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人們商量過後,定下八月初六,秋收過後,啓程去京城。許家這邊,由許茂才、許元成、王小花和許光遠四個做代表,許劉氏是堅決不肯再出遠門了。
李松鶴除了許茂才這個親舅舅外,還有兩個堂伯,五個堂叔。李松鶴詢問過他們的意思後,決定由年紀最小的堂叔、堂嬸帶着他們的長子長子媳去京城。
趙家那邊是趙玲玲的爹娘、大哥大嫂以及她的大侄子和大侄兒媳。人數定了下來,李松鶴就開始聯系商隊。随商隊一起進京,會比較安全。
時間轉眼到了七月中旬,許俏君種的三盆蓮花開花了。三盆花各有奇處,一盆是銀葉紅花,一盆是像冰燈玉露般透明的白蓮,一盆是看似普通的粉紅蓮花,可是它的花瓣重重疊疊。許俏君随意地數了數,應該有一百多片,百瓣蓮花在大祁,有百“蓮”好合之意。
許茂才和許順成将蓮花送去約定好的地方,那兩個夥計給出的價格不是很高,一盆蓮花一千兩銀子。這讓許順成無法接受,一盆蘭花一萬兩,三盆蓮花才三千兩,“這三盆花我們不賣了。”
“許叔,你先别急,你聽我說。許叔,喜歡蘭花的人是那些你曉不曉得?是宮中的人,皇親國戚,達官貴胄,蘭花的價格自然就貴。這蓮花雖然奇特,喜歡的人也有,可是都是些文人墨客。讀書人喜歡清雅,可他們就書多,這銀子不多,蓮花的價格自然是比不過蘭花的。一盆蓮花一千兩銀子,那還是看在咱們做了這幾年生意的份上,我多給你的。”夥計道。
“我知道蓮花的價格比不過蘭花,但是三四年前蓮花還兩三千兩銀子一盆,今年三盆蓮花就三千兩。小賀,不是老叔非要賣那麽貴。你看看這三盆蓮花,都不是普通的蓮花,我随便送到城裏的大戶人家,都會有人要,一盆賣兩三千銀子不成問題。”許順成賣花也賣了三四年了,早就清楚這兩個夥計玩得是什麽把戲,買花一個價格,報給蔡掌櫃一個價,從中賺取差價。他體諒他們謀生不易,而且做得也不是太過份,就沒與他們多計較。但這次,這兩人居然把價格壓得這麽低,實在讓他無法再忍受下去。
兩個夥計一直覺得許順成老實好欺,他們收花,說什麽價就是什麽價,以爲這次能大賺一筆,沒想到許順成會不答應。
三人一番讨價還價後,三盆蓮花以六千九百兩銀子成交。許順成存了兩千兩銀子進錢莊,交給許茂才三千兩銀子。窮家富路,出門在外多帶些錢,以防萬一之需。再者多帶點銀子,也好置辦些東西,給李雩澤撐面子,告訴王家,李家的親戚不是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來打秋風的。
餘下的一千九百兩銀子,許順成打算買三個小田莊,三個女兒一人一個。家裏既然有了餘财,就不能虧待了孩子們。城裏那些富貴人家的姑娘,都是有很豐厚的陪嫁的。
有許順成管着置辦家産的事,用不着許俏君去操心,她每天做着她喜歡的事,種花、做盆景、看書、練字。閑暇之餘,許俏君會去找桃子她們一起玩,踢毽子、丢沙包、跳房子。日子過得平靜而開心,隻是種花、做盆景、看書、撿石頭時,偶爾會走神。
七月底,私塾和都開始放秋假,趙小江興沖沖來找顧晞知,“俏兒妹妹,蕭大哥去哪了?怎麽沒看到蕭大哥?”
“他走了。”許俏君平靜地道。
趙小江問道:“走去哪了?”
“不知道。”許俏君放下手中的小花盆,“有可能回家了。”
“他恢複記憶了?”趙小江驚喜地問道。
“不知道,也許吧。”許俏君皺了皺眉,忽然想到他是身受重傷被救回來,恢複記憶後,肯定會去報仇。他悄然離去,是怕他們阻止,還是怕拖累他們?
