶許俏兒爲妻!”唐顧氏火大地道。
“他們若是願意挾恩讓我娶俏兒,我就立刻擇最近的吉日迎娶她過門。”顧晞知這話的言外之意還有,他娶許俏君爲妻,許家還不願意,更别提委屈許俏君屈居二房了。
“他們憑什麽不願意?難不成他們還敢嫌棄你不成?”唐顧氏不願顧晞知娶許俏君是一回事,許家人不願意把許俏君嫁給顧晞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們不願意的原因,就如同當年祖父不願意将姑母嫁給姑父是一樣的。”顧晞知淡笑道。
唐顧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幼安,顧唐兩家門當戶對,你祖父尚且不願意,這許家不過是普通的農戶,你祖父就更不會同意這門親事了。”
“祖父已經答應我的婚事由我自己作主。”顧晞知不願在親事上受制于父親,一早就設計讓祖父答應親事由他自己作主。
唐顧氏皺了皺眉,放下茶杯,問道:“幼安,你非要娶這個許俏兒不可嗎?”
“姑母,我已經說過了,許俏兒是我唯一願意娶的女人。”顧晞知态度堅決。
“要是家裏堅決不同意你娶她呢?”唐顧氏追問道。
“我會終身不娶,孤老到死。”顧晞知認真地道。
“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唐顧氏激動地站了起來,看着顧晞知冷靜的雙眼,歎了口氣,“幼安,你别犯糊塗啊。”
“姑母,您是知道的,我一向言出必行。”顧晞知正顔道。
唐顧氏坐回椅子上,垂首沉吟良久,擡頭道:“我要見見她。”
“可以,明天正午,在福滿樓,請姑母和姑父一起去,我會帶許三叔和俏兒與你們見面。”顧晞知願意讓唐顧氏見見許俏君。
“好。”唐顧氏同意了。
“姑母,沒事,我就先走了。”顧晞知起身告辭離去。
在二房的院門口,顧晞知遇到了聞訊趕來的孫媛媛。
孫媛媛穿着一襲玫紅色襦裙,挽着嬌俏的像朵花似的,看着從院裏走出俊美公子,面帶紅暈,眼含春水地迎上前道:“六哥。”
顧晞知視而不見地,從她身邊走過。
孫媛媛見他要走,着急地伸手去抓他的衣袖。
顧晞知今天穿得是廣袖長袍,秋風強勁,衣袖飄動,她這一抓,讓她給抓住。
“輕浮下賤,不似良家。”顧晞知毒辣地罵道,用力扯出衣袖,大步離開。
孫媛媛被這八字,打擊的兩眼發黑,身子晃了晃。她的婢女趕緊扶住她,半晌孫媛媛恢複過來,顧晞知早已遠去,追都追不上了。
午後,顧晞知帶着永嘉,去了三家村。
“你怎麽來了?我爹爹沒和你一起回來嗎?”許俏君看到他,有些意外,也有些高興,眉眼彎彎地笑問道。
“許三叔沒有回來,我來是有話要跟你說。”顧晞知溫柔地注視着許俏君。
“我們去南屋說吧。”許俏君把顧晞知領進了南屋。
顧晞知走進南屋,看到桌上擺的盆景,眼中一亮,“這盆景的意境不錯。”
“這盆景我擺了好幾天,你給取個名字吧。”許俏君笑道。
顧晞知吟道:“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一絲綸一寸鈎。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
許俏君眸光流轉,笑道:“秋江獨釣。”
“這盆景能否送給我?”顧晞知問道。
“你要這盆景做什麽?”許俏君問道。
“有用。”顧晞知神秘地道。
“能不能告訴我有什麽用?”許俏君問道。
“以後你會知道的。”顧晞知笑道。
許俏君看着他,“好吧,這盆景送你了。”
“三姑娘,奴送茶水來了。”筱草站在門口道。
“送進來吧。”許俏君道。
筱草把茶水送進來,退了出去,還很體貼地把關給掩上了。
顧晞知長臂一伸,将許俏君摟進了懷裏,“俏俏,我姑母要見你。”
“你姑母爲什麽要見我?”許俏君還沒心理準備,這麽快見他的親戚長輩,伸手抓住他的衣裳,仰着小臉看着他,“是不是孫媛媛在她面前說了我的壞話?”
“孫媛媛是在她面前說了你的壞話,所以我姑母就讓她身邊的婢女過來接你去見,被我攔下了。我已經找姑母談過了,表明非你不娶,所以,姑母明日是不會找你麻煩的。”顧晞知看她這樣緊張,柔聲安撫道。
“明天,明天就要去見她,這也太急了吧,我能不去嗎?”許俏君愁眉苦臉地問道。
顧晞知摟緊她,“俏俏,人家醜媳婦都不怕見公婆,你又不醜,見得也不是公婆,不用怕。”
“我沒有怕。”許俏君深吸了口氣,“我不怕,我會去見她的。”
顧晞知舒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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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顧晞知所吟的詩出自清朝王士祯的《題秋江獨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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