“他還回來嗎?”趙小江追問道。
“不會回來了。”許俏君撇嘴,不管他出于何種原因離開,不辭而别就是不對。
趙小江打量着她的臉色,舔舔嘴唇,喊道:“俏兒妹妹。”
“嗯。”許俏君看着他。
“蕭大哥走了,你是不是很舍不得,很難過?”趙小江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舍不得,我難過了?”許俏君聲音尖利地問道。
趙小江縮了下脖子,“俏兒妹妹,你别生氣,别發火。我知道了,蕭大哥走了,你沒有舍不得,沒有難過。”
許俏君冷哼一聲,轉身朝南屋走去,她才沒有舍不得那人離開,更不會爲了他的離開而難過。
趙小江讪讪地小聲嘟噜了幾句,撓撓頭,回家了。
八月初,到了收稻谷的時候了,顆粒飽滿的稻谷沉甸甸的,壓彎了稻稈,今年天公作美,又是好年景,稻田内一片歡喜熱鬧。
勞力多,割了三天,田裏的稻谷全都割完,打出谷子,挑到曬谷坪裏攤開晾曬。三家村處處堆放着比人還高的稻垛,這稻垛成了孩子們躲貓貓的好去處。他們身子矮小,躲進稻垛,不仔細找,很難發現他們。
“寶兒,你在哪?快出來,回家吃飯了。”劉秀雲邊在村口旁的幾個大稻垛裏找,邊喊道。
許寶兒躲在稻垛捂着小嘴,得意地笑,不應聲,也不出來。
劉秀雲連喊了數聲,也不見人出來,急得滿頭大汗。
許俏君和桃子她們在旁邊的空地上,跳房子分出了勝負,桃子她們先走,她招呼劉秀雲,“秀雲姐,回家了。”
“俏兒妹妹,還沒找到寶兒呢。”劉秀雲急道。
許俏君走了過去,“他又躲進稻垛裏了?”
“是啊。”劉秀雲摸了把額頭上的汗,這小子這兩天玩躲貓貓,玩得可歡快了,樂此不疲。
“許寶兒,我數三聲,你馬上給我出來,你要是敢不出來,讓我找到了,有一頓死得打。”許俏君厲聲道。
“好個伶俐潑辣的姑娘。”一個聲音從稻垛裏傳出。
許俏君和劉秀雲被突兀的聲音,吓了一跳,稻垛成精了?
稻垛是不可能成精的,尤其是這正午時分,陽氣正盛的時候,魑魅魍魉是不敢出來的。許俏君皺眉,喝問道:“是誰躲在垛子後面吓人呢?還不出來。”
從稻垛後面走出兩個人,一個是十**歲,容貌俊秀,身穿雪青色繡蘭花錦袍,用一根蘭花木簪挽着頭發,手執一把繪着蘭花的折扇的貴家公子。另一個十五六歲,看打扮,應該是他的随身小厮。
“抱歉,沒想到會吓着姑娘。”貴家公子含笑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他态度良好,許俏君也不好多計較,淡淡地道:“不用抱歉。”
許寶兒從稻垛鑽了出來,跑到許俏君身邊,看着貴公子,“你是誰?來我們村子裏來做什麽?”
“寶兒。”許俏君皺眉低頭瞪了他一眼,牽起他的手,“你小孩子家家的,問那麽多做什麽?走啦,回家。”
說着三人就往村裏走。
“姑娘請留步,在下想和你打聽一個人。”貴公子有禮地道。
“你要打聽誰?”許俏君回頭問道。
“許順成。”貴公子笑道。
許寶兒嘴快地道:“許順成是我爹。”
許俏君用力地握了下許寶兒的手,這小子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大大咧咧地就全說了。
貴公子眼中一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問人問到要找之人的兒女面前,還怕找不到人?
貴公子笑道:“在下姓隋,聽聞此處有好花賣,特意過來買花的。”
既然是來買花的客人,不好将人趕走。許俏君将這對主仆帶回了家中,“爹爹,這位隋公子來買花。”
許順成聽聲,從屋裏走出來,拱手爲禮,客套的幾句,因是正午用餐的時候,就請主仆倆一同用飯。
隋公子推辭了一下,就拱手道:“多謝許叔盛情,隋某卻之不恭。”
家裏來了客人,魯春嬌讓劉秀雲炒了一盤雞蛋添菜。
在飯桌是很容易拉近彼此的關系的,許家人很快就知道了隋公子名喚季儒,鶴州人氏,小厮叫地菍。
地菍是一種匍匐狀的小灌木,開淡紫色或紫紅色的花。這位隋公子還真是愛花人士,連小厮的名字都以花命名。
鶴州離泉陵不近,許順成很好奇隋季儒會從那麽遠的地方來買花,笑問道:“不知道隋公子是從何處得知,我這裏有花賣的?”
“鶴州城也有百卉園,隻是店裏賣得花均無出奇之處,聽聞泉陵這邊常有奇花異草出售,在下命人四處打聽,得知這些花都出自許叔之手,才不遠千裏來此買花。”隋季儒笑道。
“這是他們誤傳,我種得也是些普通花草。”許順成笑道。
隋季儒細長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笑道:“許叔過謙了。”
“這話不是過謙,是在實話,公子要是不信,随我去園中看看就知道了,真的隻是一些普通的花草。”許順成道。
隋季儒笑道:“許叔久在寶山,縱是奇花異草在許叔眼中也是尋常之物了。”
許順成見他執意不信,也不在多說,反正一會看到花,他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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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人走了,隋家人來了。 .